蘇柔當然很坐得住,還坐得很穩當,就等著蘇姚自取滅亡。
她對著神色憤然的太醫溫婉一笑,稍作安撫,便直直望向瘦得五官格外突兀、臉頰卻帶著異樣潮紅的蘇姚,眼神似是充滿不解。
儘管此刻玉德妃沒有說什麼,太後已然十分不悅,但看在德妃的麵子對著眾人粉飾太平:“我看這瑛昭儀是累了,你們還不快快扶著瑛昭儀下去休息。”
“本位沒有累,太醫你一定是診錯了,蘇……玉德妃不可能懷孕!”
“你這是什麼意思!”太後瞳孔遽然豎起,她直覺看透了瑛昭儀的歪邪心思,看對方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該不會是偷偷做了什麼手腳吧?
被這想法一驚到,太後連忙暗示太醫:“鐘太醫,快仔細給德妃瞧瞧,這喜脈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妥之處?”
鐘太醫撫著花白的胡須,眼神無奈地對著蘇柔的手腕再次搭脈,這一次時間稍長,接著他站起來拱手拜禮再一次明確道:“下官並沒有診錯,玉德妃娘娘確實已有兩個月的身孕,而且依脈象看,德妃娘娘身體十分康健。”
蘇姚使勁搖頭,這不可能,她不信!
她已經相信了三年的事實,怎麼可能被人輕易推翻。
太後眯著眼神色不明,瑛昭儀仍舊執迷不悟,口中一直喃喃道不可能,這般瘋婦之狀真是丟人現眼,深覺對方大概是鬼迷了心竅。
此時,作為大宮女,周薇兒站了出來撲通一聲重重跪下,表現得十分衷心護主:“回稟太後娘娘,瑛昭儀主子她是生病了,並不是有意要冒犯,還望太後娘娘、各位娘娘寬恕——”
“哦?既然是病了,那就讓太醫好好瞧上一瞧唄。”楚悅看好戲地插上了話,她彈了彈指甲,滿臉不屑。
曾幾何時,這蘇姚還一臉高高在上,對著她一副憐憫之態,嗬——
彆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好歹她還有皇嗣在身,對方無寵還無皇子,也不知道為何總是端著一副善良同情的模樣,甚至還一直覺得自己一定會受寵,也不知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
眼見跪首的宮女猶疑著不知該說什麼,太後可沒什麼耐心,就算不聽也知道這宮女說的無非是求情的話。
到底是將楚悅的提議聽進去幾分,讓鐘太醫起身順便為瑛昭儀診一下脈,完事兒了就早點攆了她離開,實在是瑛昭儀的種種作為讓太後眼見心煩。
“這……”鐘太醫老老實實為瑛昭儀把上了脈,但隨著時間流逝,他的表情也越來越差。他心想,剛剛一瞥就見這瑛昭儀氣色不佳,現在這診脈後,更覺糟糕至極。
鐘太醫緊緊皺起了眉頭:“瑛昭儀的脈象十分不妥。在下官看來,應是常年服用百子果後的藥邪所致,還有就是……瑛昭儀身體裡留有濃鬱的寒氣,似乎是中了某種稀有之毒,此毒與百子果一混合,不僅會導致身體不孕,甚至還會讓昭儀時常精神恍惚、萎靡,身體逐漸破敗。”
“什麼?”蘇姚不可置信。
“不應該是蘇……玉德妃不孕嗎,怎麼可能是我?”
蘇姚初初聽聞這個噩耗,完全顧不得其他了,莽撞地拉住了太醫的衣袖,像是緊緊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執拗地想要太醫說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憐年老的鐘太醫不妨瑛昭儀突然的動作,又顧忌對方宮嬪的身份根本不敢動彈。
“這是成何體統!”太後氣得直拍案幾,連忙叫人拉開了瑛昭儀。
鐘太醫脫身後即刻告罪跪下,太後神色緩和了一瞬:“鐘太醫在太醫署這麼多年,哀家知道你勞苦功高,你也不必如此戰戰兢兢,這瑛昭儀到底病得如何,你再說的仔細些。”
鐘太醫點了點頭,接著便將蘇姚的情況說了個清楚。
蘇姚在一旁聽著聽著越聽越迷糊。
百子果?
按照太醫說,這的確是有助孕奇效的一種藥材,但是早有醫者發現此果藥邪之盛,婦人想要通過此藥材助孕,往往得償所願後也會去掉大半條命,得不償失。當然此果藥效霸道,有些對懷孕生子執著到瘋魔的婦人是寧願難產而亡也願意服用此藥的,但醫者仁心,往往都是在告知其藥邪傷體後才會拿出此藥給想要懷孕但始終懷不上的婦人使用。
至於那導致寒氣附體的毒藥,大概是慢性發揮其毒性,便恰恰好與百子果的藥邪之力猛烈結合起來,迅速瓦解著瑛昭儀的身體健康。
太後看著蘇姚怔怔的模樣,仿佛對此事一無所知,她蹙了蹙眉,難不成這瑛昭儀是被人陷害了?
自從三年前,皇帝查到太後身邊有被收買的宮人,太後便一直心有餘悸,對這三年後宮的太平她是十分滿意的,卻不想今日,又有這種暗害人的手段出現了?她是越思量越憤怒,猛地一拍案幾站了起來,立刻派人嚴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