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裕安哼笑了一聲。這寧溪話裡的意思是誘著他去找寧父他們換了親事啊，真是敢想！還要讓他做換親事的主導者，寧溪還是那麼無辜被動的角色。敢情要承擔的代價都彆人承擔，她隻得到好處就行。
“顧公子？”寧溪溫柔含笑，嘴角藏著羞澀。愛慕之意流露自然，方才說的經曆又顯得她格外楚楚可憐，好像命運半點無法掌控，挺直的脖頸卻彰顯她的堅強倔強，一般男人大概會動惻隱之心吧，嘖嘖。
顧裕安用手點了點唇，頗有意味地彈了彈衣袖，像是要揮走什麼臟東西。
若這般經曆的主角是阿宜，他當然願意。他不會顧忌阿宜是否定親，願意將一切責任承擔在身上，阿宜無憂無慮便好，一切的考驗由他來擔著。可是寧溪算個什麼東西。
“寧大小姐姑娘是否忘記了在下當初也在清心寺，當日發生了什麼，我可是一清二楚。你或許不知道當日便是我救了寧二小姐，才終是打動了寧夫人，讓她點頭，允我求娶寧二小姐。”
“你說什麼！”寧溪不可置信，原來，寧清儀能夠從清心寺脫身，其中就有顧裕安的影子。難怪，難怪！
事情真相她被瞞得死死的，到現在她還沒完完整整了解過，她推測過寧母和寧小姑站在寧清儀那邊，是因為寧清儀在那姓董的指點下做了什麼事情扭轉了局麵。
這不是她蠢，而是一身本事沒法招展，寧父寧母同時壓製，她能偷跑出寧府，本事已經很大了。
寧溪反應極其迅速，立馬道：“妹妹當日是沒和孟少華在一起，但是他們之間有情的事情毋庸置疑。至於那天是誰下的手布的局……顧公子那麼聰明就沒想過這是他們自導自演，想要將這件事爆出來的嗎？否則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放出來，一直查不出來。”
“可惜，場麵被我母親和小姑控製了住，甚至，還是一意孤行想要我嫁給表哥，不滿意妹妹而已。”貶低對方，抬高自己，這一招她用的順溜。
寧溪篤定，寧小姑和寧母想儘辦法都會將此事滿的死死的，顧公子隻是救了人而已，其他的都不知道。
至於先前敗壞她名聲的下人，更不敢提到這些事情，裡麵可是牽扯了寧母的寶貝女兒呢。
寧溪說話絲毫不斷氣，甚至用儘她所有才思，不斷補充事件邏輯，不斷渲染她的被逼無奈。
最後，她也知道不能在寧清儀和孟少華這件事上一直打轉，轉而說起自己的優勢，有意無意說起，她並不像寧清儀那樣愛慕虛榮，一旦顧裕安若不能中舉，一旦對方落難，寧清儀一定不會安分，而她不會啊。
“寧大小姐。”顧裕安聲音沉沉，帶著壓迫之感，這是從沒在寧清儀麵前表露過的可怕神情。
寧溪心頭一悸，看著對方，這個樣子更有彆樣的魅力，就是這個人風姿多麼出眾，讓她一見便有些念念不忘，但她的謀定而後動，還是讓她遲了一步嗎?
“無論這條路多麼艱難，我都會陪你走下去。”她有氣無力，乾巴巴說了句。
“寧大小姐，沒人是傻瓜。”
“也沒有人會做出這麼自傷的事情。”
寧溪眼見顧公子對她可有可無，反而對寧清儀滿心的維護，內心的嫉妒小獸不斷啃噬著她。
她頭一次覺得像寧清儀那樣不要臉的撒潑驕縱，或許還真能得到無數人的疼愛與憐惜，名聲沒了不要緊。
重點是得到了彆人想得卻得不到的東西。
顧裕安的聲音如山般重重壓住寧溪的心頭。
大概是顧裕安短短幾句，讓她方寸大亂，說話間也慢慢沒有了先前大方得體的模樣，越發鑽牛角尖，開始明明白白抹黑寧清儀。隻不過，寧溪是當事人，根本沒發覺自己的醜陋。
念冬在身後做著隱形人，這會兒著急地看著自家小姐，不管小姐今日說話做事意圖如何，很明顯，小姐現在隱隱癲狂的模樣，已經和平日裡秀外慧中的模樣大相徑庭。
念冬使勁跺跺腳，剛要提醒小姐，就見小姐好像頓悟似的冷靜了下來。
“嗬嗬——”寧溪臉色又紅又白，她的眸色死沉得恍若死水般，陡然一轉，封閉住了心中濃稠的怨念。
“顧公子對阿宜果然情意深重。”寧溪切齒道。她臉色僵硬，到底沒有再失態，乾笑了兩聲，神色飄忽又很快詭異地柔和了下來。
此刻的寧溪像換了個人似的，就如同眾人口中人人稱讚的溫婉閨秀，聲音輕柔如丈量好的一般：“這樣我就放心了。”
“顧公子不知道吧，我這次來，也是生怕外麵的人騙了我妹妹，才裝作對你愛慕的樣子，試探於你。”
顧裕安麵上露出意外之色，心中卻倏地起了忌憚，彈了彈眼皮不置可否。
“剛剛出來辦事，瞧見阿宜同你說話，我終究不放心。”
“現在看來，顧公子會是我的好妹婿了。”
輕聲而堅定，像極了好姐姐的模樣，仿佛剛剛真的就真的隻是試探。
寧溪眼神微轉，怨念掙紮全掩在一雙低垂的眸子中，心裡越不甘，臉上笑的越溫和了。
生怕自己壓抑不住情緒，最後她匆匆道彆就離開了。
在寧溪走後，顧裕安抬腿就往回走，正是寧清儀走出的茶館方向，進了茶館三樓的一間角落廂房裡，剛坐下手碰了碰茶杯。
一個看熱鬨的熟悉聲音隨著廂房門“吱呀”傳來。
“喲！三郎真是受歡迎啊，我瞧著啊，那美人們是一個接著一個來找你。”對方吊兒郎當地耍起折扇拍了拍掌心。
顧裕安見了來人，冷著臉並不說話，一手喝茶，另一隻手食指敲了敲茶幾，寧溪的出現，讓他意外又不意外，隻是還真沒想到，此人對他竟還有這樣的想法。
他向來不將感情之事放在眼裡，若是沒有寧清儀像一道亮得直白刺眼的光出現在他的生命裡，大概他也會正常娶妻生子，但也絕對不是寧溪，像這種連算計都融進生活中的女子，顧裕安厭惡至極。
“不說其他的，你前些日子說的那買賣我還真做成了，我這是給你當散財童子來了。”
“很好。時機成熟，那另一單生意也可以開始了。”
“你以前可不會那麼心急。”鄒憲皺了皺眉。
“這次，我要六成利！”顧裕安臉色不變，直接敲定。
“什麼，三郎啊，我……”
鄒憲聽得直跳腳，這搭夥的搭檔好像被情情愛愛燒壞了頭腦，衝動了罷?“真是，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準備聘禮。”
對方茶杯傾斜牛嚼牡丹般一飲而儘，便背手瀟灑離開，留下鄒憲哇哇大叫，痛心想著銀子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