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喬琳飛去多倫多之前, 她接到了湯姆·克魯斯的回電。她把《木蘭花》和弗蘭克的基本人設向他解釋了一遍,湯姆有點驚訝於這個角色跟他以往所做的角色有多麼大的區彆, 卻也很有興趣。
喬琳理解他的感覺, 弗蘭克是個很複雜的角色,他在早年被父親拋棄,被迫看著母親病逝, 對母親悲慘命運的痛恨讓他反而在成年後變成了一個厭惡女性的PUA演說家。可他其實隻是在扮演這個角色,他真正仇恨的是自己的男性身份。
這個角色身上的人物弧光非常完整, 從出場被介紹給觀眾,到最後他與父親重逢時那種複雜的感情,任哪個演員看了都會心動。
她也理解湯姆的顧慮,他已經很久沒有演過配角了,何況是這麼一個有爭議的、與他一貫風格非常不同的配角。
湯姆同意看過劇本之後與她聯係。
飛到多倫多之後喬琳就先把彆的事都丟到腦後了,她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繼續拍攝《安的邀請》。
列夫·施賴伯也飛來多倫多一起完成拍攝。喬琳的拍攝時間非常緊張,她想儘量20天內完成所有拍攝, 這樣之後她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減重的過程中了, 她的健康顧問建議她至少要留出來三周的時間來使她在視覺上看起來瘦弱。
她特意調整了拍攝日程,把安身體健康時期的所有鏡頭移到前期集中完成,然後在拍攝其他人的鏡頭的同時按照要求減脂,為此她的顧問要她停掉正在服用的所有藥物,包括一切會影響她減脂脫水的藥茶和補劑。
喬琳不得已放棄了自己正在喝的草藥茶,主要是為了緩解精神緊張用的, 她已經喝了幾個月了,她沒法不喝這個入睡。
雖然時間表很緊張,但是拍攝進行得很順利。喬琳跟列夫配合得很不錯,她原本擔心他們之間這種從相遇到迷戀的過程拍攝起來會很麻煩,事實上他們都完美地扮演了各自的角色。
安迷上了這個沉默寡言的危險男子, 當她幫他測量身體的時候,這是一種跟愛情無關的探索。當她醒來,發現自己孤身一人時,她也很坦然地回家去了。那個男人就像來時一樣,又離開了。
至於安跟母親之間矛盾又互相依賴的相處關係、年幼時安跟父親一起玩耍的回憶、母親收信登上輪船等等鏡頭,這些拍攝也都順利地結束了。他們最後比預計日程還提前了2天結束。
之後整個劇組分成兩個部分,攝影指導帶著B組去蒙特利爾拍攝父親收到信件登上火車的鏡頭,喬琳則帶著A組留在多倫多拍攝母親在船上的日程。
為了節省經費,他們並不是真的要在遊輪上拍攝,隻是頭兩天實景拍了一次,其他時候都是在搭好的布景裡拍攝。
與此同時喬琳開始接受訓練,健康顧問一直監督她,給她做身體監測,確保她的血糖不會因為快速減重出問題。
喬琳覺得這個過程簡直太折磨人了,她幾乎不能吃什麼東西,連水的攝入量都要被嚴格控製,她在白天還得一直履行作為導演兼製片的職責,幸好剩下的鏡頭本身並不算複雜,不然她真的懷疑她能不能撐下去。
最後她還是跟化妝部門商議能不能更多地通過特效化妝來表現病發後的狀態。他們設計了很多方案,用來表現安身體上會出現的皮膚炎症、斑疹和腫大的淋巴結。當然還有灰白色的粉底來表現皮膚的病態,修容來強調身體消瘦後的骨骼感,用眼影在內眼角製造發紅的眼睛等等,這些技巧都為喬琳提供了很多便利。
等到半個月後吉姆再次見到喬琳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她看起來真的瘦了很多。
“你確定這樣沒事嗎?你知道我們可以儘量用化妝和打光來營造病人的觀感的。”吉姆擔心地問道。
喬琳搖搖頭,“彆擔心,那樣總是會有點遺憾。我隻是減了一點重量,而且大部分都隻是有氧運動,我都沒怎麼長肌肉。我的顧問說我的血糖很健康,隻是視覺上看起來瘦了點而已。事實上有點奇怪,我體重掉得有點快。”
吉姆更擔心了,“你沒去醫院看看嗎?”
“我覺得應該沒什麼事,我的血液檢查看起來很好,我的顧問說我可能隻是精神壓力太大了。也許拍攝結束後我會去醫院。”
喬琳有點抵觸醫院,她覺得血檢沒問題就沒必要去醫院做檢查。
吉姆摸了摸她的頭發,“我有點擔心你。我很想你,你想念我了嗎?如果你沒有,彆對我說真話,騙騙我,好嗎?”
喬琳微笑著看著眼前的男人,他還是那麼漂亮,她很難說出什麼會讓他傷心的話。
“我當然會想你,這不是在撒謊。”
吉姆看著喬琳,他的眼神裡有一種了然,“可你都不給我打電話。”
“我隻是很忙,你知道我得兼顧很多事,我真的想你,可有的時候我閒下來了,羅馬已經是深夜了。”喬琳為自己辯護道,她確實沒有撒謊,她躺在床上時會很想他。
“當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你還是總是在我的夢裡出現,我覺得我很難從那些夢中醒來。”
喬琳微笑著挽上他的胳膊,“我又回來了。”
吉姆笑了笑,心裡卻有種揮之不去的憂鬱感,他知道這就是最後的相遇了。
回到意大利後的拍攝任務依然很重。喬琳需要花很多時間來扮演安病發後的場景。
安發現她身上有了一些不對勁的皮疹和莫名其妙的低燒、消瘦,去醫院檢查後才發現是疾病發作的表現。她被命運審判了死刑,隻能接受這一點,唯一慶幸的是她的愛人沒有受到影響。她隻能向雷納托坦白這件事。雷納托仍然決定舉行婚禮,想要讓她在最後的時刻感受到幸福。他們繼續籌備婚禮的一切,安寫信給父母,邀請他們踏上前往未知的婚禮的旅途。
因為醫院非常繁忙,拍攝能借用場景的時間很有限,所以安在醫院確診實際上是他們在意大利拍攝的最後一個鏡頭。
吉姆看著喬琳在鏡頭裡呆坐著,場記打了下板,拍攝開始。
這時候安剛剛走出診室,她拿到了陽性的診斷報告,醫生說她可能已經時日無多了,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一樣憑著本能坐到了走廊的長椅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地麵。
她坐了一會兒,突然猛地發出一聲抽泣聲。她緊緊地捂住嘴,可眼淚卻怎麼也抑製不住,她的肩膀像痙攣一樣顫抖著,汗自發地從她額頭上流下,直到她的身體堅持不住從椅子上滑落到了地上。然後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淚,把檢查結果疊了起來,理了理頭發,起身走出了畫麵。
喬琳走出鏡頭後身體還在顫抖,助理跑來給她喂了一口水,又拿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了擦淚水。她冷靜了一下後,跑去回看拍好的畫麵,沉吟片刻後才說“很好,這條可以了。”
然後她拿起手邊的步話機,“各位,我們可以收工了!”
劇組成員們都歡呼起來,這些日子大家每天都平均工作10個小時,非常辛苦,現在終於能回家了。喬琳鑽到化妝車裡開始卸妝,為了扮演這個發病後的病人,她臉上的妝非常厚,其實很不舒服,現在終於能擺脫這種感覺了。
吉姆鑽進了她的房車,坐在一旁看她卸妝。化妝師見狀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其實劇組裡大家都在懷疑老板和這位漂亮男主演有工作之外的關係,可是他們兩從不在劇組裡走得太近,大家也都是在懷疑而已。
不過她跟喬琳一起工作有段時間了,她能看得出來男主演眼裡都是愛意,而喬琳也表現出了超越朋友的親昵,她敢肯定兩個人之間確實不那麼清白。
“辛苦你等等我了,我知道你想回家,可是一會兒的聚餐你得留下參加。”喬琳開玩笑說。
吉姆與鏡子中的她對視,“你可以慢慢來,我總是會等你的。”
“很好。”喬琳沒再說什麼,她心裡其實也滿是不舍,她不知道這一彆之後他們會是什麼關係,這讓她內心非常糾結。
聚餐結束後意大利本地招聘的工作人員就地解散,而喬琳和其他從美國帶來的工作人員會一起飛回洛杉磯開始後期製作工作,如果沒有補拍和錄製同期配音對白的需要的話,喬琳可能直到電影發行才會再見到吉姆。
兩個人都很清楚這件事,這也就是為什麼聚餐結束後他們默契地一同溜走了。
“Kim……”喬琳憂傷地摸著他的臉,“彆忘了我。”
“我如何能忘記你?”吉姆歎了口氣,低頭吻上眼前佳人的唇,他的滿腔情意都隻能用這個動作來表達。
兩個人吻得難舍難分,幾乎忘記了自己還待在餐館後的小巷內,一個不算公開卻也不夠私密的地方。
等他們平複了心情之後,喬琳挽著吉姆的胳膊,沿著巷子一直走到了銀塔廣場。這裡是個夜晚依然遊客如織的熱門景點,有四處羅馬共和國時期修建的神殿遺址,喬琳一直沒有時間好好來這兒看看。
“你知道嗎?傳說這裡是凱撒被刺殺的地方。”吉姆突然來了興致。
“有趣。真遺憾我們不能進去看看。”喬琳看著隻剩下殘垣斷壁的考古現場,有點遺憾地歎息道。
“不過我知道還有什麼地方我們能去。”
吉姆拉著喬琳繼續走,走到了阿根廷劇院的門口。這也是一棟始建於18世紀的曆史建築,期間經過曆次翻修重建,曾經是很多著名歌劇曆史上首演的地點,而今晚這裡演出的是基於1975年小說《給一個未出生的孩子的信》改編的舞台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