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難道就沒有影響他的生活了嗎？彆假裝你沒有！你可是喬琳·阿普爾比，任何有幸得到你垂青的男人的生活都會在頃刻之間改變，這可是個不容反駁的客觀事實。喬，你真的不需要這麼高的道德觀念！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嗎？男人和女人，我們一直都在互相操縱，每一對裡都隻有一方能夠最終贏下這私人的戰爭。”
喬琳歎了口氣，她很久以前就知道她朋友圈子裡的人以“怪物”居多，梅麗莎是最特彆的一個。
“你的意思是，你和約翰也是這樣了？”
“顯然，”梅麗莎輕笑著，“我們確實愛對方，可我們也不得不較勁。從夜晚枕頭的選擇、壁紙的顏色，到白天的午餐和我們的政治未來的選擇，這些都是一個接一個的戰役。我們人類本身就是個悖論，我們渴望自由，卻又隱秘地渴望被束縛。我們沒法完全孤立於社會，卻又很容易對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不耐煩。沒有人不想操縱其他人，他們隻是沒能力這麼做罷了。”
喬琳搖著頭感慨：“你天生就是個政治動物，而跟約翰結婚這件事，我親愛的，完全喚醒了你的天賦。”
梅麗莎對這個評價一笑而過，繼續說道：“相信我，喬，你不需要擔心操縱他，沒有演員會不喜歡洛杉磯的！哦，也許有，可沒有幾個演員會不想去洛杉磯成就事業的。你如果這麼擔心你會決定他的人生，那就讓這孩子自己決定！你完全可以隻把他介紹給合適的經紀人和製片人，之後的事情就全看他自己了。”
喬琳有點被梅麗莎說動了，“我知道，社會關係在任何行業都非常關鍵，我甚至隻要帶著他一起出席電影節，人們就會立刻收到我的信號……”
“正是這樣。說實話，喬，那些掘金寶貝們為了豪宅和私人飛機假裝愛上什麼人，既然你這麼篤定這男孩對你是真誠的，那你就更應該為他考慮一點了。而這根本上是為了你自己，你想讓他搬到洛杉磯，不是嗎？”
“你真的說服力很強，梅爾，你真的太擅長銷售你自己的觀點了。”喬琳感慨道。
“甜心，你得明白，我隻是挖掘了你心底的那個想法，而不是憑空生成了它。”
掛掉梅麗莎的電話後，喬琳才覺得自己的思路被梅麗莎帶著跑了，她不想問丹要不要搬去洛杉磯這件事，本質上是她沒法在他們的關係裡提供更多更真誠的東西，可梅麗莎狡猾地慫恿她拋棄自己一貫的相處原則，不顧後果地把這男孩帶走。
喬琳自己很清楚，丹跟著她去洛杉磯確實能認識不少行業內的人脈，起步會很容易，小角色什麼的總是不會少的。但是，像丹這種偏古典類型的英國演員在美國市場受眾很有限，很難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倒不如留在英國市場內打打基礎。丹太年輕了，連在好萊塢演英國演員專屬的反派都會被製片人嫌棄不夠成熟，而好萊塢一年又能拍幾部時代劇呢？
可梅麗莎又說對了一件事，那就是她應該問問丹怎麼想，而不是自以為是地做決定。
喬琳想到這裡，歎了口氣。
第二天他們拍攝結束後，喬琳又按照慣例跟丹約會，這次他們沒做彆的，隻是窩在一起看電視。準確的說，是窩在一起看丹前段時間在賀曼國際電影台上播出的電視劇，喬琳錯過了10月份的直播，不過沒關係，她買了已經發行的DVD。
喬琳一邊看著丹把DVD放進來影碟機裡，一邊說著：
“《弗蘭肯斯坦》，我小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特彆害怕這個故事，通常情況下我都不害怕的。”
丹操作好機器後回到了喬琳身邊，重新把她摟進懷裡。
“因為怪物？還是人製造怪物？”
“我不知道，現在想想，也許是出於善意卻做了壞事這件事讓人害怕吧！可我那麼小的時候能理解這個嗎？也可能我隻是害怕孤獨。”
“無論如何，”丹低頭在她頭頂上吻了一下，“你都不孤獨。”
等這部兩集迷你劇開始播放的時候，丹反而覺得有點窘迫了。
“我們為什麼非得看這個來著？”
喬琳笑著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想想看看你真正意義上的屏幕處女作怎麼樣。”
“我隻有個很小的角色，”丹有點緊張，忍不住咬了下嘴唇又放開，“如果你願意給我點意見，那就更好了。”
等他們欣賞完丹出現的部分後，喬琳就按下了暫停鍵。
她望著丹微笑著說：“他們選你實在再合適不過了，你簡直可愛極了。”
丹笑著回應：“現在你完全就是在偏愛我了，親愛的。我那個無關緊要的角色上你都能看出可愛來。”
“誰能忍住不這麼做呢？再說了，就像我們常說的，沒有小角色，隻有小演員。”
聽到這句話，丹突然想起了一件他一直沒有跟喬琳交流的事，連忙說：“該死，我完全忘記告訴你這個了。”
“什麼？”
“BBC想要拍攝基於《美麗曲線》這本書的電視電影，我去年就簽了約，我的經紀人通知我明年夏天都得交給他們。”
喬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所以，這本書有點特彆的地方了？”
“那倒不是我想說的重點。不過它是本拿過布克獎的書，而且我扮演的角色是個80年代的同性男孩，借著朋友的關係寄居在一戶上流家庭裡，80年代意味著……”
“撒切爾夫人的時代。”
“沒錯，”丹有點驚訝喬琳對英國曆史的了解，“總之，這個時期很特彆。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發現我明年的一整年可能都被填滿了。”
喬琳皺起眉問：“怎麼會？”
“我在皇家劇院有4部戲的合約，《命運不測》《等待戈多》《私人生活》和《無事生非》，我還有一部電視電影《德古拉》的配角。”
“哇哦，我都忘記了年輕演員的日程表是怎麼回事了，你確實應該這麼忙，忙總比失業好多了，這是件好事。”
喬琳一邊說，一邊有點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現在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提去洛杉磯的事了。
丹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這樣的話，我本來想夏天去找你的，而且我們本來就要在舊金山繼續演出《皆大歡喜》……”
喬琳看著他這樣子，立刻心軟了，“沒關係，我完全理解。我明年會很忙。這沒關係的。”
丹長歎了一口氣，“對不起。”
喬琳垂下眼簾，思考了一會兒後才說：“丹，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在想，你想不想搬到洛杉磯？”
喬琳清楚地看到了丹的眼睛睜大了，她的情人有點不知所措地望著她，幾乎讓她搞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到底是為難還是激動。
她繼續柔聲說：“彆這麼快就答應或者拒絕我。搬去洛杉磯對你的事業有好處，如果說英國的影視行業是池塘，那麼好萊塢就是大海，而且，我還可以為你介紹一些朋友。不過離開倫敦顯然會成為一個挑戰，你會遠離家人和朋友，遠離一切你熟悉的事務，重新安置自己，一切從頭開始，這會非常難。我知道這不是個容易的決定，你可以花點時間想想，我保證你的選擇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丹抿了下嘴唇，感覺到他們之間現實的困境又一次真實地擺在了他麵前。過去喬琳還沒有鬆口把他當成準男友來考慮的時候，他根本不會想太多。可現在，她的態度剛剛給了他一點希望，現實就立刻給他的期望澆了盆冷水。
不提其他問題，8個小時時差和8756公裡的地理距離就足以讓他灰心。這可是直飛航班都要飛近11個小時的距離！
他歎了口氣說：“喬，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提出來這件事，可是……我現在沒法決定。我有太多要考慮的事。”
喬琳溫柔地捧著他的臉，柔聲說：“我不想逼你，丹，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決定。”
“我愛你，”丹歎了口氣，非常專注地望著喬琳的眼睛，“你知道的吧？”
喬琳笑著點了下頭，“我知道。而我非常喜歡你，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