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第二百九十一時 女魔頭與小傻瓜(1 / 2)

凱瑟琳想把《孤勇》送到電影節去, 喬琳也是這麼想的。它身上那種黑色情節太濃重了,除非不走院線,這種類型大都得到各種影展上走一圈。

唯一的問題是, 選哪個電影節?

2月已經結束的柏林電影節就不提了, 而戛納電影節5月初就要開展,他們已經錯過了申報時機。翠貝卡電影節和紐約電影節都還有時間申報,可是影響力到底不如三大影展。威尼斯電影節倒是8月才開展,下個月就要截止投遞, 正合適。

喬琳沒有再仔細思考其他影響力更遜一些的影展, 思路一直圍繞著國際級彆的電影節打轉。她有點遺憾今年的聖丹斯已經過去了, 明年的聖丹斯又太晚, 不然那裡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威尼斯?”她扭頭問凱瑟琳。

凱瑟琳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的。”

喬琳點頭, “很好, 我來聯係發行, 是時候該做我製片人的工作了。”

凱瑟琳離開後, 喬琳就立刻給威尼斯電影節的主席馬可·穆勒發了郵件,聊到了自己的電影。

這位馬可是個“中國通”, 同時也是個喜歡親近好萊塢的人。上一任威尼斯電影節主席阿爾貝托·巴貝拉在2002年被意大利總理貝盧斯科尼擠兌走了, 喬琳自從那以後也開始跟馬可熟悉了起來。

馬可正想要改變威尼斯電影節現如今的窘境。他們不像戛納電影節和柏林電影節, 最初就沒有設立官方的電影交易市場。這讓威尼斯電影節變得很尷尬,畢竟很多從業人員來這裡的初衷可不隻是為了搞個小圈子比賽,而是為了社交和出售電影。如果沒有電影交易市場, 一切活動就變成了私下的交流,效率很低。這搞得人們都不怎麼感興趣了。而電影節最需要的就是業界的人氣。

現在看來,馬可的解決方案是好萊塢的明星和亞洲電影市場。

喬琳覺得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解決方案,畢竟柏林影展的市場已經變成了歐洲電影市場這種大展, 戛納電影節的官方電影市場也不容小覷,威尼斯現在就自己設立一個市場可能也有點晚了。不過他們最好還是有一個,不然這個差距會越來越大的。

當然,真正算得上超級盛會的還要數11月在加州聖塔莫尼卡舉行的美國電影市場了。這是獨立電影界的貿易盛事,除非真的抽不出時間,喬琳幾乎每年都去那兒看看。那是一個純粹的交易展會,雖然也有電影放映,但是跟藝術節沒有什麼關係,就跟工業展會和貿易展銷會一樣,沒有什麼區彆。在那兒談成的很多電影經常還沒有拍完,片商隻有一個粗剪版或者片花預告之類的東西用來展映。雙方甚至抵達展會前就已經交流過了,他們實際上會花上一個月時間談判和報價,最後達成交易。

合上電腦後,喬琳決定去街上轉轉,順便吃點東西。她走進了自家樓下不遠處的咖啡餐廳,點了一份簡單的煎魚排。

坐在角落裡後,她默默地開始觀察身邊的人。有幾個高中生模樣的女孩正圍坐在一起,分享著自己的冰激淩,還在討論一些名人的事。

林賽·羅韓、帕裡斯·希爾頓、詹妮弗·洛佩茲、亞瑟小子和布蘭妮·斯皮爾斯出現的頻率最高,偶爾還有瑪莉亞·凱莉和她的熱門單曲《We Belong Together》。

喬琳微笑著注視她們掏出手機開始用前置攝像頭給自己拍照,想著:年輕人真好啊,他們還給這動作發明了一個新詞,“自拍”。

她一邊咀嚼著自己的魚排,一邊開始思索年輕的女性觀眾的市場。

很多電影人管專門針對年輕的女性觀眾營銷的類型電影叫做chick-flick(小雞電影)。這是個暗含輕蔑的詞,就好像隻要是給年輕姑娘們看的小雞電影就不值得認真似的。可實際上,這些電影也在處理很多嚴肅的話題,隻是用了更輕鬆、更戲劇化和幽默的態度去麵對它。

像是前年上映的林賽·羅韓和傑米·李·柯蒂斯主演的《辣媽辣妹》,實際上就是用一種非常商業的手段討論了一個女孩在成長過程中麵對的親子矛盾。

還有《賤女孩》和《女孩夢三十》,甚至那部更像是童話故事的《公主日記》,它們都談論到了成長過程中女孩所麵臨的身份認同問題:不受同學歡迎怎麼辦?不滿意自己的外貌怎麼辦?胸部和大腦比到底哪個比較重要?等等。這些問題是每個青春期姑娘勢必都遇到過的問題。

而這些年製片公司們也開始意識到過去那套灰姑娘遇上白馬王子的簡單範式開始賣不動了,正在試圖探索新的套路。一方麵是熱賣書籍到電影的改編,比如《BJ單身日記》係列;另一方麵則是擴大年齡受眾,比如《欲望都市》。

喬琳想到了前陣子製片人艾瑞克·菲戈找她聊的那部青春歌舞片《舞出真我》,又想到了10月份就要在紐約開拍的那部據說可能是以VOGUE主編安娜·溫圖爾為原型的時尚電影《時尚界的女魔頭》。

當時20世紀的溫蒂·芬納曼謹慎地來找她,希望她能為這電影保駕護航,確保不會在時尚界碰壁。喬琳在讀過劇本後答應了這個請求,前提條件是她也要參與製片。

實際上她跟安娜確實很多年前就有交情,她投資的幾家時尚品牌也是康納泰仕重要的廣告客戶,可她也沒法保證安娜從私人情感上不會為這件事感到惱怒。

但是,喬琳知道什麼會讓她消氣,甚至滿意。她說服了梅麗爾·斯特裡普來扮演那個基於安娜撰寫的角色。當然,她們給了梅麗爾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報價。畢竟,有什麼比一個真正的好萊塢巨星扮演你的戲劇化角色會更讓這些時尚界的勢利狂滿意呢?

更何況——

“安娜,我保證你會喜歡這部電影的。”

喬琳在跟安娜碰麵時這麼保證。這可是百分百的真話,喬琳接下這個吃力的活,一部分就是被導演大衛·弗蘭克爾的一句話打動了。

大衛說:“為什麼人們一定要讓那些有權勢的人和藹可親呢?這個故事沒必要那樣。”

這個角度讓喬琳覺得大衛確實能拍出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尚女魔頭米蘭達。米蘭達確實是苛刻的老板,卻也是真正的權勢精英。

喬琳甚至把她在曼哈頓上東區東66號街的那套聯排彆墅借給了劇組,用來拍攝米蘭達的豪華住所。

她慢條斯理地吃完了麵前的魚排,剛剛引起她注意力的高中生們早就離開店鋪了。她嚼著口香糖,想著下午要做些什麼。

也許她應該去高古軒畫廊看看。上周拉裡打電話給她,說這周有些推薦作品展覽,建議她去看看,可她還一直沒有抽出時間去呢。她不是那種畫廊老板推薦什麼就買什麼的客戶,總喜歡自己親眼看看。

今年她在拉裡·高古軒那裡入手了幾樣村上隆和傑夫·昆斯這樣的當代藝術家的作品,現在正有意買一些有升值空間的魯道夫·斯汀格爾的作品。

在藝術品交易這個玄而又玄的領域,拉裡·高古軒是個天王巨星級彆的人物,他一手把高古軒打造成了畫廊中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隻是這個博物館裡麵的每樣東西都額外帶了價簽。喬琳一直笑稱他是安迪·沃霍爾背後最重要的男人,沒有這位的操作,安迪·沃霍爾倒是仍然會是安迪·沃霍爾,可他的《橙色瑪麗蓮》就不一定能賣出現在這個價格了。

這是笑談,卻也是認真的。喬琳喜歡拉裡的品位,也喜歡拉裡的處世手段。她從他那裡購買藝術品,除了本身就是喜歡以外,也有混圈層和投資的意思。

社會階層總是需要點物質來標榜自己的身份,就像是她在拉裡的推薦下買些自己喜歡的當代藝術作品,然後掛在上東區彆墅的牆上,或者借給博物館展出。既能避稅,又能提高身份,何樂而不為呢?

再過個三五年,她也看厭了,市場也把這些藝術家炒熱了,她就可以轉手把畫在二級市場賣出,這又是一筆不錯的投資。

當然,喬琳也有不少買來就直接進倉庫的東西,那就是純粹的投資了。

藝術和名利就像是硬幣的一體兩麵,誰都離不了誰。就像拍電影的導演最好先證明自己能拍出掙錢的電影,再想著要怎麼發揮激情。最次也要收支平衡嘛,藝術家也得吃飯。

不提喬琳怎麼在紐約消磨這罕見的悠閒時光,隻說她飛回洛杉磯後很快就發現自己又開始忙得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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