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如奕毫不猶豫地點開終端,給烏琢發消息求救。
奕小爺:【下次先彆急著裝,好歹把我教會。】
湊合著活:【......】
林間的信號被學校屏蔽,連不上星網,但他們提前創建了隊頻,小隊間近距離聯絡不成問題。
烏琢一臉無語地教他怎麼操作,因為隊頻不能打通訊發視頻,兩個人雞同鴨講地折騰了半天。
四人趁著天還沒黑,抓緊時間趕路。林間鳥鳴聲陣陣,不時有飛鳥在枝葉間穿梭。
直到現在,他們還沒遇上其他人。
拿的是野區生存和限時徒步的劇本,但他們似乎過得還挺安逸,吃野果喝菌湯,餓了甚至還能打到獵。
除開在荒漠裡奔走感到雙眼迷離,在密林中穿行導致四肢沉重,在岩壁上速降手腳發軟......
總之,還在應對範圍內。
身上背著超過十公斤的負重,粗糲的軍演服被汗水浸濕貼在後背上,防蚊的紅泥將裸露的皮膚覆蓋,肆意生長的野草灌叢被他們沉沉的腳步踩踏,傾折在地,帶起一陣陣的細微聲響。
林間的自然噪聲在不知不覺中消音,背景音逐漸聚焦在不穩的呼吸聲上,堅持下去的意誌變得愈發疲憊。
在走到兩眼昏花的時候,他們終於停了下來,選擇了一塊較為平整的高地作為第二晚的駐紮點。
今夜風高無雲,星子泊在寒意涔涔的長河上,每眨一次眼,便有一陣濕潤的涼風穿過林間空隙,發出一陣陣此起彼落的嗚咽。
閉眼的那一刻,鋪天蓋地的困意如決堤的洪水,洶湧著襲來,意識瞬間就溺死在了黑夜裡。
烏琢的夢境是她上輩子死前的走馬觀花。
一個普通而無聊的一生。
激光束穿透了心臟,神誌隨著身體的破碎而消失,死得很慘烈,卻又很輕易。
她最後的目光,定格在了荒原的灰沉天空上。
虛空處傳來幾聲凶戾的嗥叫。
隨後,天空崩裂,周遭的一切開始塌陷。憧憧的人影扭曲了起來,她的眼前一片虛無。
烏琢猛地驚醒,記憶排山倒海地灌入腦中,她花了幾秒才全然意識到,自己已然開啟新的一生。
她還在野區掙紮著生存。
所以,夢裡聽見的獸哮——
她坐起身,拉開帳篷的拉鏈,從狹小的空間裡鑽了出來,又回過身,把剩下的幾人叫醒。
夢裡儼然過了一夜,打開終端看看時間,才不過睡了一小時。
詹如奕半睜著眼,托著下巴,坐在原地沉思,顯然還沒從夢裡回過味來。
直到聽見一聲蕩魂的野獸嚎叫,他渾身一抖嗦,抹了把臉,掐了掐大腿肉,從原地蹦了起來。
一轉頭,對上公玉儀晦暗陰沉的目光。
他徹底清醒了。
喻才醒來便搞清楚了狀況:“附近有野獸。”
不遠處又傳來了噅噅的嘶叫聲,還夾雜著幾聲怪叫。看來,不解決完是沒法再睡個好覺了。
公玉儀神情陰鬱地在終端上操作著什麼,朝後捋了一把頭發,將垂落的發絲彆到耳後,又將頸側的馬尾撥到一邊,動作看上去十分怨懟。
詹如奕暗自嘀咕,這家夥不會有起床氣吧?
一番操作下來,公玉儀的終端分解成了一大一小兩部分,他在半透明的光屏上敲敲點點,不一會,小的那部分便晃晃悠悠地升上了空。
“先看看什麼情況。”他解除了終端的隱私設置,光屏上顯示著實時錄像。
分離出來的終端像一隻可遙控的蟲攝,循著聲音鑽入了密林。
喻才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卻沒有吭聲。
詹如奕探出身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光屏,語調中透露著好奇:“還有這種操作?”
“攝像裝備。”公玉儀不帶感情地吐出四個字。
光屏上搖晃的取景漸趨穩定,從角度來看,終端停在了一棵樹的枝椏上。
樹下,是兩隻森然可怖的野獸,四肢健碩,身體黢黑,血紅色的牙床上獠牙外露,涎著粘稠的唾液。
它們圍繞著這棵樹徘徊打轉,時不時弓起身子發出威脅的低吼。
喻才隔著屏幕卻仿佛聞見了一股腥臭。
鏡頭微轉,兩道人影緊張地蹲在樹杈上,昏暗的光線下辨不清表情,僵直的動作和身體卻暴露出他們惶惶的心情。
公玉儀打算冷酷地召回終端,再收拾帳篷離開。
趁現在,這些玩意的注意力還在被兩位倒黴的同學所吸引,他們立刻離開這片區域,換個地方駐紮過夜,還來得及。
他是個柔弱的精神係,這話不假,對上兩隻體型不小的野獸,在不使用天賦的情況下,公玉儀的戰力可以算作零。
當然,這支隊伍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可能隻有詹如奕,勉強可以被算作戰力。
這並非是以貌取人,但身型確實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反映身體的訓練強度。
當初主動靠近他們組隊,是為了接近詹如奕。他因為調查某些事而去了X316星,在那裡意外遇見了他未來的同學。
詹家在希越星,也是個有頭有臉的門戶,他和詹如奕從前便同校,完全有理由認出他。
公玉儀單純地認為詹如奕穿著破破爛爛的一身出現在X316星港,很反常,而他十分堅信自己在某些方麵的嗅覺和敏感度。
為此,他還略微施用了一點天賦。
演練前使用異能並不違規,對公玉儀來說,在不露出端倪的前提下誘導那個女生說出“多一個人更好”的建議簡直輕而易舉。
“能搞定。”
他最為瘦小的隊友抬著眉梢,漫不經心出聲,長睫下微亮的眸光一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