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什麼?過兩天畫畫了一看不就知道了。”何天笑道,換了個話題:“我看你整天就趴在桌麵上畫這畫那的,既然你這麼喜歡繪畫,那乾嘛不乾脆當個美術生算了?反正你也愛逃課,整天因為這個被老師和潘主任說,當藝術生那就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
路星河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歎了口氣說道:“你以為我不想嗎?”
“那看來是你家裡有人不同意了。我猜,是你爸爸不同意,他應該是希望你能讀個商科,將來能夠繼承他的生意。對吧?”
路星河眉頭皺起,怒目看著何天:“是誰告訴你這些的?”
劇情告訴我的唄,何天心裡想,但口頭上卻說著:“很難猜嗎?在振華能有特權的無非那麼幾類。學習好的,很明顯你不是。那麼就是有關係的。關係難逃權錢兩種。如果你家裡有人是領導,那在振華就算有關係也不敢這麼張揚,在振華這種地方耍官威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所以你家裡應該很有錢。”
“這點從你剛拿的丙烯顏料就能看得出來。”何天拿起路星河剛放下的染料。
“高登是美國貨,這麼一小管才59毫升就要小一百塊錢。而且在這裡很難買到,我猜你家裡應該有些境外生意,這些是從外麵帶回來的。”
要知道顏料可是耗材啊。
“振華的有錢人多得是,隻是一般的有錢那在振華可沒法像你過得那麼瀟灑。所以你的家境可想而知。我們國家講究子承父業,你要是隻是把畫畫當成愛好,那倒是沒關係。可是想要成為主業,那在很多家長眼裡,就是玩物喪誌。”何天看似條條有理地分析道。
似乎是被何天的分析說服,路星河神情變得柔和了一些,但是眉宇間還是有著揮散不去的陰霾,顯然何天剛剛的話勾起了他的傷心回憶。
“那些大人口口聲聲就會說為我們好,但是他們就沒有想過我們究竟要的是什麼!他們所謂的好,就是把自己想要的東西,都強加在我們頭上。”
路星河突然對著後黑板喊了兩句,把心裡的鬱悶宣泄出來一些,低垂著頭又坐回原位,麵色失落道:“嗬,鳥以為把魚舉在空中,是一種慈善的舉動。多麼可笑。”
此時的路星河脫去了平日裡的灑脫恣意,洗去了往日裡的鋒芒,像是荒野裡和父母失散的受傷小獸,無人為他舔舐傷口,隻能任由傷口結疤化膿。
何天不知道劇裡,他是如何說服自己的父親,但是能猜到,這個過程並不會多麼美好。
“你喜歡詩歌,那就應該聽過:我們在熱愛世界時便生活在這世界上。你不覺得你已經比這個班裡,不,這個學校裡的大多數人幸運很多了嗎?”何天安慰道。
“在這裡,有很多人一直都埋頭學習,把成績當成了自己最大甚至是唯一的追求。可是他們喜歡學習嗎?他們享受學習的時光嗎?不。”
“他們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努力地學習。為了上一個好大學?將來找一份好工作?或者是光宗耀祖?這些都不是他們自己想的,不也是家裡麵的長輩告訴他們的嗎?但是他們自己要的,真的是這些嗎?”
不分晝夜的三年勤學,換來了一張大學的通行證,運氣好些能選上一門好就業的專業,畢業後找到一份外人看起來不錯的工作,賺著不低的工資,但是這真的快樂嗎?
很多人隻是在生存,不是在生活。
相比這些人,路星河是多麼幸運。
在未到及冠之年,就能夠找到自己熱愛的東西,並且能夠有條件去追尋,從這一點來說,他才是這個班裡的優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