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早點,還有些水果,臨時湊的,將就將就。”
許小弟識趣接過塑料袋,嬉皮笑臉道:“多謝姐夫,我正餓著呢。”
許夢雪也頗為意外,看向易霆。
他額頭還有些汗,耳根微微發紅,可能是剛著急,又怕耽誤他們坐車,一路跑來的。
她說不清啥心情。
道謝吧,夫妻倆,又難免太生疏。
徑自接受吧,又感覺易霆好像是變了,而她對他的態度是不是也得變了?
突然,一隻溫熱的手掌落到她發頂,頭發和手掌之間有些輕微摩擦。
那種帶著潮濕的厚熱的氣息,通過頭皮傳遞而來,有一種發麻發蘇的感覺。
許夢雪抬眼,撞入易霆深邃而沉定的雙眸。
他眉骨高,眼窩略深,雙眸深沉如幽潭,有一種立體感。
挺拔的鼻梁下方,是淺色薄唇,中間有個圓潤的唇珠,把這種鋒利冷硬一下子削弱許多,多了幾分平易近人。
特彆在清晨的霧氣中,他渾身散發著一種灼熱,像是闖散了雲霧才走到這裡。
那種屬於男性的魅力,的確令人心中一動。
易霆:“我會看顧好家裡,你專心做你的事,再不濟還有媽呢。”
許夢雪彆開臉,輕“嗯”了聲。
車很快到了,許夢雪和許小弟上車。易霆也跟著他們,看他們找到臥鋪,又看了看周圍,等到乘務員開始往下趕人,他才依依不舍下去。
人一走,許小弟許是忘了剛才的威脅,調侃道:“姐,姐夫啥時候變這麼黏糊了,我這還是第一回見。”
許夢雪:“你還記得剛才嗎?”
許小弟大大咧咧:“剛才?剛才咋?”
許夢雪眼睛眯著,輕輕道:“你好好想想。”
如此危險的眼神,看得許小弟渾身一凜。
他趕緊閉緊嘴巴,不再言語。
許夢雪不想他說那麼多易霆,吩咐他拿出來剛那兩兜吃的。
一兜子是早飯,裡頭有小籠包、雞蛋餅,還有茶葉蛋、鹹菜、韭菜盒子,看那樣子,恨不得是把早點攤上有的樣式全給搬過來了。
最好的是還有兩杯塑料杯裝的粥,剛剛好能趁熱喝。
另外一兜子是水果,裡頭是蘋果梨和橘子,也不知道易霆哪兒買的,能大清早買這麼全乎的水果。
水果先吃不上,放到下鋪下頭。早點買得太多,他們也吃不完,他們倆挑了些想吃的,一人坐一邊,就著小桌板吃早飯。
早飯的香味傳遍車廂,驚動了上鋪的大姐。
她爬起來,歪著腦袋往下看,羨慕道:“喲,這吃得可真不少,真香啊。”
許夢雪沒接話,許小弟抬起頭。
她手拿著韭菜盒子,嘴也吃得油汪汪的,笑嘻嘻道:“嘿嘿嘿,香吧?我姐夫給買的。”
說著,他大大咬了一口韭菜盒子,吧唧吧唧吃著可香了。
大姐:“……”
我問你誰買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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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夢雪走的第一天,倆小的垂頭喪氣的。特彆瑤瑤,一醒來沒見著人,儘管之前已經給她打了預防針,她還是嗚嗚哭了。
“媽媽走了,媽媽是不是不要瑤瑤了?”
“不是,媽媽很快就回來,她是出去忙工作了,我們不能給她添麻煩。”
小煦心裡也難受,但他知道,他媽對他寄予厚望,他決不能流淚,讓他媽失望,反而出聲好好安慰瑤瑤。
“媽媽不能不工作嗎?瑤瑤想她。”
小煦走過去,小身板抱住小姑娘,一本正經給她擦眼淚:“不可以。因為我們太小了,不能賺錢,媽媽賺錢是為了養我們。如果我們能賺錢,媽媽就不用工作了。”
小姑娘睜著眼淚未乾的大眼睛,認認真真說道:“瑤瑤要賺錢,養媽媽。”
陳桂英趕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樣的童言童語。
大人們都以為,這不過是小孩子少不知事時,隨意說下的稚言,卻沒想到,這在未來的某一天,竟然成了真。
話說回來。
陳桂英到了,她就催著易霆去上班了,讓家裡交給她就行。易霆順路送瑤瑤和小煦上學,省的她來回跑。
陳桂英沒拒絕得了,便要出門去買菜,路過趙寶來家聽見叮鈴咣啷一陣響,好像是把鍋砸了。
原來是張麗娜從娘家回來,得知她婆婆花了五百塊錢,簡直氣瘋了,在家裡大發脾氣。
在家裡狠發泄了一通,又出門去找許夢雪。
敲了半天門沒人回應,陳桂英買菜回來見她在門口,凶神惡煞似的,不痛快問:“你誰啊,杵我家門口乾啥?”
張麗娜手叉腰,好像夜叉:“許夢雪呢?叫她出來!我今天倒要看看,她賣人工作,賺了五百塊錢,她虧心不虧心?!”
陳桂英反唇相譏:“這乾你啥事兒,是賣給你了,還是搶你家錢了?”
陳女士雖然不知道情況,但一點不心虛,絲毫不慣著張麗娜。
她可不知道,這還真是正主。
張麗娜當即就像被點著了的炸藥包,一下子就炸了。
“怎麼不是我了?她賣我家了,五百塊錢哪!這不是搶錢是什麼,搶的就是我家的錢!”
她在門口上躥下跳,嚷嚷得聲嘶力竭。
陳桂英就那麼譏誚看著她,跟看小醜一樣。
這時候,一道顫巍巍的問話,從張麗娜身後響起:“啥?夢雪把工作賣了?那咋不跟人商量商量?”
陳桂英直接反駁:“她閨女的工作,自己做主就行,要跟誰商量。她這個當媽的,沒看都沒攔著嗎?”
似乎這話挺讓人受不了,她話都沒說完,便聽見樓梯間傳來一陣狂咳。等到咳嗽終於停了,上來兩道身影。
定睛一看。
哦豁。
難怪擺譜說商量,來的是她閨女那個三天一小疼五天一大疼的婆婆,還有那個眼皮子淺的小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