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家母話不是這樣說的, 咱們辛苦把子女養大, 不盼著他們能給咱們當老的點啥，就盼著吧，他們能好好的，把日子過好。你說是不是？”
“媽, 你說的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易小妹徑自接話。
“我長這麼大, 也沒回報你和我爸啥，但你們就指望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啥也不圖。要我說啊，嫂子要在班上受了委屈, 回來跟我哥說，我哥不頂事, 還可以和咱們說嘛。大忙幫不了, 小忙肯定的, 咱們還能給嫂子撐腰, 就是吧……工作咋能說賣就賣了？”
易母拍拍易小妹的手，語氣沉重：“唉, 到底是老了老了，幫不忙了，家裡用不著自己了啊。”
易小妹：“媽，你可彆這樣說。嫂子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倆人一唱一和跟唱雙簧似的, 聽得陳桂英都要翻白眼。
易小妹看向陳桂英, 賠笑道：“您也彆多想, 我媽就是擔心嫂子和我哥, 怕他們過不好，畢竟倆孩子，嫂子沒了工作可咋整。要我說啊, 嫂子乾的不開心，其實不一定非得要賣工作，換工不也行？”
陳桂英：“換工？跟誰換？你？”
易小妹：“嫂子願意，我就願意。”
“小妹長得吧，倒也還行，沒我家夢雪俊，也算清秀，去百貨大樓倒也不算跌份兒。”
易小妹麵上泛起喜色：“倒是您多抬愛了，受之有愧。”
“知道受之有愧就行，我剛話沒說完，我就是說啊，長得一般，想的吧，實在是太美了！”
陳桂英懶得和她虛與委蛇，反正她又不和這人見天兒在一桌上吃飯，而且，有的人越不能慣著，越慣著就蹬鼻子上臉。
想得美！
三個字跟大石頭一樣，砸在了易小妹和易母頭頂。她們懵了一瞬，心裡很不滿。
大家都是親家，她怎麼能這樣說？
一點麵子不給嗎？
張麗娜此時也不罵了，蹬蹬走到易家母女麵前，厲聲辭色：“你不想許夢雪賣工作，那你是許夢雪婆婆，你能做主嗎？”
易母：“我們當老的，哪兒能管著兒女……”
“能能能！我媽當然能，我嫂子最孝敬我媽了。”
易小妹拚命給易母使眼色，製止她接著說下去。
這種時候，還說什麼反話，不如直截了當的。
工作賣了不假，隻要手續沒辦，那不就還能要回來！
到時候，還真說不準和她換工……
她在服裝廠乾的也還挺好的，如果嫂子真想和她換，百貨大樓據說福利還不錯，她也就勉為其難同意吧。
都是一家人，總得有個人得犧牲不是。
易小妹如是想著，對張麗娜的態度卻得硬氣起來，不然叫人以為他們是好拿捏的柿子，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隻是，沒等她說什麼，張麗娜直截了當道：“你們能做主對吧？這工作我們不不要了！”
易小妹心裡不快。
他們自家人的工作，哪兒輪得到外人說三道四？
“五百塊錢還回來！工作給你們！”張麗娜一臉橫氣，“今天不拿五百塊錢來，你們彆想出這個樓！”
易小妹忍不住：“你買了工作還想反悔？再說，是你們家上杆子要買的，哪兒能我們？就算你不要了，也得誰賣給你的，你找誰去！找我和我媽算什麼事啊！”
張麗娜：“你不是說你們能做主嗎？我找做主的！你不能做主，就給我滾蛋！”
易小妹：“你這個人怎麼說話的，好好說話罵什麼人啊，還有沒有道理啊？我媽能做主，那不也得好好商量？哪像你，上來就要五百塊錢，誰家錢是大風刮來的啊。”
“我呸！”
張麗娜朝易小妹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飛到她臉上，氣得她跳腳，飛快往後退。
易小妹手指張麗娜，罵：“潑婦！跟你好好說話的，你這是乾什麼！”
張麗娜絲毫不畏怯，也可能是知道家裡花了五百（其實他們家出的錢不到五百），但是一想到這個錢，是給自來不對付的小姑子買工作，她就氣不打一出來。
正愁沒出氣口，易小妹撞她槍口上了。
“我乾什麼？我罵你看不見嗎？你也知道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你也知道五百塊錢數目不小，你們就怎麼敢一個工作賣五百塊錢！還錢！工作不要了！”
張麗娜咄咄逼人，易小妹一個不慎，被逼得往後退。片刻後，她反應過來，硬氣叉腰，挺胸抬頭，直衝張麗娜而去。
“md，這個不要臉的娘皮子，給你臉了是吧？真他娘的不要臉，一個買不起工作的窮鬼，在這兒耍橫。你去打聽打聽，誰家的工作不賣個幾百塊？要我說，百貨大樓的工作五百都便宜你了，彆給好不要好！”
易小妹輕蔑地掃了一眼張麗娜。
“你不想要可以，還回來不能是這個價。還有，當初誰收的你錢，你找誰去，找我們沒用。我們沒收這個錢，就不能還這個錢。”
張麗娜：“你不還錢，我懶得和你說。”
兩個人沒一會兒，又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來。
陳桂英看了眼，瞅著時間差不多，決定去接孩子，讓他們在這兒隨便吵。
出門之前，她倒是貼心地把門鎖好。
易母瞧見她要走，攔住她道：“親家母，你哪兒去啊？”
陳桂英：“這又不是我家，我回自己家去。在這兒，忒晦氣。”
她還像模像樣拍拍兩邊的衣袖，很嫌棄的樣子。
易母臉色微變，卻也不好撕破臉，隻好問：“那你咋把門鎖了？”
“沒人在家，我不鎖門？萬一招賊了咋辦？”
易母：“我們這不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