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珠吃醉後那可憐又可愛的樣子,允礽自當舍不得隻看一回。
賈珠雖未料到太子的邪惡心腸,但也覺得允礽的模樣怪怪的。他下意識轉移話題,“眼下我們要做什麼?”
這個時間真的有些尷尬。
他們兩個剛剛睡醒,想要繼續睡,卻也是睡不著的。可要是不睡,明天清晨,他們兩個肯定是起不來讀書。
這叫賈珠有些輕微的懊惱,果然還是不能碰酒,這玩意帶來的麻煩,的確是叫人不喜。
賈珠正在嘀嘀咕咕地吐槽著吃酒後的麻煩事,允礽卻已經是站了起來,朝著賈珠伸出了手,“去外麵走走?”
雖然不能夠離開毓慶宮,但毓慶宮本身也不算小。
太監在前麵提著燈籠,搖曳的燈火,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賈珠看著自己腳下的暗影,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
允礽:“阿珠,不高興?”
賈珠的動作很輕微,他甚至沒有真的將這口氣歎出來,他輕笑著說道,“有時候,我會覺得殿下似乎太過敏銳了。”
小太子軟軟地哼了一聲,“那也看是誰。”
難不成隨便哪個阿貓阿狗,都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關切?
能叫太子費心,這本就是一種殊榮。
賈珠輕輕地說道:“倒不是不高興,隻是覺得,好似有些累。”這種感覺,並非是真的要尋到個由頭,而是真切地從骨髓裡泛出來,冷不丁地抽打一記,卻又不知從何而來的疲倦,“但仔細想想,如我這般的人,已經比尋常人都容易太多,若是還叫累,叫麻煩,好似也顯得身在福中不知福。”
允礽漫不經心地說道:“可存在便是存在,疲倦便是疲倦。這與你是何身份沒有關係,不過是從心而來。阿珠,你總是將一些事,看得太重。”
他說的是什麼,阿珠想必很清楚。
賈珠沉默了會,“那也是應該的。”
賈家養育了他,他自當是要回報些什麼。
隻是這些事情,總歸不是眼下就能做到的,需要賈珠殫精竭慮,一步步走來,留待日後才能見分曉。
“你爹又訓斥你了?”
“……什麼,沒有。”賈珠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太子殿下說什麼,便笑,“保成,父親雖是嚴厲,可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就要訓斥人的。”
“那可未必。”允礽態度輕慢,“我並非是歧視你阿父,可他配不上你。”
允礽尤為不喜賈政待賈珠的態度。
賈珠啞口無言,沉默了些許,到底是說道:“父親隻是對我有些過高的期待,剛考了秀才的功名,縱然是還要下場,也得一二年後,父親總不是那麼著急的人。”
可賈珠的避重就輕,本也是一種回答。
允礽皺眉,看了眼站在自己半步後的賈珠,到底沒再說什麼。雖然他的脾氣不好,但也知道,在和朋友交往之時,不能過分貶低朋友看重的東西。
賈珠縱是不喜歡賈政的一些舉措,可賈政到底是他的父親,除非他叫賈珠徹底失望,不然賈珠心中肯定還有一二孺慕之情誼,見不得旁人的責罵。
兩人又不說話,不緊不慢地沿著宮殿內走了兩圈,這是這初冬,雖還未下雪,卻已是冷意不斷。賈珠的臉被冷風吹得紅通通,被允礽一碰,遲緩地才往後退開。
允礽不滿地皺眉,伸手又去摸著賈珠的手指,那更是冰涼不已。
他本來就體虛,吹了一會風,似乎連身體都冰冷起來。
“回去。”
太
子麵含薄怒地說道:“都這麼冷,為何不直說?”
賈珠動了動手指,其實並不怎麼覺得難受,可也看得出來太子的不高興,便軟軟地說道,“殿下莫要生氣,隻是有一點點冷,卻是沒什麼感覺的。”
允礽抓著賈珠的手往回走,冷冰冰地說道:“有時我真想聽聽阿珠的心聲,若是能知道阿珠在想些什麼,那才叫好。我要日日夜夜叫阿珠連一句謊話都說不出。”
賈珠被太子的話說得有些下意識地蜷縮了手腳,卻不知自己為何有這樣的反應。便是下意識地覺得太子所的話是不知羞,不應當的。
可仔細思索著太子殿下說的話,賈珠卻又看不出有哪裡不合適,就這般茫然地被太子帶了回去。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呢?
這合適與不合適,聽的,也未必是語句,而是說話的口吻與語氣。
殿下那話,便是帶著過分親昵的訓誡。
便是親人,也是少有。
入了殿中,到底是比外麵暖和。
賈珠方才有點凍到的地方開始酥酥/麻麻地恢複起來,那癢癢的感覺,叫賈珠麵露苦色,忍不住跺了跺腳。
允礽看了一眼,吩咐下去,“準備熱水泡腳。”
不多時,幾個太監便準備好了物什,搬到了軟塌旁邊。允礽示意賈珠坐下,然後又支了個小太監去伺候。而他在外麵囑咐了幾句玉柱兒後,這才折步回來,不緊不慢地走到賈珠的身旁。
隻見剛才被他點來伺候人的小太監站在邊上,一臉欲哭無淚地看著他。
賈珠則是自己彎腰,一手護著卷起來的褲腿,正將兩條白皙的腿放入熱水中。
許是因為剛才真的凍到了,就聽得賈珠“嘶嘶”了兩聲,腳趾微彎,猶猶豫豫地蜷縮著,似是在思考要不要真的放下去。
太子淡淡地看了眼那小太監,他驚恐地跪下來,輕聲說道:“公子,就叫奴才伺候你罷。”
賈珠低著頭,沒留意到太子看向小太監的一眼,搖著頭說道,“不必,我自來便可。”
賈珠不喜歡旁人伺候,就算是郎秋與許暢,也甚少近身做些什麼。
允礽見賈珠真的不喜,到底是衝著小太監搖了搖頭。這太監總算舒了口氣,輕聲細語地說道:“那奴才去被公子準備茶水。”便悄然退了下去。
賈珠猶豫了一會,腳底在水麵試探了一下,蒸騰的水汽將腳趾熏得通紅,他緩緩地下放,水麵沒過腳背時,賈珠下意識倒抽一口氣,但強忍著沒抽起來,而是忍了一會,這才發出一聲快慰的歎息。
允礽笑了笑,“我方才在想,要是阿珠還是這般猶豫,那我便要親自給阿珠洗腳了。”
賈珠嚇了一跳,方才沒仔細留神,太子殿下已然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再聽得太子的話,賈珠的臉上飛起紅暈,尷尬地說道:”怎可叫你來幫我,快些坐下罷。“
在賈珠邊上空出來的座位,自然是允礽的位置。
太子在賈珠的身邊坐下,不假人手,自己利索地除去了鞋襪,然後一腳踩進了木盆裡。
賈珠忍不住眉頭抽抽,為殿下的腳板丫感到刺痛。
眼下這過於滾燙的刺痛還在賈珠的腳底下蔓延,可到底是舒服的,也叫他忍耐了下來。就是腳趾忍不住動來動去,動來動去,將木盆裡踩出嘩啦啦的聲音。
他的身上,很快就悶出一層薄薄的汗,這熱意,總算是驅走了方才在外麵的寒意。
允礽見狀,總算是有些滿意,這時候,太監們端來了茶水和薑湯。
這茶水是放在太子殿下這邊的,而賈珠的那邊,則是放著熱騰騰的薑湯。
賈珠看著這薑湯,就不由得笑了起來。
“殿下隻惦記著我吃,卻沒給自己留一份?
”
允礽淡定地說道:“我的身體可不是阿珠這樣的虛軟,當然是阿珠該吃。”
賈珠笑,也不與殿下爭辯,喝完了薑湯後,這身子是越發熱了,這直叫賈珠的身上汗意更多,待到內衣都快濕透的時候,太子總算說可以了。
賈珠忙不迭地去換掉了衣裳,再重新坐回軟塌。
泡完了腳,賈珠隻覺得身體都軟綿綿的,坐著,就想往下栽倒。站在軟塌邊上的允礽朝著賈珠伸出手,賈珠慢吞吞地也將自己的手伸過去,被太子一把拉了起來。
“回床上躺著。”
賈珠想說自己不困,但是被推著在床上坐下的時候,他又感覺出來幾分困意,便抿著嘴,看著太子坐在床邊,正在彎腰動作的模樣,“殿下……困了嗎?”
允礽聽著賈珠的聲音,便忍不住笑,“你自己困了,怎還來問我?”
賈珠捂著嘴,忍住一個哈欠,有些羞怯地說道:“分明睡了這麼久,這才不一會,就又困了。”
“阿珠是小豬崽。”太子殿下一本正經地說道,“隻有豬崽子才會一直睡覺。”
“不要做豬崽,”賈珠軟綿綿地說道,“豬崽將來是要被宰去吃的。”
尋常人家是不怎麼吃豬肉,嫌棄其葷腥。
但賈珠是知道的,普通的百姓能吃上豬肉就已經非常滿足,他當年跟著朔方先生學習的時候,也曾去外麵轉悠過,曉得一些生物到底是什麼模樣,不至於隻能憑借著書上的三言兩語來辨認。
太子笑話賈珠方才那句,“怕什麼,阿珠要是真的豬崽,那我便買下阿珠,以後給保成吃。”他揶揄地看著賈珠,漆黑的眼眸亮晶晶地,挨挨蹭蹭地靠近賈珠,將暖烘烘的小腳丫塞到賈珠的腳肚子上。
哪怕是都泡過腳,太子的身體,可比賈珠要溫暖許多。
那腳丫子塞過來時,賈珠都有一種好似被燙到了的錯覺,他不自覺地動了動,到底還是安靜地半靠在床頭,看著允礽自顧自地找到了胸膛躺下來。
“……殿下聽著心跳聲,不會覺得吵鬨嗎?”
“當然不會。”小太子驚訝地說道,“阿珠的心跳聽起來很催眠。”
每次聽到時,允礽總是會睡個好覺。
賈珠覺得怪怪的,可是小太子趴在他的身上,他又沒有推開,隻是摸著殿下的小腦瓜,想了想,輕輕說道:“保成,最近不開心嗎?”這句話或許憋在賈珠的心裡不是一時,隻不過到了現在,才被賈珠提了出來。
許是看著現在氣氛如此柔和的緣故。
允礽拖長著小嗓音說道,“這難道不是之前我問阿珠的話?”
賈珠悶悶笑起來,連帶著牽動趴在他身上的小太子也顫動起來,“那我回答了,殿下也要回答。”
小太子使勁地哼了一聲。
在賈珠的身上亂滾,將整張床榻弄得亂糟糟的,這才慢吞吞地說道:“阿珠怎麼知道?”
賈珠抿著唇,軟乎地說道:“近些時候,殿下的脾氣,似乎有些急躁。”他說不好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卻是知道這些變化是幾乎悄聲的,一點點侵蝕的。
允礽半心半意地抓著賈珠的頭發,輕輕扯了扯,又鬆開,一點點梳理著,“我也不知,就是做事時也顯得衝動了些,許是因為季節變化罷。”
賈珠無奈地說道:“那也合該是在夏日。”
這可是大冬天。
夏日能因為暑氣焦躁,這冬日難道能因為氣溫更低所以脾氣暴躁嗎?
……殿下許是對自己的情況心中有數的。
賈珠心裡驀然閃過這個念頭。
他躊躇了一會,戳了戳係統,“殿下的黑化程度有何改變嗎?”
【有些波動。】
“何意
?”
【偶爾會漲起來,又很快跌落下去,整體保持在穩定的狀態。】
所以係統沒有通知宿主。
賈珠眉頭微蹙。
可對他而言,有波動,本身也意味著殿下的變化。
“阿珠,告訴你一個秘密。”
賴在賈珠身上的小太子歪著頭,從下往上看著阿珠,他的頭發因為在剛才的滾動中變得十分淩亂,兩隻腳丫子從被褥裡探了出來,還扭來扭去,整一副小孩模樣,半點都不矜持風度,隻紅撲撲的好看小臉上,帶著一點奇怪的笑意。
賈珠依言往下蹭了蹭,試圖聽著殿下的悄悄話。
允礽氣聲說道:“在熱河行宮,我殺了那匹馬,不管是阿瑪還是太醫們,都生怕我受驚。畢竟從前說是打獵,可也從未叫我如此直接地割開獵物的喉嚨。
“可是我不害怕,我很興奮。”他悄悄地,說著叫人害怕的秘密,聲音卻是淡淡的平靜。
“……我很興奮,殺了它,看著血,我並無他們所擔心的那些情緒,卻有一種暢快……”
他的話還沒說完,賈珠就一把捂住了太子的嘴。
允礽能看到賈珠的臉色。
在暗淡的燈火中,賈珠的小臉顯得有些難看。說不出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情緒,可到底是緊張的,帶著緊繃和猶豫的青澀。
“唔嗚嗚——”
太子這模樣,顯然是要說話的。
賈珠遲疑了一會,緩緩地說道:“殿下,不許再說了。”
他輕輕地,軟軟的聲音響起。
“不可以再與其他人這麼說,保成,你也不該告訴我。”
他鬆開捂著太子的手,捏著自己的指尖,慢慢地說著。
長而微卷的睫毛輕輕顫著,不知是倉皇,亦或是難以流露的恐懼。
“那,阿珠會害怕嗎?”
允礽小臉上的神情也是淡淡,並沒有因為自己剛才說的話,就露出多麼奇怪的模樣。他表現得……好似剛才自己說出來的話,是多麼尋常平淡的話語。
他所關切,所在乎的,似乎隻有賈珠會不會害怕。
賈珠驀地升起一股無名火,卻不能發出來,隻忍著,勉強著說道:“殿下,你是在騙我?”
允礽眨了眨眼,輕笑了起來,“那怎麼可能?”
他輕聲說著冷冽的話語,溫柔,卻毫不留情地打碎賈珠的幻想,“不信,阿珠聽聽看。”
太子將賈珠的手掌扯了過來,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掌心下的心跳得發狂。
那非是害怕,而是興奮的顫栗。
僅僅隻是因為回憶,太子便仿佛有著同樣的喜悅。
賈珠的臉色蒼白,注視著小太子如同鬼魅的蛇爬行到他的身上,壓在他的肩頭看著他,輕輕地,柔柔地問道,“阿珠知道了,會害怕嗎?”
太子的體溫分明比賈珠要高上許多,可賈珠卻表現得好像觸碰到了什麼嚴寒之物,叫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恍惚間,好似聽到了係統在說什麼。
可是賈珠聽不清。
也沒打算細聽。
他的身體僵硬著,但緩緩地,抬起了雙手,輕輕地擁住了允礽比他略小一圈的小身子,仍然是那軟乎乎的聲音,帶著冰涼的濕冷,“殿下,往後這樣的秘密,要藏在心中,不可與任何人說。無論是皇上,太後,還是我。”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必須誰都不知。
“……而我,殿下覺得,我會害怕嗎?”
“阿珠在害怕。”允礽端詳著他,以一種奇異的目光,但旋即,他滿足地抿著嘴,微微笑起來,“可阿珠沒有逃跑。”
那是一種怪異的喟歎。
賈珠的心蜷/縮成一團,好似被這聲輕歎緊緊攥住了心臟,那隻手緊握著,不知何時就會將賈珠這顆倒黴可憐的心狠狠掐碎。但他的手,他環抱著允礽的那隻手仍然十分穩定,甚至連一分輕顫也無,“我為何要逃跑?”他用另外一隻手,輕輕摸著允礽如畫的眉眼,“不是說好了,要做長長久久的朋友?”
朋友倘若出了什麼問題,那留下來幫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罷?
賈珠這麼想。
呼吸卻仍有些急促。
係統的聲音遲鈍、緩慢地撞入他的耳郭。
【……持續降低中……】
什麼降低?
賈珠隻來得及意識到這點,就感覺到太子又扯了扯他的手——那隻還壓在允礽小胸膛上的手,然後聽到允礽濕乎乎,有些委屈的聲音,“阿珠,阿珠,保成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保成以後會變成一個殺人如麻的壞人嗎?”
就好似是一直緊繃著的氣氛也總算放鬆了下來,小太子也忍不住朝他傾訴般,吐露了心裡的惶恐與擔憂。
賈珠聞言,連忙說道:“自然不會。”
他複道,“殿下會覺得不該,會覺得愧疚,會反思,會主動尋求幫助,”賈珠將眼下太子選擇與他訴說,當做是一種尋求幫助的方式——這也叫他壓下某種奇怪的預感,“那殿下便不會走到那一步。”
“……是嗎?”允礽懨懨地縮在賈珠的懷裡,自言自語嘀咕著,“可是保成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賈珠緊蹙眉頭,是啊,為何?
毓慶宮內也不是沒養過什麼小貓小狗,甚至還養過一段時間的鳥雀,太子閒著無事時,也曾逗弄過幾回,可是到底沒那麼喜歡,這些貓貓狗狗養在身邊,過些時日,就會被送回去。
可那個時候,賈珠從未見過太子殿下對這些小生命多感興趣。
他不會去傷害它們,也從不曾觸碰它們的要害。
就當做是個尋常的物件,從不在意。
究竟是什麼,引發了太子殿下的變化?
賈珠心口的緊張化為一種莫名的憂愁,難道那些記憶,那些夢境,對太子殿下的影響已到了這般地步?
一想到這,賈珠就抿緊了嘴角。
他抱著委屈成一團,可憐又倒黴的小太子,輕輕地說道:“保成莫怕,我會一直在保成身邊?”
“真的真的?”
即便是這時候,聽到允礽追問的小尾音,賈珠仍是忍不住彎了彎眉眼,“真的真的。”
“好罷。”躺在賈珠暖呼呼的懷裡,允礽小大人般地歎了口氣,帶著一點蔫吧與喜悅,“那保成就相信阿珠一回。”
賈珠低頭,佯裝氣惱地戳了戳小太子的小鼻子,“我什麼時候騙過殿下?”
允礽將自己的小臉蛋子藏在阿珠的懷裡,看起來似乎是要躲避賈珠緊隨而來的戳戳,悶悶地說道:“那可,不一定呀~”他微微揚起來的聲音,不知高興,還是不高興,帶著一點緊繃的顫動,“或許,有朝一日,阿珠會後悔呢?”
他輕輕地,冰涼地說道。
小太子聽著阿珠安撫地說道,“不會的。”
……就如同注視著一頭探頭探腦、毫不知情跳入了陷阱裡的小獸,卻連半點預警也無,甚至是歡喜雀躍地享受著這個結果。
允礽彎了彎眉眼。
藏在賈珠懷裡的小臉上,何嘗有過半點不安和害怕?
眉眼間流淌的,赫然是難以言喻的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