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1 / 2)

砰!

深夜時分, 永和宮驟然響起的劇烈震動,叫整個宮殿的人都撲通跪了下去,深深地匍匐在地, 不敢抬頭。

康煦帝動怒, 誰都生怕這怒意發泄到自己身上。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於毓慶宮的深夜來訪。

是時,正是夜深人靜。

宮中落鑰, 哪怕是東宮的人, 本也不該在宮廷中四處走動。

可是玉柱兒取了太子爺的腰牌, 出入時隻需要給侍衛檢查, 便帶著兩個小內侍匆匆趕往了永和宮——這夜裡,康煦帝是在德妃處留宿的。

永和宮守夜的宮人看到來人時, 也嘴巴發苦。

……這樣勾人的手段, 是各個宮妃常用的, 哪怕康煦帝在某一處歇息下了, 也未必真的能留在這裡過夜。說不準就有哪個妃子皇女染病痛苦, 一定要叫皇帝過去方才能舒適呢?

這不過是最常見的手段。

可永和宮從未想到過, 毓慶宮也會用這樣的手腕。

然永和宮這些守夜的宮人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將他們迎進來後, 又忙派人去主殿請人。如果是旁個,以德妃的受寵, 或許還能不加理會。可是太子殿下,這是整個宮廷,不論是誰都不可忽視的存在。

裡麵的貴人很快驚醒,守夜宮女能聽到德妃與皇帝說話的聲音, 便悄聲進去, 片刻後, 屋裡頭便亮起了燈。

而後, 立在殿門外,如同一道幽魂的玉柱兒就被帶了進去,僵硬地跪倒在康煦帝的身前。

皇帝剛醒,正坐在床榻上,身後跪坐著德妃娘娘。

兩位貴人都是被毓慶宮這一出突然弄醒,身上的衣物都還是裡衣。這春涼的夜晚裡,分明屋內還燃著暖香,卻叫玉柱兒四肢發寒,顫抖地跪倒在地上。

“何事?”

康煦帝自然認得玉柱兒。

畢竟他時常跟在太子的身邊,那幾個內侍,皇帝都多少認得出來。

玉柱兒的牙齒打顫,頭顱深深低了下去,“回稟萬歲爺,昨夜,宮女一芬在太子寢宮的香爐裡下了特殊香料,又趁著守夜的便利……眼下,太醫正在毓慶宮內守著,為殿下診脈。”

因著是在永和宮內,玉柱兒省略了一部分要情,尤其是事關太子割喉一事。儘管這事出有因,可要不要傳出去,還是看皇帝與殿下的想法,更何況,在這些東宮侍從的心中,彆說是割喉,縱是太子殺了那爬床的宮女,也是理所應當的。

“太醫?”

康煦帝似乎是剛醒,跟著玉柱兒的話頭重複了一遍。

玉柱兒更加吞吞/吐吐地說道:“奴才離開東宮時,太醫還未說什麼,隻殿下的身體,怕是……”

他還沒說完,皇帝突然將一個玉枕狠狠地砸到玉柱兒身上。

玉枕摜到玉柱兒的身上,疼得他一個哆嗦,卻不敢躲,任由著枕頭滾落到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康煦帝陰森地看著他們,“太子待爾等如何,爾等心中有數。便是這樣償還太子,這樣看著太子的?”

皇帝的暴起,叫宮內的人都膽顫心驚。

玉柱兒連忙磕頭,皇帝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翻身下了床,德妃娘娘跟著下了床,輕手輕腳地給康煦帝穿戴起來。

半晌,康煦帝和德妃一同趕往毓慶宮。

而這一切忙亂到了半個時辰後,允礽方才服了藥,緩解了藥性,頗為痛苦地躺在床上,渾身隱隱的燥熱叫他壓根睡不著。

康煦帝坐在他的身旁,德妃站在後頭,都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太子。

允礽無奈地勾起一個蒼白的微笑,“阿瑪,德妃娘娘,你們兩位這般直勾勾地看著孤,孤怕是要給兩位的視線都燒穿了。”

德妃溫柔地

說道:“皇上可擔心殿下,方才出來的時候,皇上險些連鞋子都忘了穿。”

小太子驚訝地斜了一眼,笑著說道:“那德妃娘娘可真不該提醒阿瑪,好叫孤也看看,阿瑪那有趣的模樣。”

康煦帝總是非常注重自己的儀態,如是這般匆匆忙忙的姿態,出現在他的身上,的確是少有。太子許是想到這點,眼底忍不住流露出了笑意。

“身體感覺如何?”康煦帝打斷他們兩人說話,沉聲問道。

允礽老實地說道:“還是有點熱,但好許多了。”

太子這話沒叫康煦帝臉色好轉,反而更加陰沉,露出幾分狠厲。這位皇帝的心中正不知多少憤怒,根本不可能隨著太子的好轉而放鬆。

允礽似是知道康煦帝的想法,從被窩裡伸手拽了拽皇帝的袖子,“阿瑪,這毓慶宮的宮人,若是想罰便罰了,可彆給保成都弄走……”他對這事,可算是堅持。

“你與朕想說的就這個?”康煦帝氣極反笑,嗬嗬地問道。

太子的眼神茫然了一瞬,有些懵懂地說道:“難道是孤……不應該對那個宮女動手?

康煦帝和德妃到了毓慶宮,方才知道全部的前因後果。

在德妃有些驚訝太子動手的狠厲時,皇帝卻惱怒這人怎麼不直接死了。儘管他心裡再清楚不過,這宮女需得留下命來,這才或許能夠指認出什麼,但在知道了她的傷勢在喉嚨和右手後,又清楚這大概是問不出什麼來。

既然無用,不如死了。

“一個宮女,還是這般品性,死了便死了,有何要緊?”

隻是這樣的憤怒,康煦帝並沒有展露在太子麵前,隻是冷冷地瞪了眼允礽,“你這宮內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卻沒想著第一時間來通知朕,還想著什麼天明之後……如果不是玉柱兒去告知,你還真的想到天明再叫我知道不成?”

允礽嘀嘀咕咕:“那有什麼不好?”

這大半夜將人鬨起來,睡也睡不安寧。

不過後來玉柱兒去,太子不可能不知,不過是默許罷了。

到底是思考了一下若是太晚告訴阿瑪的代價,擔心吃皮炒肉絲。

太醫過來後,檢查過後,總算是稍稍安心,這畢竟隻是吸入的香料,分量又淺。

主要是太子還小,未經人事,猛地一遭,才反應過大。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叫太子殿下去泡個冷水澡,這才是最方便快捷。然太子夜半方才……又受了驚嚇,此時萬不可有外寒入體,便隻能開了藥煎著,早些將藥性壓下去。

康煦帝惱怒地擰著他的小臉,“朕真是要給你氣死!”

允礽砸吧砸吧嘴,有些委屈地說道:“分明倒黴的是我,阿瑪這說的是哪裡的話,我哪裡嚇唬阿瑪了?”

德妃無奈地說道:“太子,你出這麼大的事,卻不想著立刻與皇上說,若是皇上明日醒來,方才知道你受了驚嚇,那皇上這心中自然是要擔心害怕的。”

允礽撅了噘嘴,到底這事有些難為情,便忍下辯駁的打算。

康煦帝瞧著太子的眉間露出倦怠,為他掩了下被角,皺眉說道:“好生歇息,阿瑪就在這裡守著你。”

“……不用,阿瑪與德妃娘娘快些回去罷。”太子的聲音有點緩,像是困意上湧。

康煦帝轉頭似乎是和德妃說了什麼,德妃欠了欠身,悄然退了出去。而皇帝依舊是坐在太子的身邊,半晌,方才要去摸一摸太子的額頭。

卻不想皇帝稍一動作,寢床上的允礽便猛地睜開眼,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後,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戾氣方才散去,換做是懶洋洋的抱怨,“阿瑪彆亂動……”他發著小脾氣。

皇帝心中大痛,麵上卻是不顯。

“我摸摸你發熱了沒。”

康煦帝緩聲說道,“你睡你的。”

太子含含糊糊地應了下,許是的確太累,在掙紮片刻後,到底是真的睡著了。

康煦帝的臉色極其難看,太子何嘗有過這般應激的時刻,就連睡覺也不得安心!

待允礽的呼吸平穩許多,連身上的發熱都褪下後,康煦帝這才起身出了殿門,緩緩地看向門外跪倒了一地的宮人。

從方才康煦帝踏足毓慶宮開始,他們便都跪在了這裡。

康煦帝不緊不慢地走到今夜毓慶宮的守夜宮女身前,“你叫一儀,對吧?”

一儀的唇色慘白,顫抖著磕頭,“是……奴婢。”

榮國府,四下寂靜時,唯獨一處剛剛挑燈。

賈珠半睡半醒地爬起來,慢吞吞地走到架子前,先給自己淨臉,這人才清醒了些。又去屏風後穿戴衣裳,但這接連的哈欠,還是一個跟著一個,叫他的眼角都忍不住沁出了些許水光。

郎秋立在屏風外,略顯奇怪地說道:“大爺,宮中方才派人,說是太子殿下/身體有恙,無需入宮。”

賈珠的動作一頓,反倒是清醒過來。

“可曾說了什麼?是誰來告知的?”

“瞧著依稀不是東宮的人。”

郎秋遲疑地說道,畢竟來者是趁著黑天,手裡的印記的確是宮裡頭的,但這人卻不太相熟。

不是東宮的人?

賈珠皺眉,緩步走了出來,那就是乾清宮的人。

往常來賈府傳消息的,總歸是那幾個大太監。因為太子和賈珠的關係,這些在宮內頗為受寵的太監也很喜歡走這麼一趟,就算落不著幾個子,可好歹能拉近一些自己和賈珠的關係。

這是老習慣了。

如果來的是東宮的人,那情況還不太嚴重,可要是乾清宮的人……那麻煩可就大了。要麼是太子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要麼是……宮內出事了。

許暢入內,打斷了賈珠的思索,“大爺,可要吃點東西?”

縱是不必入宮,但這廚房的東西是早就備好了的。

賈珠並無進食的欲/望,到底是到了時辰,還是叫人呈了上來。在漱口後,他緩緩在屋內踱步,“係統,殿下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這係統總是頗有神異,哪怕是在賈珠身上,卻也能遙遙知道康煦帝和允礽身上發生的事情。

【允礽被人下了藥一時情迷昏睡,險些被宮女襲擊,將她傷後,又延請太醫診斷,此時還未醒來。】

賈珠聽了係統的話,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昨日,他還聽得太子在埋怨太皇太後和阿瑪給東宮塞了幾個笨手笨腳的宮女,轉頭,殿下就差點被人爬了床……

這二者結合到了一處,賈珠總算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幾個宮女被賞賜給太子是為何。

許是因為太子殿下實在是如榆木疙瘩般不開竅,這才叫宮女出此下策。

可,允礽的歲數那般小,想出這等下作的戲碼,卻也容易叫太子壞了身體,這一時間,賈珠也是又氣又惱。

真真可恨。

“大爺,大爺,你都在屋內兜了七八圈了,可是有什麼焦心之事?”郎秋看著賈珠從左邊走到右邊,再從右邊走到左邊,還是忍不住問了。

賈珠幽幽地坐下,“可惱!”

郎秋正洗耳恭聽,卻發現大爺不說下文了!

賈珠坐著,心下歎了口氣。

這事聽起來是宮內的醜聞,或許根本不可能傳出來。可他又擔心太子的身體……猶豫了片刻,他心中還是有了主意,這才有了些許胃口吃早點。

等到下午,就在郎秋他們以為賈珠要整整一日都不出去時,他卻突然吩咐備馬車。兩個書童還

以為賈珠要外出逛逛,立刻喜笑顏開地去準備,卻沒想到上了馬車後,賈珠卻吩咐車夫一路朝著宮闈去。

聽到這話,許暢當即是沒了脾氣。

郎秋試探著說道:“大爺,咱待會能進得去宮內嗎?”

賈珠慢吞吞地說道:“我能不能進得去,不好說,但你肯定是進不去的。”

郎秋撓了撓臉,看著外頭的熱鬨,哀哀地說道:“大爺哦,小的還以為你是想出來走走。”

賈珠慢條斯理地說道:“什麼時候想出來都行,你要是樂意,現在就下車自己出去耍耍。”

郎秋立刻瘋狂搖頭,笑話,他怎可能拋棄大爺不管,這要是被家裡頭知道,肯定是饒不了他。既是勸說大爺無望,郎秋便說起彆的,“大爺之前讓我時常去深水巷走走,如今,那位甄夫人買了個粗使婆子,又請個附近的一個嫂子幫忙廚房做工,瞧著生活順遂,還算是不錯。”

自打太子和賈珠在那裡鬨過一場,就再沒有流氓地痞敢去那裡鬨事了。衙門來這裡巡視了好幾次,而郎秋也時常過去,也叫他們的生活不受影響。

“……說是靠著繡工過活。”郎秋道,“甄夫人對大爺很是感謝,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怕是還要給大爺送禮。”

賈珠淡淡一笑,“做得很好,甄夫人的東西,可不能收下。”她家本就過得不容易,賈珠可不想叫她們為了這所謂的恩情,反倒是更加困難。

一主兩仆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宮門外。

賈珠挑開簾子下去,許暢和郎秋在馬車邊等著,要是宮裡頭不許大爺入宮的話,他們還得接了大爺回去。

卻不料,那侍衛在看到賈珠時,便笑了起來,而後說了些什麼,立刻點點頭,稍作檢查就讓開了道,好叫賈珠進去。

賈珠回頭看了眼,示意他們等候,這才沿著熟悉的宮道入內。

一路走來,賈珠意識到皇宮內的戒備森嚴,似乎比從前更甚。這種感覺,叫賈珠忍不住蹙起眉頭,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隻是一路走到毓慶宮來,待看到外頭比往常還要多上許多的侍衛,賈珠蹙起眉頭,這……難道太子這一事,遠比他猜測的還要嚴重?

毓慶宮外的侍衛仔仔細細地檢查過賈珠的身體,這才恭敬地將人請了進去。

他們奉皇上旨意,要仔細搜查每一個進出的人,可是賈珠頗受太子殿下重視,他們也不願意真的和賈珠鬨出什麼矛盾來,故而雖做出了合理的應對,但也小意對待,免得賈珠心中不喜。

賈珠卻是沒在意這個,匆忙對著侍衛頷首,便轉身入了殿內。

毓慶宮內大部分的宮人似乎都不在,皆是換做一些不太熟悉的麵孔,這叫賈珠愈發心慌,隻在眉梢流露出少許,麵上卻是不顯。

“賈公子,請往這邊走。”

春麗蒼白著臉出現在他的麵前,輕聲細語地說道。

春麗昨日輪值時,身體突有不適應,便在屋中歇息,也為此,她避開了昨日這場禍事,竟然成了這麼多個宮人裡碩果僅存的幾個之一。

康煦帝在拖走了那麼多人後,倒是沒叫春麗如何,隻讓她繼續伺候太子殿下,又撥來不少新的宮人填充。

這如何不叫春麗心中惶恐?

也不知道那些被帶走的人,最終還能不能回來……

春麗心中想著這些事,走出來的每一步卻非常沉穩,小心翼翼地將賈珠帶到了殿前,她輕聲說道:“太子爺要是醒來,得知公子過來,定是會非常高興呢。”

賈珠勉強笑了笑,“我也是擔心殿下的身體。”

春麗朝著賈珠行了一禮,推開了殿門。

她停在門外,似是不打算入內。

賈珠留意到這個細節,卻沒

有多想,大步走入,正巧看到允礽試圖從床上爬起來的模樣,當即是小跑過去,一把攙扶住了太子,“殿下,你想作甚?”

允礽看到賈珠,露出驚喜的神色,“阿珠,我想喝水!”剛醒來的太子殿下可渴得半死,結果身邊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著實是叫他懊惱。

賈珠扶著太子坐好,又去給他倒水,返身遞給太子殿下。

允礽果真是渴了,一口氣喝了兩杯,這才露出得救的表情。

賈珠坐在床邊上,看著允礽有些蒼白的臉色,輕聲說道:“殿下可還好?”

“我沒事。”允礽隨口說道,“你特地趕來,那是阿瑪取消了上課,叫你擔心出了什麼問題,對吧?”

賈珠苦笑,“一路進來,整個皇庭戒備森嚴,殿下若是想說自己沒事,那我的確無法相信。”

允礽琢磨了一會昨夜發生的事情,掐頭去尾,將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訴了阿珠。

或許在彆人的麵前,允礽會覺得羞恥難堪,可在賈珠麵前,小太子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末了,他委屈吧啦地看著賈珠,“阿珠,我覺得我好倒黴哦……”

賈珠又氣又笑。

氣的是那宮女的孟浪,笑的是允礽此刻的委屈。

這也難怪。

昨日還在埋怨這些宮女不會做事,晚上卻又是太會來事。

賈珠拍了拍允礽的肩膀,輕聲說道:“那太醫是怎麼說?”

允礽懨懨地說道:“就讓好生休養,吃些藥湯罷。”

那太醫翻來覆去,也說不出什麼話。昨夜睡前,他還看到阿瑪拉著太醫嘀嘀咕咕,就知道這內裡肯定還有彆的問題,隻是太子到底是沒想那麼多,畢竟對他而言,有問題……或許比沒問題,還要更好一些。

允礽的小眼神落在賈珠的身上,隻一瞬,又立刻移開。

賈珠沒留神太子殿下這細微的反應,而是沉著臉色說道:“保成的歲數這般小,太皇太後和皇上也未免……太著急了些。”他最後的幾個字說得輕輕,畢竟這是埋怨貴人,他也沒說得太大聲。

可允礽聽了,便笑眯眯。

阿珠是非常循規蹈矩的人,要叫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定然是太過擔心,太過氣惱,方才會如此。

“是啊,”允礽非常讚同,“我方才這個歲數,阿瑪作甚這麼著急!”

賈珠聞言,狐疑地看向太子,“殿下……是真的生氣嗎?”彆的就罷了,方才這句話,他聽來,不知為何,就感覺殿下或許不如麵上這麼不高興。

允礽挑眉,鼓著小臉說道:“難道阿珠會覺得我很享受?”

賈珠:“……”

半夜被人摸上來,不管怎樣都不會享受吧!

賈珠尷尬地移開眼睛。

小太子的笑意收斂,佯裝生氣地說道:“阿珠壞。”

然後啪嘰倒在床上用被褥蓋住臉。

賈珠連忙湊過去,在太子殿下的耳邊說話,希望殿下能夠原諒他的一時失言。

……其實,太子的確沒那麼不高興。

應當說,對於那宮女的行為,允礽自然是惱怒惡心,全然不喜。可對此事出現的時機與後果,又的的確確叫太子並沒有不高興。

相反,太子甚至是有些喜聞樂見的。

允礽方才因著此事得知了自己對阿珠的情感,儘管朦朧曖昧,可他總不會連夢中人是何模樣都會認錯。

然他更清楚這是多麼忌諱的想法。

縱然先前康煦帝對阿珠甚是寵愛,還默許了太子給予阿珠隨意出入宮闈的權力,可一旦涉及到太子的安危未來,阿瑪定然會毫不猶豫地除去阿珠。

而允礽決不允許如此。

他要叫阿珠好好地,平平安安地活

著。

而此事帶來的另外一個問題,便是允礽可以順理成章地推遲……一些想法。

縱然這些年小太子從未想過這些,到底也知道,成婚生子是許多人心中的念想,可昨夜的事情再度浮現上來,卻叫允礽連半點歡喜都無。

喜歡是一種怎樣的滋味,眼下的允礽或許還不清楚。

可有些事,他隻想與喜歡的人一起做。

這太天真。

允礽眯起眼,冷冰冰地想。

可那如何?

小太子聽著賈珠一句接著一句的哄騙,慢吞吞地想,這不是還有時間嗎?

等康煦帝匆匆趕來時,賈珠正在陪著太子吃飯。

皇帝今日罷免了早朝,說法是太子殿下受了寒身體不適,但大朝可以不去,這有幾樁要緊的朝事還是得處理。為了不驚擾太子的歇息,康煦帝在午後去了一趟乾清宮,待處理完後,這才又趕了回來。

彼時,小太子正嘟噥著抱怨,“怎我醒來時,身旁連一個宮人都沒有,要不是阿珠過來,我便要渴死了!”

康煦帝進來,正巧聽到這話,視線一掃,就落在身旁的宮人身上。

清晨皇帝大發雷霆,是叫闔宮的人都曉得的,如今再看皇上露出薄怒,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生怕皇上發火。

好在允礽看到康煦帝,便高興地說道:“阿瑪!”

康煦帝聽著允礽中氣十足的聲音,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緩步走來。見賈珠因著他的出現起身,要跪下行禮時,康煦帝隨意地擺了擺手,“誒,站著罷,阿珠不是陪著保成吃飯嗎?快坐下。”

“謝皇上。”賈珠抿著嘴,輕聲說道。

允礽將賈珠重新拉著坐下,又看著坐在他身邊的康煦帝,笑嘻嘻地說道:“聽說阿瑪昨晚守了我一夜?”

“是啊,還被某個沒良心的臭小子一頓好打。”康煦帝半真半假地說道。

允礽驚訝地瞪大了眼,“哎呀,是哪個臭小子敢打阿瑪,我去給他揍一頓。”他信誓旦旦地說道,就好似這事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康煦帝一巴掌拍在允礽的後腦勺,“說得可不就是你這個臭小子,昨夜但凡是有人靠近你,都得給你拳頭一頓打,你說誰還能去伺候你呀?”

小太子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說道:“可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嘀嘀咕咕,癟著嘴。

康煦帝當然知道太子不是故意的。

更甚之,他在意識到太子哪怕在睡夢中都心懷戒備,難以卸下心防時,可是痛極怒極,恨不得將昨夜之人千刀萬剮,才能消除心頭之恨。

許是提起了昨夜的事,允礽看了眼賈珠,這才慢吞吞地說道:“阿瑪,昨夜的宮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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