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康煦帝冷冰冰地說道。
見太子詫異地看著他,皇帝放緩了語氣,“這與保成無關,是朕下令殺了她。”
允礽端著碗想了想,撇嘴說道:“我昨夜動手沒留情,大抵也是廢了,問不出來什麼。”他放下手裡的東西,“早知道,留點餘地,說不定……”
“不可。”
本該是安分聽著的賈珠下意識說道,見皇帝和太子一起看來,有些漲紅了臉,捏著指尖說道,“皇上,殿下,昨夜僥幸不是刺客,可要是真的刺客,殿下留情,反倒是傷了自個兒。”
康煦帝並沒有因為賈珠的插話而生氣,反而很是讚許地點頭,“縱然是當場死了,太子的安全最是要緊。要查,多的是辦法往彆處查去,萬不可拿自己的命冒險!”話到最後,康煦帝的臉色嚴肅起來,叫太子懨懨地應了。
皇帝看著允礽還有些蒼白的小臉,心中甚是後悔。
保成的歲數也算不得大,早知道就
不必這麼快給他賜人,這還沒開竅呢,就差點被壞了身體。得虧昨夜太醫說,隻是略微虧空了身體,隻待日後好生調理,倒還是能恢複,並無大礙。
可彆個也就罷了,太子自昨夜,總是容易驚魂。
身旁的一點動靜,都能叫睡夢中的允礽反應過度,這才是他的身邊無一人伺候的緣故。因為殿下壓在枕頭下的匕首,是會真的傷人。
允礽驚訝地說道:“我這般厲害?”
康煦帝麵無表情又是一巴掌甩在允礽的後腦勺。
小太子生氣了,噘著嘴跳下來,挪到賈珠的後麵去坐著。
康煦帝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賈珠身上。
賈珠:“……”
殿下你可真能耐!
賈珠略微尷尬地和康煦帝對視,有種自己正被皇帝一分一寸看透的錯覺。
半晌,康煦帝忽而語氣溫和地說道,“阿珠啊,保成對你甚是信任,連這樣的話都與你說,你也知道,保成眼下神經緊繃,便是連休息也睡不安穩,不如這幾日,你就在宮中陪他。”
賈珠微愣,許是沒想到皇上會這麼說,片刻後,他有些緩慢地點頭,“皇上,那是賈珠的榮幸。”
康煦帝忽略了小太子在賈珠身後的拚命搖頭,寬慰地笑道:“那是正好,晚些朕叫人送你回去收拾些東西,便來宮中住幾日。”
賈珠迷迷糊糊被送走了,直到殿內剩下皇帝和太子時,允礽氣呼呼地將椅子拖回來,橫刀闊斧地坐下。
“阿瑪,乾嘛叫阿珠入宮來?”
康煦帝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從前不總是愛撒潑叫阿珠留下來?”
“是撒嬌!”
允礽惱羞成怒,紅著小臉說道。
“那從前喜歡,眼下怎麼不喜歡了?”康煦帝好暇以整。
允礽嘟噥著:“倒不是不喜歡,可阿瑪方才說,我受不得刺激,要是半夜對阿珠動手可怎麼辦?”
“那朕來?”康煦帝挑眉。
允礽更加鬱悶,抱著自己的胳膊生悶氣,“那更不行。”
康煦帝看著小太子鬱悶的模樣,忍不住想起了太醫的說辭。
昨夜,康煦帝在殿外發完了火,又將太醫叫了過來,問起太子的身體。太醫便道:“回皇上,殿下的身體略有虧空,但礙於歲數小,年輕易補,隻要調理一月,便可恢複。不過,也因著殿下歲數還小,這半夜驚魂,總歸是容易叫人緊張。接下來半月,殿下或許會半夜囈語,夢魘,出現各種症狀,這都是有可能的。”
畢竟,常人在夜半突然看到有人站在床頭,都有可能被嚇得猝死。
康煦帝聞言,便露出一副怒容。
太醫守在邊上,不敢再言。
片刻,康煦帝才又道:“倘若叫保成熟悉的人與他一同歇息,同吃同住,可能安撫?”
“那自然是可以的。”太醫輕聲說道,“隻是皇上,您不是合適的人選。”
這位太醫果然聰明,一聽皇帝這麼說,就猜到了八/九分。
康熙帝挑眉,淡淡地說道:“為何朕不可以?難道朕不該是太子最熟悉的人?”
太醫苦笑著說道:“皇上自然是如此,可皇上可曾想過,若是太子真的半夜夢魘,而後傷了萬歲,那對殿下而言,又是一樁受刺激的事。可您日理萬機,也不能徹夜守著,不得入眠。以太子對皇上的關切,怕是會太過自責,反倒是加重病情。”
康煦帝蹙眉,太醫這般說或許有理,可一時間要找出一個合適的,有點武藝,又能叫允礽喜歡的……
啊,康煦帝露出個微笑。
他怎麼忘了?那自然是有的。
——阿珠。
故而,這才是叫賈珠入宮的前因後果
。
允礽狐疑地說道:“阿瑪,如果我傷了阿珠,難道就不會愧疚,不會難過嗎?”
康煦帝漫不經心地說道:“所以阿珠是來守著你。”
小太子一下反應過來,阿瑪這是叫阿珠來給他守夜呢。允礽露出一副嫌棄的小表情,“阿瑪真是壞。”
康煦帝歎了口氣,“阿瑪的確是壞,不然也不叫你平白受這一場苦。”
皇帝摸了摸允礽的小腦袋。
一提到這裡,太子臉上的神情便化作嫌惡,仿佛是有點惡心。
康煦帝看了一眼,心中又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好生守著允礽直到賈珠過來,這才起身離開了毓慶宮。
皇帝離開東宮後,也沒回乾清宮,而是緩步到了慈寧宮。
當初康煦帝賞下來的人,是借著慈寧宮的名義,但也的確是有兩個與慈寧宮有關。不過那兩個的嫌疑不大,可到底是要查的,正因為要查,所以此事瞞不住太皇太後。自清晨起,就已經驚動了老人家,原本她還要親自去毓慶宮探望太子,是康煦帝好生勸了又勸,這才叫太皇太後沒有妄動。
慈寧宮內,幾個嬤嬤正守在老祖宗的身邊,太皇太後趁撐著額頭,半睡半醒的模樣,叫康煦帝忍不住心中發酸。
太皇太後的確是老了,這精氣神也總是撐不住。
“萬歲?”
一位嬤嬤留意到了康煦帝悄聲進來,正打算說話,卻被皇帝豎起一根手指止住。半晌,康煦帝躡手躡腳地坐在太皇太後的身旁,安靜地守著。
過了兩刻鐘,小睡醒來的太皇太後看著坐在身旁的皇帝,不自覺笑了起來,“玄燁啊……”
康煦帝捉著太皇太後的手,“皇祖母,保成沒事。”
太皇太後借著他的力氣坐起來,輕輕咳嗽了兩聲,“哀家知道,隻是他到底是因著哀家才受過,這叫哀家不多看看,不多問問,怎能安心?”
康煦帝無奈地說道:“那是小人借著此事亂來,和皇祖母又有何乾係?朕招來了阿珠,這幾日在宮內陪著他,不會再叫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太皇太後的聲音淡淡,“既如此,查出來什麼了嗎?”
康煦帝的聲音驟冷了些,緩緩說道:“……是這宮女貪慕榮華。”這是叫皇帝憤怒,卻又不得不承認或許是最終答案。
蠢人,蠢事,總歸是太多。
叫人厭煩。
“是嗎?”太皇太後輕聲地說道,“那買香的渠道,經手的人,與她有關的乾係,就一並都鏟了罷。”
混不在乎,這一句話下來,要死多少人。
惹了這兩位的心尖子,怎能就此平靜度過?
康煦帝露出冷極的微笑,“皇祖母所言,極是。”
…
甭看太子在康煦帝的麵前百般推辭,可賈珠當真入了宮,最是高興的人也是他。隻可惜殿內熟悉的宮人少了一大半,不然太子早就將一半的宮女內侍都撥給阿珠。
不過趁著這時間,允礽也問過了自己夜半時的舉動。
說是歇息時,倘若身旁有彆的動靜,就會惹來允礽下意識的反應,或是攻擊,或是彆的,總之聽起來不是什麼好的反應。
待賈珠來了後,小太子就一頭委屈地紮進阿珠的懷裡,可憐唧唧地說道:“那我豈非‘曹公喜好夢中殺人’?”
賈珠一愣,繼而一笑,“那從此,殿下/身邊還真是一個人都留不住啊。”
允礽有些氣惱,揪著阿珠的袖子胡攪蠻纏,最終將其蹂/躪成皺巴巴的布料,方才不太高興地說道,“本來阿瑪是想要叫阿珠守夜,我思來想去,覺得不妥。”
賈珠好笑地說道:“殿下覺得不妥,那打算如何?”
他本也是這麼打算的。
允礽拖著阿珠的袖子到了寢床前,翹著不存在的小尾巴說道,“我一床被,阿珠一床被,睡前多卷一卷,好叫半夜的我動不了手。”
賈珠:“……不必這麼麻煩,我可以給殿下守夜。”
而且最近也不必上學,守夜完了,白日裡賈珠再小睡便是。
允礽詫異地說道:“難道在阿珠的心裡,保成是一個可壞可壞的人?特地叫阿珠來宮裡,便是為了伺候我?”
那是怎樣的壞心腸哦。
堂堂太子可不是這樣的人咧!
“伺候保成這也沒什麼。”賈珠軟綿綿地說道,“說不得我睡下,保成更加睡不著。”
他們可也有段時間沒在一處歇息了。
小太子哼了聲,“我說不行,便是不許。”
賈珠見允礽真的不想,那也就罷了,將帶來的行禮交給東宮的下人,方才倚靠在太子的身邊,輕聲說道:“殿下這宮內的人,全都換了?”
“全”這個詞或許有些偏頗,但也大差不差。
允礽漫不經心地說道:“阿瑪說他們都有錯,全都拖下去罰了。不過等他們歇息後就會回來。”
阿瑪或許是打著這一次換人的主意,可允礽不喜如此。
康煦帝是為了太子好,可太子也無法接受這每一次撤換都要重新培養親信的過程,這一批人他用得順手,再換豈非又得花費一二年的時間。
有時候太子的確分不清楚康煦帝究竟是愛他還是害他,大抵就如同阿珠說的,阿瑪也是第一回做父親,尤其偏寵他,總是拿捏不清楚這度罷。
到了夜深,允礽早早就困了。
他吃下的藥裡,便有安眠的效果。
縱不是賈珠歇息的時間,但允礽困了,賈珠自然是陪著他安歇。
兩人睡下,正是按照著允礽的想法,一人卷著一張被,將自己弄得嚴實,好叫自己掙脫不出來。
賈珠幾次欲要開口,勸阻殿下,可是看在保成興致勃勃的份上,到底是沒說什麼。這姿勢有些古怪僵硬,他躺了好一會都沒睡著。
轉頭一看,允礽可倒是好,早已經躺著呼呼大睡。
賈珠頗為無奈,睜著眼睛望著床帳,數了許久,這才勉強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許是這幾日太子心神震蕩,叫那些深埋意識骨髓裡的冷意翻湧了上來。
一時間,賈珠都不曾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他隻恍惚覺得,耳邊似乎甚是吵鬨,仿佛置身鬨市,又好似是身處戰場,耳邊之紛雜,叫賈珠掙紮著欲要醒來。
……可等他睜開眼,賈珠卻有些後悔。
這還不如不看。
耳邊破空的咻咻聲,到底是叫他想起了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賈珠僵硬地轉頭,看著那個狠厲的男人。
許是因著之前被他一劍穿心的緣故,他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幾步。
隻這動作,並未引起夢中男人的在意,他僅僅是用腳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不是說,要勸誡孤嗎?怎麼不爬起來說話了?”這底下的人被太子打得皮開肉綻,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有麵孔模糊的人大叫:“殿下,您此舉,難道不怕惹得皇上不高興,叫萬歲爺二廢太子嗎!”那尖銳的高聲實在刺耳,哪怕是賈珠這樣的脾氣,都恨不得將帕子堵住他的嘴巴,更彆說是一貫暴躁的男人。
自打一廢太子,再立太子後,男人的脾氣就越來越不好,聞言露出了少許陰鷙,卻是大笑,“好好好,你說的卻是不錯。若是阿瑪知道,會不會重新廢棄孤的太子之位,孤確實不知,可你在知道結果前,卻是要死了啊。”
他的笑聲充斥著滿滿當當的惡意,抬手便扭住了他
的脖頸,當真是要殺了他。
其動手的狠厲,甚至叫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
這肆無忌憚的狠厲,叫許多人說不出話來。
賈珠卻感覺很冷,好冷,分明站在這裡,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這隻是夢,隻是不會存在的未來,可是他的骨髓卻好似如同這一幕一切被凍結,連呼吸都變得遲緩起來。
“太子毆打朝臣,於理不合!臣這就去奏請萬歲,責罰太子,還望您莫要亂了國法朝綱。”
“太子,莫要傷人……”
“可曾忘記過去之禍乎?”
“兄長,莫要糊塗啊!”
“允礽,你可知罪?”
“二哥啊二哥,事還未到這般地步……”
繁雜的聲音紛至遝來,一瞬間幾乎擠爆了賈珠的耳朵,到了最後,他隻能聽到一句冰冷的惡語。
“若他在乎什麼國法朝綱,便不會到今日之地步!”
他猛地驚醒,隻覺滿頭大汗,呼吸急促。
賈珠抓著被子緩緩地轉過頭去,他已是看不見身旁的太子,隻能依稀感覺到被褥鼓起來一個小包。
他半睡半醒間,已經忘記了白日裡,春麗對他的警告。
忘記了此刻的太子殿下不能擅動,不然恐有危險……
賈珠摸索著,緩緩地掀開了被褥,然後,一點點地從隔壁的被褥裡頭挖出了睡在裡頭的太子殿下。小太子並未出汗,隻除了冰冷至極的身軀,與偶爾微微顫抖的眼皮,也沒有半點夢魘的跡象。
隻是冷。
好冷。
賈珠咽了咽喉嚨,隻覺得異常乾澀。
他將兩床被褥蓋在了兩人的身上,將太子殿下抱進了懷裡。許是這動作太大,允礽掙動了一下,賈珠下意識抱得更緊,一下子將太子的小臉壓在了身前。
“唔嗚……”
一聲輕輕的囈語,太子在夢中氣惱地磨牙,嗷嗚一口咬了下來。
賈珠身體一顫,怎麼……
他低低輕呼了一聲,低頭想要將太子的腦袋移開,可也不知太子在夢中哪來的力氣,越是這樣,越是緊咬著不肯鬆開。
賈珠難受得很,睡意都沒了。
可不知怎的,方才渾身緊繃的太子殿下,身體竟是真的緩緩放鬆下來,一直冷冰冰的手指,也開始逐漸回暖。他的神態輕鬆,連方才的僵硬都無,好似從冰天雪地的困境脫離,含糊著囈語了幾句。
癢。
賈珠用手背捂著嘴,忍過那奇怪的瘙癢。
太子卻已經是徹底放鬆下來,好似脫離了可怕的夢,重新睡得安穩,就是死活都不肯鬆口。
賈珠:“……”
他不想承認這和自己有關。
可惱!
……太子殿下是不是咬人怪呀!
賈珠欲哭無淚,為了不叫自己更疼,隻得更加側著身子,保持著這個有些尷尬僵硬的姿勢。他原本是打算等太子殿下更加放鬆,而後再悄悄後退,叫這個秘密徹底掩藏下來。
他總覺得……
這是不能被殿下所知道的。
也太過親密的事。
儘管賈珠是這麼想,可是這睡意來勢洶洶,他都不知自己到底是何時睡著的。他一隻胳膊摟著允礽,另一隻胳膊墊在自己的額頭下,就這麼不太舒服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月色都悄悄偏移了少許。
睡夢中的允礽微蹙著眉頭,長而微卷的睫毛顫抖了幾下,好似輕盈的蝴蝶上下晃動,繼而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渾噩中,隻覺得有些不對。
牙齒微動了動,好像咬著什麼東西。遲緩的舌頭舔了舔,細膩的布料叫允礽皺眉,半晌,眼皮再抬起一些,他
才緩緩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何模樣。
……他在作甚?
他正躺在阿珠的懷裡,咬著阿珠……
從嘴巴這僵硬的感覺……該是過了許久?
允礽後退,許是這濡濕的感覺總叫人不適應,阿珠擰著眉頭嗚嗚了兩聲,又忙被太子拍著後背安撫了下來。
他可不想把阿珠給吵醒了。
尤其是在眼下。
小太子一點困意都無,似乎連夢中的陰冷都彆驅散,隻一心一意地打量著那塊濕透的地方。
他方才咬了多久?
是一直咬著睡著的嗎?
允礽試探著用指腹摩/挲了下,許是那處皮肉緊繃了太久,實在是敏/感,被碰了碰,阿珠就顫抖著往後退,夢中都要抬手捂住,似是有些可憐得緊。
太子的眼睛亮得驚人,就宛如獸瞳盯住獵物,死死凝視著阿珠的一舉一動。
這……不能怪他,是吧?
是誰叫阿珠把他挖出來的?
昨夜睡前,允礽為了不叫自己真的會在夢中傷了阿珠,可是苦心孤詣,折騰了又折騰,就是為了確保這被褥隻能被人從外打開。
他自己是突破不了的。
眼下他和阿珠會睡在一處,隻可能是半夜阿珠看他難受,將他帶出來的……
阿珠,倒黴、可憐的阿珠,怎麼這般心軟?
…
嗚!
賈珠再一次睜眼時,已經是清晨。
他看著外頭淺淺的日光,叫外麵好似覆蓋了一層毛絨絨的暖色……他們好似睡過了。好在今日不必早起讀書,這倒不是什麼罪過。
賈珠困頓地閉上眼,剛要轉身,卻嘶地倒抽了口氣。
胸口吃痛得很。
昨夜的記憶紛至遝來,叫賈珠當即整個都僵住,他一頓一頓地低下頭來,正發現一個毛絨絨的腦袋壓在他的胸口,那潮/濕溫熱的感覺,叫賈珠隻想慘叫出聲。
啊啊嗚嗚嗚嗚……這怎麼回事!
他昨夜怎麼就睡著了!他們居然保持這個姿勢到了早上嗎?
賈珠麵紅耳赤,手忙腳亂地想要搶救自己那可憐倒黴的皮肉,隻是這動作許是粗魯了些,焦急了些,惹得閉著眼的小太子也懵懵懂懂地睜開眼,正巧與阿珠的視線對上。
“啊嗚……”
太子含含糊糊地說道,隻可惜聲音隔著一層皮肉,混沌得聽不清楚。
隱約是在叫阿珠的名諱。
許是允礽也覺得哪裡不對,他原本叫完就要闔上的眼皮再度睜開,困惑地掃了一眼,繼而落在他們眼下的姿勢上。
賈珠:“……”
允礽:“……”
小太子謹慎,遲疑地後退,讓咬了一夜的那塊倒黴皮肉拔出去。
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已經紅腫起來,頂著輕薄布料的咬痕,慢吞吞地說道:“阿珠,你昨夜是……用這法子來安撫我的……嗎?”
太子剛醒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困惑,而阿珠已經捂著臉趴在床上,一句話都不想說。
他這會隻想學著從前允礽嬌蠻的一句“保成聽不到了,保成死掉了”來說。
阿珠什麼都聽不到,阿珠睡著了!
……他的名譽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