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改變了許多。】
“是嗎?”
賈珠自言自語地在心裡說道。
他想象不出來。
他覺得現在,大皇子和太子的關係,挺好的。
…
“有點冷,不覺得嗎?”
毓慶宮內,原本正在處理朝務的太子幽幽抬頭,又幽幽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王良欠身說道:“太子殿下,奴才為殿下再加一件衣裳如何?”
他自不敢自作主張。
“不必。“太子搖頭,蹙眉瞧著手裡還沒看完的奏章,又揉了揉額頭,”去將冬雪叫來。“
王良便退了出去,不多時,大宮女冬雪跟著他入內,兩人小心朝著太子行禮。
太子看也不看,隨手叫他們起來,“孤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冬雪謹慎地欠身,“殿下,已經問得差不多了,奴婢這就將……”
“先不用。”直到這個時候,太子才抬眸看了她一眼,搖頭說道,“孤要你去辦另一件事。”
他朝著冬雪招了招手。
冬雪小步小步走到了太子的跟前,聽完太子小聲的囑咐,臉上雖流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很快應下。
直到冬
雪出去,王良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究竟讓她去做了什麼。
可王良也不在乎。
在太子身邊待得更久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少點好奇心。
前幾日,玉柱兒隻是稍微多嘴了幾句,就被太子殿下懲處了一頓,眼下人還趴在床上沒起來呢。
雖比之之前幾個喪命的宮女要好上太多,可誰都看得出來,最近太子殿下的情緒可不怎麼好。
一想到那幾個沒了性命的宮女,王良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某種程度上,那幾個可真是冤。
然這也怪不了太子殿下,她們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不妙了。
康煦帝並沒有放棄在毓慶宮安人的想法,一茬又一茬漂亮的宮女送到東宮來,又一次次被送走,從這個頻率來看,皇上始終是不肯放棄。
他並非真的要強迫太子什麼,隻這已經成為一個趣味。
康煦帝似乎非常想知道,太子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破例。
而太子找各種辦法,讓她們離開東宮,已經成為太常見的事。這常見到,毓慶宮的人已經熟視無睹,每次有新人來,都會安排她們灑掃。
這不是在害她們,而是在幫她們。
累活重活做得多了,和太子殿下接觸的可能就少了。隻要不冒犯到太子跟前,殿下一般不會做得太狠,挑一點小錯就讓她們離開,有時心情好,還會賞賜她們不少東西,叫她們大包小包地走。
隻可惜,這一回這一批新人,有些不太懂事,也有些倒黴。
正巧撞上了太子心情不好的時候。
也偏偏她們進了不該進的地方。
毓慶宮內的書房,每次都是玉柱兒親自打掃的,極其偶爾,會有其他人來處理,大太監也會時常在邊上。
可偏生就是那一回,那麼不湊巧,玉柱兒在盯著他們的時候,被康煦帝給叫走,問了些許和太子有關的事——這時常有之,王良也被問話過幾次——而玉柱兒回來時,太子殿下已經在書房內。
那可是一場勃然大怒。
王良所知道的就是那幾個宮女衝撞了太子,然後被拖下去廷杖各十。
偏偏就是這麼巧,這幾個被廷杖的宮女回去全死了。
而後,玉柱兒不知犯了什麼錯誤,也被太子殿下責罰,同樣是廷杖十下,可他卻活著。
王良問過他,說是自己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
王良在這宮裡待久了,知道這廷杖和廷杖之前,可從來都是不同的。
好比一根工具瞧著都是相同,可實際上,或許那裡頭摻雜著重物,不到五下就能給人打爛,也可能裡頭空心輕飄飄,打上二十來下都隻是輕傷。
這端看上頭的人這脾氣怎麼發。
在王良看來,這幾個宮女倒黴就倒黴在太子這些天的脾氣一直不怎麼好,當他大發雷霆,處在暴怒之中,那些行刑的太監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這些個嬌滴滴的宮女可不就是給打死了?
而玉柱兒?
哪怕玉柱兒真的再怎麼得罪了太子,可在這最初一次兩次裡,那些行刑的太監可不敢真的下死手。
這萬一要是真的給太子跟前的紅人打出毛病來,或是打壞了一條腿,這可怎生是好?
王良這心裡盤算著有的沒的,直到晚上,這才回去。
畢竟太子跟前的大太監一共八個人,可不需要他時時跟在前頭。玉柱兒和王良跟著的時間多,隻是代表著太子較為看得順眼,然哪怕是這樣,他們也不敢放肆。
王良和玉柱兒住在一間,今夜回去時,他原本以為玉柱兒已經歇息下了,卻沒想到,屋內還燃著燭光。
王良腳步輕快地進去,吩咐小太監去準備些熱水,這才歎息著坐下來,看著趴在床上
的玉柱兒不說話。
他有些累,自然想泡泡腿。
隻是這腦子也沒停下轉動,還在瞧著對麵的玉柱兒。
玉柱兒被他盯著有些不耐煩,略動了動身體,抱怨地說道:“你這麼瞧著我,好似我的背上插滿了箭,好生難受。”
王良慢吞吞地說道:“太醫給你的藥物裡有安眠的效用,你現在為何醒著?”
玉柱兒哽住,過了好一會,才幽幽地說道:“我隻是想問問……太子殿下/身邊……”
“殿下不是那麼不念舊情的人,你就放心好了。”王良打斷了他的話,“你居然在擔心這個?”
他怎麼不信呢?
能在太子身邊走到大太監地位的人都不蠢,能維持得住的人,更加不可能是個蠢貨。
如果太子真的厭棄了玉柱兒,那他現在根本不可能躺在這裡,他們更不可能在太子的默許下,給他請了太醫。
“我不是……好吧,我就是在擔心這個。”玉柱兒苦著臉色,看著王良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個蠢貨,這讓王良微眯起眼,“是你蠢到讓那些人進去打擾了書房的清淨,可你現在卻用這種眼神來看我?”
這到底是誰蠢?
當然是王良蠢。
玉柱兒在心裡憤憤不平地說道。
他是萬萬沒想到,王良他就是個睜眼瞎啊!
這麼多證據擺在他的跟前,平日裡,太子身邊就唯獨他們兩個人最得寵,總是能時刻跟在太子身旁,就連外出,帶得最多的人也便是他們兩個,可王良到底是怎麼做到對那些蛛絲馬跡熟視無睹的?
當然,當然……
玉柱兒必須得承認,那兩位當事人瞞得非常好,麵上看著親密,然也就是如此,瞧著還算得體。
可這不一樣!
他們是太子的貼身太監,是殿下跟前的第一人,他們時刻跟隨在太子的身旁,那些痕跡,那些變化,本就該如黑夜中的螢火一樣明顯!
可王良真的瞎了,什麼都沒發現。
他完全不知道太子殿下和珠大人的私情!
玉柱兒悲哀地看了王良一眼,不知道這個秘密算起來是一件好事,可在這後宮裡眼瞎了可就是大壞事。
“玉柱兒,我警告你,不要再用那種眼神瞧著我!”
玉柱兒興意闌珊地說道:“什麼眼神?”
“我好像眼瞎了的眼神!”
“你不是眼瞎了,你是心瞎了!”
玉柱兒惡狠狠地丟下這句話,就轉過頭不去看王良。
剛才怒氣衝衝時,玉柱兒差點崩裂自己的傷口。
那些行刑的太監下手的確是輕了些,可那也是相較而言,這本就是個懲罰,玉柱兒的屁/股蛋還是腫得透血,需要好些天的休養。
其實王良罵得對。
玉柱兒知道,如果不是他在太子跟前有幾分薄麵,又或者……他是唯一一個知道太子和賈珠關係的人。
所以,殿下才讓他僥幸活了下來。
不然,他就會和那幾個宮女一樣,因為“挨不過”廷杖的懲罰,所以沒了。
哪怕是王良都這麼想,就更彆說宮內其他人。
可玉柱兒清楚,那並非是行刑的太監無意間下手重了,而是他暗示了。
是玉柱兒親自暗示了這一點。
確保她們每一個,都不能活過當天晚上。
他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在康煦帝召見他時匆匆趕去,他應該將那些還在書房內走動的宮女全都帶走,哪怕那個時候她們已經將近尾聲,那也是極大的疏漏。
康煦帝的召見並沒有持續多久,來回不到一刻鐘,玉柱兒就趕了回來,然在這時,太子已經先行一步,走入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