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 薛蟠偶遇甄英蓮。(1 / 2)

自打賈珠成為朝官後, 自然是搬回家裡居住。

然早出晚歸,家裡人也少有能見到他。

這個年,過的並不安生。

因為年前刺殺的事, 迄今為止, 朝中仍然是一片肅殺。這底下一個個做人都夾著尾巴, 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怒了康煦帝。

賈珠在六部上值時,也從部內人人自危裡瞧得出來, 康煦帝的雷霆手段的確是震懾了不少人。

臨到冬日,事務更加忙碌了起來。

賈珠花了點時間適應後, 不至於手腳忙亂,就是每日歸家, 早已經是天黑。

這日, 賈珠在閽室下了馬車, 卻看到寶玉的身影佇立在那裡。

他驚訝地說道:“寶玉,你是在這等我?”

若非如此, 寶玉不至於躲到這裡來。

寶玉穿著大紅色的服飾,瞧著異常俊美, 然眉間緊蹙, 怎麼都像是心裡懷揣著心事。

“大哥哥, 我有話想與你說。”

賈珠看了眼府門,叫住車夫,對寶玉緩聲說道:“那就出去外麵吃罷。”

“這合適嗎?”寶玉微訝。

“怎麼不合適?”

賈珠讓門房和兩位太太說一聲, 然後,就帶上寶玉重新回到了馬車上。這馬車剛停下, 就又帶上人,朝著明橋街走去。

寶玉在馬車上,有些坐立不安。

瞧著, 該是沒想好要怎麼說。

賈珠也不催促他,慢條斯理地從馬車內,取出了糕點。那香甜的氣息,一下子就在馬車內溢散開來。

他忙碌了一日,到底是餓了。

寶玉就看著賈珠低著頭,慢吞吞地吃著香軟的糕點,以著平均兩口一個的速度,直到整一層匣子都吃完。

寶玉目瞪口呆:“……大哥哥,你這……吃完了,待會還吃得下嗎?”

“吃得下。”賈珠淡定地說道,“待會帶你去吃的,是江南菜,也有甜口。”

賈珠已經懶得掩飾自己在甜食上的偏好,反正家裡人都是清楚的。

寶玉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按照大哥哥這個趨勢吃下去,怕是再沒多久,這牙齒都要掉光了。

自打賈珠知道,他的身體已經無需那麼克製後,他背地裡可是偷偷將這個小習慣重新撿回來了。

每日吃著點甜的東西,就感覺還是有些盼頭的。

賈珠吃光了一層,心滿意足地將匣子給收起來。動作間,寬大的袖袍往下垂落,露出了皙白手腕上的一圈皮革。

寶玉有些稀罕地問道。

“大哥哥,你手上的是什麼物什?”

時人雖然男子也會在身上裝扮各種佩飾,可是手腕上還是少有這些。賈珠隨意地看了眼,淡然地說道:“是太子殿下給的小東西,隨手掛著了。”

寶玉眨了眨眼,這是隨手嗎?

總感覺……有什麼寓意。

畢竟正常,是不會這樣的。隻是看著賈珠淡定的模樣,好像真的是他自己多心了。

寶玉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

直到他們坐下,菜都上了一半,寶玉似乎也沒想好這話要怎麼說。

賈珠就看著他抓耳撓腮,一邊慢吞吞地夾了魚腹。果真吃起來有些甜滋滋,滋味甚美。

“你再不吃,可就白來這一趟了。”賈珠懶洋洋地說道。

就在此時,寶玉一咬牙,低聲說道:“大哥哥,你可知道,薛蟠曾在外頭打死了人?”

“我知道。”

賈珠淡定地又吃了一口,頷首。

寶玉的聲音忍不住揚起,“大哥哥知道?”

“我還知道,處理此事的人,是賈雨村。”他停下筷,吃了一小口熱茶,“他是黛玉先前的老師。”

寶玉繼續抓耳撓腮。

“這,這,難道這就是他們避來京城的原因?”

“多少是有這個原因。”賈珠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賈珠知道,乃是因為他派人去查了。可是薛家不可能將這事廣而告之,寶玉會知道,就顯得有些蹊蹺了。

寶玉垂頭喪氣:“乃是在母親房外聽到的。我原是打算去拜見母親,卻不料聽到薛姨媽正在和母親哭訴,言語間提及到了薛大哥的一些……言行。”

賈珠若有所思,淡淡說道:“那寶釵的性情如何?”

如今薛家還暫住在賈府上,賈珠晝出夜歸,對府上的事情也不甚清楚。

寶玉強打起精神,笑著說道:“若要我說,寶釵姐姐,可真是比薛大哥要好上太多。如若世人對女子少些刻薄,叫寶釵姐姐來繼承家業,那或是截然不同。”

賈珠笑了起來,“你這話,可切莫在姨媽的麵前說起。”

“自是不會。”寶玉聊了幾句,總算是有心情吃食,含糊不清地說道,“寶釵姐姐在學問上,也是有些見底。隻是和外頭的清儒一般,總是愛說些學習,進取的話,聽著還是有些沒趣。”

說是沒趣,可是從寶玉的眼中,賈珠還是看得出來,他對這位薛寶釵還是挺有好感的。

賈珠想了想,將薛家上京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的事情壓了下來,沒有說出口。

他打量著坐在他對麵的寶玉,精致漂亮的少年走到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寶玉在賈府備受寵愛,整個賈府的下人最愛去的地方之一,便有他的院子。

他養著一院子的漂亮姑娘,光是看著就是滿心喜悅,又和黛玉情投意合,活到今日,寶玉都少有挫折,

最大的煩惱就是要如何與黛玉長長久久地下去,以及要怎麼完成他心中所想。

相比賈珠,寶玉有些時候,要活得自在許多。

賈珠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

大概他就是這樣的性格,隻要看著兄弟姐妹們在他的庇護下活得滋潤,便也會歡喜。

他稍稍問過寶玉的功課,見都能跟得上來,就隨手丟到一邊去。

寶玉記下了賈珠叮囑的事情,隨口說道:“說來,北靜王府的臭味散去後,聽說王爺大病了一場,可是看起來,精氣神卻是比從前好了許多。”

“是嗎?”

“今歲,王府置辦了幾次宴席,我曾與北靜王說過幾次話,可他瞧著,卻總是精神不振。”寶玉和北靜王水溶的關係,可比賈珠和北靜王這種泛泛之交要好不少,他倆脾氣相對,往來很是密切,“可昨日我去府上,卻是覺得,經此一事,反倒是大好起來。”

“否極泰來,說不定是好事。”

寶玉煞有其事地頷首,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我聽說,這可能和忠順王有關。”

忠順王被下獄後,一家老小全部都被關了起來。以忠順王那樣重的傷勢,關押在牢裡,基本上就是等死了。然康煦帝不許他就這麼死了,聽聞到現在,都有人專門吊著他最後一口氣。

可燒傷成那樣,還吊著最後一口氣,這無疑跟折磨人沒差彆。

朝上稱讚帝王仁慈,這背地裡,可不知怎麼心驚肉跳。

“你又是怎麼知道,有可能和忠順王有關係?”賈珠揚眉,漫不經心地笑了起來,“又是你那位朋友?”

寶玉嘿嘿一笑,“忠順王家出事,連帶著整個王府都燒了個淨光。他的身契都在府上,自然也跟著燒毀了。如今王府自顧不暇,按著名冊抓人時,上頭沒他的名字,自然是從此天高地闊任鳥飛!”

寶玉說的是他結識的一位朋友,蔣玉菡。

蔣玉菡本是忠順王府上的一位戲子,可寶玉結識朋友,從來不在乎他們的身份,見了蔣玉菡,也隻歎息這樣的標誌人物,居然落在了忠順王府上,心中為他擔憂不已。

卻沒曾想,忠順王府出了這樣的事情,卻反倒是成了蔣玉菡的造化。

不然,依著他們這樣的身份,想要活著出來,本來就是難事。

“寶玉,你是在你這位朋友這裡得知這個消息的?”

寶玉:“大哥哥,你也知道,蔣玉菡在王府上待著,來往賓客宴席,王爺總會叫他們出麵。有時,酒後,也會聽到些不該聽的話。”說起這事時,寶玉的神情看著還有點嚴肅,好像一瞬間成熟了起來。

蔣玉菡一直很謹慎。

他知道王府看待他們,就跟隨手養著解悶的鳥雀沒什麼差彆。若是行差踏錯,這命也保不準就沒了。所以有些事情,他直到忠順王已經下了牢獄,確定再不會出來後,才稍稍鬆了口。

這還是對著寶玉。

寶玉歪著頭,“他離開京城前,說他對北靜王心懷愧疚。王爺一直待他不錯,可他明知王爺受苦,卻是什麼都沒說。在我連番追問下,他才透露了隻言片語。”說到這裡,寶玉偷偷摸摸地看了左右,小臉湊了過來,“說是給北靜王下了蠱。”

賈珠看著寶玉這模樣,險些笑出聲來。卻還是強忍下嘴角翹起的笑意,看似平靜地說道:“既如此,忠順王出事,對北靜王反倒是好事一樁。”

寶玉頷首:“那是自然。也不知道忠順王到底是哪裡來的膽子,居然想著刺殺萬歲爺……他就沒想過,以他的威望,根本不可能坐鎮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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