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施主的家中,可是有長輩病倒?”
“你怎知道?”
“貧尼在小施主的身上看出來的。”比丘尼淡淡地說道,“小施主年幼時,本該有一劫,卻是逆天改命,重回平安。如今,不過是原本落在小施主身上的劫難,歸於長輩身上罷了。”
“小姐,小姐……”
屋內響起來尋找甄英蓮的聲音,那比丘尼說完這話後,就已經自顧自地朝著前麵走去。
甄英蓮回頭看了看,再回頭 ,想要找那比丘尼說話時,就發現那位女師父已經消失不見了。
“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丫鬟緊張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把她往回帶。
“這後門人少,小姐可莫要來這裡了。”丫鬟一邊說,一邊將甄英蓮往屋裡麵帶,“夫人正在找你呢。”
甄英蓮一路都低著腦袋,直到屋內,這才抬起小臉,強打著精神回到了甄夫人的身旁。
甄夫人原本最是細心,可是連日來的身體疼痛,也的確將她折磨得無暇他顧,見女兒回來了,便安心地閉上眼休息。
無人注意,甄英蓮就這麼一日日安靜了下去。
…
“我知道了。”
賈珠下值回來,許暢跟在他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將近來發生的事情告知賈珠。
賈珠捏了捏眉間,神情可見疲乏。這些天,雖是不辦公了,可是賈珠還是整日往外跑,直到今天,事情才總算是辦妥了。
“甄家那邊,還是要多派一些人盯著,不要放鬆戒備。”賈珠道,“還有,之前說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許暢皺著眉說道:“按照大人的吩咐,私底下都找過了,可是城中並沒有這樣的傳聞。”
頓了頓,他壓低聲音。
“大人,要找這樣的人,咱們這樣找,是沒用的。”許暢對這樣的事情,自有一套看法,“這些到底是陰私,從來都是口口相傳,如果沒能找到門路,就算是有再大的權勢,想要輕易找到突破口,也是為難。”
賈珠歎氣,知道許暢說得沒錯。
自從朔方先生否定了床上之物是仙師的手筆,賈珠就知道,這裡麵還有另外的人手。隻是,正如許暢所說,做這些陰私事的人,靠的是人,走的是隱蔽,是根本不會擺在台麵上來說。
若不能找對人,還真的難以突破局限,尋到法子。
正當他跨入院子時,賈珠最先看到的,不是正院內的燈火,而是站在樹下的人。
賈珠微訝,看著身著一身黑紅的青年,滿心滿眼都是歡喜。他慢悠悠地踱步過去,和他並肩而立,淡笑著說道:“太子殿下怎麼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來尋我?”
靠近時,賈珠在允礽的身上,聞到了淡淡的血氣。
他就知道,允礽這還不知是從哪處危險的地方回來呢。
“晚些要回宮,可想著好些日子沒見你,便來看看。”
允礽回頭,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賈珠,好像是要將他看得更加清楚些,直到確認他分毫無損後,這才又去看著賈珠院中的這棵樹。
“這些年瞧著,這棵樹,倒是也有些變化。”
草木不同於人,對於年歲的變化是遲鈍的。可再是遲鈍的,也還是會有變化。從前,太子看著這棵樹,總覺得無比高大。可今日站在這裡抬頭看,倒也覺得從前厲害的東西,不過如此。
賈珠隱約知道太子心中的感慨,淡笑著說道:“殿下,你要是再留在這樹下感慨 ,可真的要被凍死了。”
他的手指微微觸碰了太子的袖口,便感覺到那種入骨的寒意。他略皺了皺眉,將太子往著屋內推。
賈珠不在時,這屋內也是冰涼的。
不過總有機靈的,在聽聞大爺回來後,就早早地將屋內伺候起來,至少比外麵還是要暖和些。
賈珠命人準備熱水,然後為太子親自取了大氅和暖手爐,一並將他給圍了起來。
太子一張雪白的臉抬起,銳利的目光落在賈珠的身上,就成了黏糊糊的蜜糖。他彎著眉眼,“阿珠,我可是要被你抱成球了。”
賈珠斜睨了他一眼,故意將他兩隻手都按在暖手爐上,將他燙得哎喲了一聲,這才撒開手,叫人再準備泡腳的器具。
“孤隻是來看看阿珠,一會就走了。”
“那也得暖暖身後再走。”賈珠態度強硬地說道。
院子內的下人快/手快腳地將東西準備好,賈珠擼起袖子,親自將太子的鞋襪給脫去,還沒等將腳放入木盆中,太子就按住了賈珠的肩膀,“……阿珠,我來,不是為了叫你來伺候我的。”
“這不是伺候。”賈珠拂走太子的手,無奈地抬頭,“我倒是沒想到,你反倒比我還在意這個。”
賈珠利落地將太子的腳按下去,這一下可比剛才要滾燙得多,驚得太子哎喲喲地慘叫了一聲,凶神惡煞得很。
賈珠慢悠悠地給太子搓腳,一邊搓腳,一邊還給他按穴位。這腳底的幾個穴道,賈珠還是知道的,這大拇指一掐一按,就疼得太子的身體抽抽,上半身摔倒在床上拍著床板,那大呼小叫的模樣,讓屋外的侍衛太監都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
知道的,清楚是賈大人在給太子殿下洗腳;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人在給殿下刮皮呢!
這慘叫聲可真是不絕於耳。
好不容易等賈珠滿意了,他這才鬆開手,將一條乾淨的布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然後將太子的雙腳捧過來,就著白布擦了擦。
等賈珠叫人進來收拾殘局,自己去洗手再回來時,太子已經柔/弱/無/骨像是一條蛇一樣軟倒在了床上。
賈珠一邊擦手,一邊好笑地說道:“我這力氣根本不算什麼,太子平時在宮內,難道沒叫人按捏過?”
太子悶悶不樂地說道:“阿珠偷襲孤。”
“我可沒有。”賈珠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太子殿下自己留下的破綻,而且,這穴道既然按著發痛,就說明太子的身體不適。下次,可以找太醫再好好按壓一下。”
賈珠這話說得可真是快活,儘管剛才出力的人是他,可是慘遭蹂/躪的卻是太子,他慘兮兮地從被褥裡抬起一隻眼,朝著賈珠招了招手。
賈珠不疑有他,將帕子放在一邊,緩步走了過來。
“殿下,你不是說,你待會要早點……”
回去兩字都還沒說出來,賈珠就被太子猛地抓住了胳膊,手指一發力,就將人生生拖上了床榻。
賈珠猛地栽倒在床上,一時間還有點迷糊,這天地旋轉間,太子已經猛壓在了賈珠的身上。
門外的玉柱兒眼角餘光一瞥,當即動作快過腦,一下子就長臂一伸,將屋內的門給帶上了。
砰的一聲,叫賈珠回了神,暈乎乎地說道:“……殿下,你不是要走?”
“孤的確是要走。”太子頷首,居高臨下地說道,“可孤也覺得,阿珠需要為一件事負責。”
賈珠有些茫然。
“何事?”
太子抓著賈珠的手,一點點往下,直到按住了某個東西,這才露出了怪異的微笑。
“……你說呢,阿珠?”
賈珠:“……”
無,無恥之尤!
方才他們做的事情,怎能引起太子這等,這等反應!
…
馬車噠噠,搖搖晃晃,太子斜靠在馬車上,一副坐沒坐相的浪蕩模樣。
玉柱兒目不斜視地跪坐在邊上,根本不想知道,太子殿下/身上那饜/足的氣息,到底是為了什麼。
反正,剛才他們離開的時候,珠大人是沒有起身來道彆的。
這回去的時間,比原定的要晚上許多,可是這一行人瞧著也根本不在意,慢悠悠地好像是老牛在散步。
康煦帝對太子的縱容有增無減,已經到了溺愛的地步。若是說從前還有些分寸,如今卻是連分寸都沒有,隻要太子想做的事情,康煦帝都沒見阻攔。
玉柱兒這心裡惦記著事,麵上卻是沉穩,一點都沒有泄露出來。隻是安安靜靜地跪坐著,連外麵悄然靠近的腳步聲,都權當自己是聾了,什麼都聽不見。
“殿下,已經找到那比丘尼的落腳,可要……”
馬車外,忽而響起低低的嘶啞聲。
“不著急。”太子笑吟吟地說著,連眼睛都沒睜開,他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腕上的鐲子。
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可自打它出現的那一日,太子殿下看著就異常珍惜愛護,除了沐浴外從來都不曾摘下來過,“就先讓她們繼續演著。”
他倒是想看看,這到底是唱著哪一出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