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距離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還有三天。
……
海麵上依舊風平浪靜。
桑伊蹲在甲板上，和上船的海鷗麵對麵的發呆。
海鷗完全不怕人，甚至探頭探腦地來啄桑伊的鞋子。
“這裡可沒有給你吃的……”桑伊試探性地摸了摸海鷗的羽毛，海鷗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飛走的意思。
“真可愛。”桑伊笑盈盈道，“你要去往哪裡呢？”
“它上船的時候就在了，也許是想和我們一起去異國度假呢。”卡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桑伊回頭看了一眼卡爾和露絲。
露絲微微彎腰，“好可愛的鳥兒。”
“這隻海鷗不怕生。”桑伊說。
露絲也伸出了手指試圖去碰碰那隻海鷗，海鷗圓溜溜的黑豆眼看了一眼露絲，往桑伊旁邊走了兩步。
露絲：“它還分人的啊？”
桑伊輕笑一聲，“看起來，它應該很喜歡我。”
“它在船上的時候的確不讓人碰。”卡爾淡淡地開口，“所以它應該是喜歡你的。”
桑伊沒有接話。
他站起來，因為蹲久了而眼前發黑，腦袋一陣陣眩暈。
“小心。”卡爾及時地扶住了桑伊。
桑伊好一會兒緩過神來，“謝謝。”
卡爾平靜道，“不客氣。”
他十分紳士的鬆開了桑伊。
桑伊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卡爾，總覺得這個人一個晚上過去了變得有些奇怪。
海鷗飛起來站在桑伊的肩上，它歪頭歪腦地看著卡爾，又把視線收回來。
桑伊摸了摸海鷗的腦袋，臉上的笑容又浮現出來，“好乖。”
海鷗親昵地蹭了蹭桑伊的臉。
“看起來它很喜歡你。”卡爾說。
桑伊又瞥了一眼卡爾，他沒說話。
“你身邊那隻小狗呢？”卡爾又問，“怎麼沒看見？”
小狗？
桑伊有些疑惑不解地看著卡爾。
“那個叫傑克道森的窮小子。”卡爾說，“難道他不是你的小狗嗎？跟在你身邊圍繞著。”
桑伊：“……”
雖然他有時候覺得傑克某些行為挺像小狗，但是為什麼卡爾這個人說出來之後感覺這麼奇怪？充滿了諷刺意味。
所以他剛才覺得卡爾變得很奇怪根本沒有道理，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
“既然你也說了他叫傑克道森，那麼說他是小狗不是很得體吧？”
“有嗎？”卡爾攤手，“也許他會很高興你認為他是你的小狗。”
桑伊略略皺眉。
“桑伊。”說到傑克，傑克就出現了。
他抱著一本畫冊，高高興興地靠近桑伊，臉上洋溢著熱情燦爛的笑容，“我昨天晚上畫了新的畫。”
露絲有些好奇地問，“可以看看嗎？”
“當然可以——如果桑伊願意的話。”傑克說，“因為我畫的是他。”
桑伊唔了一聲並不介意。
傑克把畫展開，“昨天晚上被布朗太太拉著去跳舞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桑伊肯定很適合跳舞。”
“難道不覺得很詭異嗎？”卡爾說，“被一群沒有臉的人圍在中間。”
被擁簇在中間的青年似乎懷抱著什麼，從後背展開的潔白翅膀如同天使一樣，那雙眼溫柔多情，唇微微上挑。
桑伊盯著那幅畫看了許久笑了笑，“可惜，我不是什麼天使。”
“你就是天使。”傑克努力證明，“你在我眼裡就是唯一的天使，高貴的迷人的潔白的不可褻瀆的，天使就是這樣的存在。”
露絲讚歎道，“真的很完美，無論怎麼看，至於那些擁簇者本來就不需要有真正的麵容。”
卡爾的目光落在中間，他說，“是嗎？一群沒有臉的對象，隻會顯得詭異。”
然而他心裡卻想著，高貴不可褻瀆的天使，被一群擁簇者拉下了地獄……漂亮的天使永遠也無法逃離。
傑克看出來桑伊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幅畫，他默默地把畫收起來，有些沮喪。
“對不起。”在進入餐廳之前，傑克說。
“道歉做什麼？”桑伊奇怪地看向傑克，“做錯什麼事了嗎？”
“那幅畫你不喜歡對嗎？”
“不是。”桑伊沉默了一會兒，“不是不喜歡，隻是我覺得把我當做天使是絕對不可以的。”
“為什麼？”傑克睜大眼，“可是在我心裡你就是天使。”
桑伊說，“天使是無私為人類奉獻的，但是我不是，我甚至比較自私。”
“人都會自私的，你在我心裡是漂亮高貴不可褻瀆的天使，是可以不理俗世的天使。”
桑伊無奈地笑了笑，他在餐桌上坐下，結束這個話題。
傑克很快又充滿了活力，他問，“我幫你切牛排可以嗎？”
“不用。”桑伊連忙拒絕，“傑克，不用你幫我做這些。”
“為什麼？”傑克問，“難道我不是你雇傭的嗎？”
“你是……不對，你不是我雇傭的仆人，你坐下。”桑伊揉了揉額頭，“對，所以你不用幫我做這些，我可以自己做。”
切牛排這樣親密的事情，桑伊一直覺得隻有很親近的人才可以幫忙，比如家人或者……男朋友。
而傑克，並不是這兩項。
傑克有些遺憾，他問，“真的不需要嗎？那麼我幫你倒果汁。”
這次桑伊沒能阻止，傑克眼巴巴地把杯子遞給桑伊，“可以嗎？”
桑伊果然還是無法招架過於熱情的人，他低低地嗯了一聲接過杯子。
布朗太太在他們餐桌上坐下，臉上帶著笑容，“傑克對桑伊實在熱情過了頭，看見那邊沒有？卡爾對他的未婚妻都沒有這樣的熱情。”
桑伊微微笑道，“畢竟我和傑克是朋友，卡爾先生和露絲小姐的話，雖然是未婚夫婦但是畢竟是男女。”
“或許是這樣的，如果你們中間有一個是女孩的話，也許我也會八卦一下你們的關係。”布朗太太說。
傑克的心跳莫名快了一瞬。
桑伊神色淡定，“哦，可惜我們誰也不是女孩。”
傑克的心跳又慢慢地緩了下來。
昨天晚上卡爾說的話和現在布朗太太說的話在他的腦海裡麵反複播放，他不自覺地去看旁邊的桑伊。
他是很喜歡桑伊的，第一次見到桑伊他就覺得，這一定是他的繆斯。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但是僅僅是對繆斯的喜歡嗎？
是的。
他討厭卡爾高高在上的和他說話，仿佛他和桑伊的身份階級天差地彆，而卡爾才是那個和桑伊同樣階層的人。
但是這也不足以說明他愛慕桑伊。
他……
卡爾和露絲在餐桌上坐下來了。
卡爾就坐在桑伊的右手邊，隻需要微微偏過頭就可以和桑伊說話。
傑克注意到，卡爾一坐下來那雙眼便不自覺的落在了桑伊的身上。
“需要幫忙切牛排嗎？”卡爾偏頭輕聲問桑伊。
桑伊一頓。
他抬眸看著卡爾，把那句你是不是腦子有點毛病咽下去。
他說，“或許卡爾先生應該關照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不不不。”露絲連忙擺手，“我很高興卡爾和桑伊關係好，不用關照我。”
桑伊：“……”
傑克皺眉，“如果桑伊需要切牛排，我會幫忙的。”
“哦，原來你會切牛排。”卡爾露出那種似笑非笑又帶著一點嘲諷的表情，“抱歉，我還以為下等人都不會切牛排。”
布朗太太微笑著打圓場，“卡爾，你其實很想知道下等艙的生活對嗎？”
“不，布朗太太。”卡爾淡淡道，“我對下等人的生活絲毫不感興趣。”
傑克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桑伊招了招手，旁邊的侍者趕緊湊過來問，“先生，請問你需要什麼？”
桑伊微笑問，“還有空餘的桌子嗎？”
“暫時沒有了。”侍者有些為難說，“先生要換就餐桌嗎？”
“是的。”桑伊說，“我不太喜歡吃東西的時候還有人總是打擾，我想我更適合一個人吃東西，那麼能麻煩你幫我把吃的端到房間裡麵去嗎？”
卡爾：“……”
傑克：“……抱歉桑伊。”
布朗太太忙又打圓場，“桑伊，都已經吃了一半了，不如吃完回去好好休息吧，現在應該已經沒有人會說些奇怪的話了。”
桑伊瞥了一眼卡爾。
卡爾淡定的切牛排。
桑伊說，“看起來是的。”
傑克輕輕地鬆了口氣，他微微偏頭說，“抱歉桑伊，讓你不開心了。”
“做作。”卡爾冷笑一聲。
桑伊一頓，他看向傑克微笑著，“不關你的事傑克。”
傑克又說，“我不應該和卡爾先生發生衝突。”
桑伊說：“真的不關你的事。”
卡爾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傑克表演，被桑伊安慰之後，傑克低下頭來，露出可憐的表情，“都是我把卡爾先生惹生氣了，要不然卡爾先生也不會發那麼大的火，桑伊也不會不開心了。”
卡爾差點沒氣到爆炸，表麵上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事實上把惹桑伊生氣的事全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下等人真是好手段。
“對不起。”傑克一雙眼看著桑伊，十分誠懇，“我下次一定會避開卡爾先生的，絕對不在他眼前討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