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頭的動作頓了一下。
它意識到觸手進入了一個溫暖的地方。
溫暖的, 濕熱的。
它試圖操控著觸手再往裡去。
但是很快桑伊就反應過來了。
嘴裡的異物讓他偏了偏腦袋,他伸手把那根黏膩的觸手抓住,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說話了,你彆……”
觸手有些可憐巴巴地垂著, 桑伊竟然覺得有些不忍心。
他在心底又質問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有病, 這才看著三角頭小聲說, “三哥,這個……這個不可以往嘴巴裡麵去的。”
[可以。]
明明就是可以,而且這種事情不危險。
它很喜歡, 而且那樣的感覺也很舒服。
但是它的所有物似乎不喜歡, 或者說, 不是很能接受。
它慢慢地把觸手收回去, 然後朝桑伊伸出一根手指頭來。
桑伊微微愣了愣, 他輕聲問,“你是覺得我不喜歡那根……嗯, 觸手嗎?”
三角頭點頭。
桑伊心情又複雜起來,他伸出手握住了三角頭的手指。
三角頭覺得自己變得柔軟起來,被人類青年握住的手指像是被柔軟包裹,和人類青年的口腔是不一樣的感覺。
它不是第一次意識到, 原來這個人類青年身上沒有任何的怨恨情感, 它能獲取人類青年的信任,這讓它十分地喜歡。
“走吧。”桑伊握著三角頭的手, 彎眸笑起來。
這個怪物, 是真的有點可愛。
桑伊的目光又落在它□□的上半身,桑伊一直很好奇,三角頭圍著的這塊布裙, 為什麼隻圍著下半身。
沉重的金屬頭盔微微地低垂著,似乎在看桑伊的手。
桑伊問,“我們現在去哪裡呢?”
[我們。]
三角頭又愉悅起來。
它決定帶桑伊去一個安靜又安全的地方睡覺,療養院肯定不可以,因為療養院有護士。
它當然不會讓桑伊一個人待在某個地方,無論去往哪裡,它都會帶著桑伊,它不會讓桑伊離開它的身邊。
同樣,它認為桑伊也是這樣想的。
三角頭把桑伊抱起來。
桑伊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他以為又有怪物了。
事實上並沒有怪物出現。
桑伊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發現三角頭手中的那柄大刀不見了。
三角頭的兩隻手臂把人類青年托起來,這樣的姿勢能讓它把人類圈在懷裡。
桑伊不明白三角頭在做什麼。
他小聲問,“是有東西要出現了嗎?”
當然不是。
三角頭隻是喜歡這樣的親密姿勢而已。
觸手又不受控製地伸了出來,從桑伊的腦後繞了一圈捂住了桑伊的嘴巴,然後試探性的一點點往裡鑽。
桑伊伸手抓住那根觸手,不明所以,他剛才明明和三角頭商量過了,三角頭也把觸手收回去了,為什麼又出來了。
[喜歡。]
三角頭這樣表達著。
但是很遺憾,桑伊並不能聽懂它的語言,桑伊隻能聽到微弱而古怪的聲響。
那根觸手僵持著不縮回去,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留在桑伊的嘴裡。
桑伊沉默了,他開始思考三角頭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也許三角頭隻是覺得好玩而已。
他像盯著什麼怪物一樣盯著那根觸手,事實上這也確實是怪物。
三角頭最終還是把那根觸手又收了回去。
但是很顯然,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桑伊攀著三角頭的肩,他說,“三哥,困了。”
牢牢抱著桑伊的三角頭給他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這個姿勢……
【啊,它還會公主抱誒。】係統樂了,【桑桑,你看它多愛你。】
桑伊:“……”
不知道是不是係統這麼說了一句的緣故,桑伊竟然會注意到他的手下是三角頭的胸膛,肌肉的線條格外優美,看起來就很十分有力量。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桑伊沉默下來。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這麼重口。
畢竟,這是一隻怪物。
雖然是一隻有著思想能交流的怪物。
桑伊在三角頭的懷裡慢慢地閉上眼,因為之前睡著過一次,所以他現在很信任這個怪物,沒有絲毫防備地睡得香甜。
桑伊的呼吸平穩起來。
那根黑黢黢的觸手又悄悄地探出來,一點點地探向它無法忘記的口腔。
這一次,三角頭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
像是有某種電流從它的四肢百骸流過,讓它控製不住地撥弄著那同樣柔軟的舌尖。
處於睡夢中的青年輕輕地蹙起眉,喉嚨裡發出細細地嗚咽聲。
這樣的聲音並沒有阻止三角頭的入侵,反而讓它越加愉快。
直到青年不耐煩地咬住了觸手,三角頭才把觸手縮了回來。
它抱著人類青年離開了原地。
……
他的脖子被纏住,那是一種格外窒息的感覺,他好像要死了。
他努力地睜大眼,發現那把巨大的刀橫在他的上方,然後直直地落了下來。
桑伊猛地睜開眼,恐懼讓他無法發出尖叫聲。
是、是夢嗎?
那個……是夢嗎?
桑伊咽了口口水。
大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安慰著他。
桑伊微微抬眸,他發現,自己還是被三角頭抱著的。
雖然屋子裡有床,但是三角頭並沒有把他放下去的意思。
桑伊眨了眨眼,他從三角頭懷裡坐起來,看起來家具齊全,但是地上還有乾枯的血漬,不知道浸染了多少血液,地板也開始發黑,他目光從屋子散發著不詳意味的黑牆上移過。
牆上掛著染血的白布。
這些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是怎麼回事,甚至這些血很有可能,是人類的。
夢裡的情景和現實重疊,這讓桑伊的臉色格外蒼白,他再一次意識到抱著他的是一隻怪物。
這隻怪物會殺人殺怪物,但是會保護他,這讓桑伊覺得割裂又覺得是某種隱患。
他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對三角頭來說或許並不公平,因為這一路上,一直是三角頭在保護他,甚至很照顧他的心情,還會為他找吃的住的地方。
但是他腦子裡又總有一個想法,這是怪物,是就連係統也不敢確定一定不會殺他的怪物。
就像是屠夫——對,桑伊終於知道三角頭的裝扮像是什麼了。
隻堪堪圍住下半身的布裙……
三角頭十分敏銳地發現了桑伊的恐懼,它抬起手,輕輕地放在桑伊的腦袋上。
它在安撫著桑伊的恐懼,它希望桑伊不要害怕和難過。
它會保護桑伊的。
桑伊知道三角頭的意思,他既覺得自己的猜測很過分又覺得自己不得不那樣猜想。
此刻他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了,他寧願往好的方麵去想,那就是三角頭不會殺他。
他閉了閉眼,小聲問,“這裡是哪裡?是你的住所嗎?”
三角頭把桑伊放到床上。
床很乾淨,乾淨得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桑伊的目光落在三角頭的身上,布裙上很明顯的有著血漬,看起來甚至有些新鮮,就像是在他睡著的時候三角頭還……工作了一樣。
桑伊不敢稱為殺人,也許三角頭隻是殺了其他的怪物,而不是人類。
他又想到夢裡的場景,那把可怕的大刀朝著他落了下來。
桑伊的臉色更蒼白了,他抱緊自己的膝蓋,不自覺地往床角躲了躲。
桑伊是在恐懼它。
意識到這一點,三角頭的心情不再美妙。
它站在床前,不動彈的模樣宛若一座大山,壓迫感更強烈了。
[不能害怕。]
[不害怕。]
[我的,不害怕。]
事實上桑伊更害怕了,身體輕輕地顫抖起來。
或許是因為三角頭一直幫助他,一直在救他,所以桑伊有些委屈。
他莫名的覺得三角頭是在凶他,雖然是他先害怕三角頭的,但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三角頭生氣了,還在凶他這樣不講道理的任性想法。
人類青年不僅在恐懼還在難過。
三角頭的那點不愉快被它壓下去,它伸出手,又試探性地摸上桑伊的腦袋安撫著桑伊。
眼淚無聲無息地掉落下來,砸在三角頭的皮膚上,三角頭竟覺得皮膚滾燙灼熱。
它不想讓桑伊哭。
觸手一如既往地將眼淚一點點舔乾淨,然後把桑伊抱進懷裡。
[不哭。]
桑伊更委屈了。
他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你凶我。”
什麼都沒做的三角頭認下了這個罪名,並且輕輕地拍了拍桑伊的腦袋。
“你會殺我嗎?”桑伊終於把這個問題問出來,他心底一直有著惶恐,怕三角頭殺掉他。
[不會。]
三角頭的大刀被它召喚出來,然後它把這把過於沉重的刀遞到桑伊手中。
[不殺你。]
桑伊不明白三角頭要乾什麼,他手一碰到那把刀跟燙到一樣縮回來。
“三、”桑伊喃喃著,“這玩意除了你,沒有人能拿得動吧?你是想壓死我嗎?”
[……]
三角頭沉默,失誤了,它忘記弱小可憐的人類青年根本無法拿起這把大刀。
它把大刀收回。
桑伊看著三角頭行動,夢裡的恐懼褪去,他又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不講道理。
三角頭並沒有傷害過他,至少在他的麵前也沒有殺過人類,所以他不應該妄自揣測三角頭會做什麼。
桑伊心底又愧疚起來,看著三角頭的背影,他小聲說,“三哥,對不起。”
三角頭愉悅起來,它很容易就被桑伊哄好了。
它找出了吃的給桑伊,他甚至還給桑伊準備了乾淨換洗的衣服。
桑伊有些呆滯地看著這些東西,開始疑惑三角頭從哪裡得來的。
應該……不是殺了人搶來的吧?
桑伊不是很確定地想著,卻不敢碰這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