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暮的投資計劃無奈之下告一段落。
正當她以為這陣子手頭一般不會出現適宜的項目了,畢竟這家已經是她經過層層篩選而留下的為數不多的優質企業了,第一家的商業風格很難成功,第二家的前路不明也不知道技術型的老板能不能走出自己的一條路子來。
顏暮眼前突然一晃,兩個玩滑板的身影一閃而過,其中前麵一個大男孩拎起滑板直接往前走,頭也不回,下巴隱約流露出的表情卻像是在生著悶氣。
黑色低調的棒球帽的帽沿邊緣被壓得更低了。
後麵穿著白T,紅褲衩看上去熱情似火的男孩子不依不饒地追了上去,“大不了你回家跟你那姐姐說一聲我們要開的舞蹈工作室唄,拉點家裡人的投資,這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棒球帽不回答,惹惱了在他身後差點從滑板上摔倒的紅褲衩。
“當初說要盤下商場那層樓作場地的人是你,如今資金鏈斷裂說要放棄的也是你!”
麵對紅褲衩番五次的說教,黑色棒球帽下的男大學生終於予以反擊,他沉聲道,“我沒說要放棄。”
“那你乾嘛對找你親姐這麼抵觸啊?”
“那當然是因為我姐姐她這幾年的日子過得也不儘如意,孩子長大了也總要花錢的,”棒球帽十分窘迫地解釋說明,“我跟你也說過,這次我們要自己想辦法融資。”
紅褲衩再度隻身向前,攔住了棒球帽的去路,破口問,“可你剛剛麵對彆的大老板,又是什麼態度啊?”
“他克扣我們員工的福利,這點是我無法接受的……”
“哥們,不是我說,咱們都到這個地步了,還考慮另外兩個舞蹈老師的福利乾什麼,你要不要這麼固執己見,就不能變得融通一點嗎?”
很顯然,棒球帽並不圓滑世故,他不妥協道,“那要麼乾脆就不接受他的錢!”
“那你覺得,還有天就要交下一季度的租金了,在這天裡我們還能拉到新的投資人,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異想天開——”紅褲衩見說服無望,一屁股無力地癱坐在孵化園出口的樓梯上。
“哦,萬一有呢?”
顏暮不經意地闖入這兩個不設防的大男孩之間門。
“不信麼?”
顏暮又隨手按動手中的汽車遠程操控鑰匙,將不遠處燈光閃爍的法拉利直觀地展示在兩個大男孩的眼皮子底下。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紅褲衩,他從孵化園的台階上徑自爬了起來,連聲感慨,“不是吧,姐姐你來真的啊?”
他這一聲“姐姐”倒是喊得殷勤。
紅褲衩長得人高馬大,臉是最普通的那種大餅臉,頂著個黑框大眼鏡,然而鏡框如此之大也遮不住他一般的大臉,根本沒有起到想象中的顯瘦效果。
另外一個黑色棒球帽的始終拘謹得說不出話來,硬是拖了許久,直至顏暮打算陪同他們回去看一看舞蹈工作室所在的場地時,他才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姐姐”。
這令紅褲衩十分意外,“臥槽,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從你紀宥口中聽見’姐姐‘兩字呢,上次那個十歲的小姐姐人不是特彆好,對你也熱情,你卻那樣排斥彆人……這次該不會是看這位姐姐長得花容月貌,你這小子想要套近乎吧?”
戴頭黑色棒球帽名叫紀宥的男孩一時慌神,露出了清秀而令人驚豔的下半張臉,他用胳膊肘明晃晃地肘擊了一下紅褲衩,紅褲衩總算消停了下來。
顏暮已經十七了,不大可能再為這樣恭維外貌的話而害羞臉紅了,她直視自己的美貌,不逞多讓道,“謝謝小朋友們對我外貌的認可。”
幾人就這麼默契地出現在同一個軟件孵化的創意中心,又齊刷刷往同一個方向離去。
來之前,這兩批人明顯有著不同的安排和去路,隻不過,雙方各自的心願都沒有達成,又湊巧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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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的目的地是市中心一家不算太繁華的老商業樓的頂層,顯然,如果單純投入租金是遠遠不夠的,“你們需要裝修?”
“是啊,我估算著,保守來說差不多也要四十萬。”
“喂,紀宥,你剛剛不是和創業園的陳老師說得很起勁的嗎,”紅褲衩挪揄道,“怎麼到這會兒又撂擔子,想要來鍛煉我的嘴皮子了?”
“快點過來!”
經這位紅褲衩的多次督促,名叫紀宥的男大學生終於漲紅著臉走了出來,他解釋道,“這裡的設備確實比較老舊了,維護起來的成本也不低,我們招生的數量也不多……”
“喂,紀宥,你剛才和彆人可不是這麼說的!”
紅褲衩的青年名叫張偉,張偉對此尤為不滿,“按照你這勢頭說下去,不講優點隻講缺點的話,我們大美女投資人很快就不會拯救我們於水火當中,要棄我們於不顧了。”
顏暮卻很欣賞這樣難得一見的誠實,她趕走吵吵嚷嚷的紅褲衩道,“你也彆鬨騰了,這麼能說會道,看來你得去脫口秀做嘉賓,在這裡當舞蹈工作合夥人,可是委屈你了。”
張偉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心想真怪紀宥這小子,本來在外人麵前不說能說會道,至少也能正常朝外展示自家舞蹈工作室……怎麼換了個絕世大美人風情萬種的投資人,這小子就跟沒見過世麵那般地不說話了。
後知後覺的張偉這才反應過來,這小子故意在自己的襯托之下裝深沉呢。
富婆誰不愛呢。
更彆提這種美貌和智慧並存的富婆了。
隻恨自己醒悟得太晚,不知道現在去端茶倒水還來不來得及了啊。
紀宥講完了一通舞蹈室現階段的困境和窘迫,也不忘談及他開設這家工作室的緣故,“之前我在某個老小區裡做家教兼職,意外發覺學生對我跳hiphop之類的舞蹈視頻很感興趣,也正是通過舞蹈,我培養了他的專注力……”
本來去純淨水機子那頭端茶倒水的張偉聽見了,忍不住連連回頭,“我知道你小子能裝,但沒想到你這麼能裝。”
“無妨,這樣的小故事我倒是很愛聽。”
顏暮覺得他倆這樣一唱一和,一動一靜倒也是在相處得極有意思,如果不是忙碌了一天,她急於回去修身養息,那她一定願意坐下來好好聽這兩個大男孩有意思的互動。
“這樣吧,我先打款一百個w,裝修風格就按照你們年輕人片好的風格來就好。”
“好。”
這一次,換作是紀宥提早一步答應了,這令張偉更是感覺到自己吃了癟,很快他主動請纓要去護送顏暮下樓,顏暮卻不禁直接拆穿他的謊話,“該不會是想要打我的順風車回學校吧?”
張偉的大盤子臉上露出被拆穿了仍然絲毫不介意的厚臉皮表情,用紀宥經典不過的話說,“死豬不怕開水燙”。
“上車吧你們。”
“既然要創業,交通成本也該省一省,省得你們搭地鐵回學校了,我的車還在樓下呢。”顏暮莞爾一笑,就連自己也覺得長期處於這樣的環境下,就連她自己也年輕好多,恍如自己年輕那會總是想著如何和沈光耀規劃屬於他們的標準的體麵的一生,卻從未想過獨立起來的自己……也可以活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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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回到宿舍的張偉恨不得立馬和所有認識的人科普了一下護送他和紀宥回來的高檔車,更是把顏暮身上如同法拉利Roma係列的優雅知性說得跟暴發戶相差不大,要不是紀宥有意製止,隻怕他進了澡堂光著身子還要給人一個一個的宣揚他們認識的投資富婆。
紀宥對此頭疼腦大,就好像和有些人的相處是私人的,他並不希望其他人知曉她的存在。
當晚,紀宥同城的外甥女打來電話。
林微微無須偽裝刻意的俏皮,大大咧咧地打通了這一則的電話,邀請道,“舅舅,下個禮拜六就是我的生日了,我……還有一個認識的阿姨幫助我一起舉辦一個主題很特彆的生日派對,到時你可不能缺席啊。”
電話另一個回頭卻相比往常遲疑了許久,這令林微微下意識地感知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八卦。
“舅舅,你該不會是有女朋友了吧,這麼心不在焉的。”
林微微嗔怪道。
而紀宥漲紅了臉,整個腦海都在沉浸女人窈窕的背影中無法自拔,就連微微問了他些什麼他也完全沒有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