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穿成男配他媽的第四十天 【二合一】頓……(2 / 2)

可是,就算到了這會兒功夫,他心底裡落空最大的,是自己沒辦法在法律上和沈光耀一乾二淨了。

他全然忘了問一聲,到底是哪裡的毛病。

這就是他千裡迢迢跑來探病做的事。

哪怕人進入了夢鄉,到了半夜裡,沈玨都幾乎感受到了會有一個聲音環繞著他,喊他“做個人吧”。

當下的沈玨卻沒有那樣的覺悟,他心懷不滿,“如果你們不在的話,我肯定會過問的,是因為你們……”

“沈玨,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這麼容易地推在彆人身上,明明是你自己的疏忽,卻怪彆人太用心嗎?”蒲予暉保持著他的冷靜沉著,“我可以和你發誓,我以後不會拿顏姨的一分錢,但是如果你的孝心不過爾爾,那我也不介意替你履行責任。”

未來他們母子愈發疏遠的場景近在眼前……

一切都變得令人無法接受起來。

而沈玨無力地下電梯前,又下意識的回到顏暮的病房門外,而這一刻,他再度撞見了沈光耀。

……

沈光耀的一隻手原本正打算輕叩了病床門。

卻在叩響之前,見到了落魄潦倒的沈玨,方才滿是少爺氣的拽的要命的沈玨這會兒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沈光耀的問候總是如此,“怎麼,又來你媽這裡來哭鼻子?”

“她在午休。”沈玨吭聲。

“我知道,”沈光耀收回他的手,他躡手躡腳地進去,看了一眼顏暮正在熟睡時寧靜的麵容,確認無誤後才真正從房間裡撤退出來。

沈玨估摸著自己已經逃脫不了沈光耀的製裁,試圖辯解道,“爸,剛剛電梯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關了。”

“你說謊話的時候總愛摸鼻子,是怕我不知道你在說謊嗎?”

“我本來也要去醫生那裡看她的體檢報告,”沈光耀薄涼的氣息飄在醫院的上空,“又不和你同路,也不知道你在緊張些什麼?”

沈玨下意識感到後背發涼。

就連那個與他媽媽夫妻關係徹底破裂的沈光耀看上去也像極了要來為她做些什麼。

全世界唯有一個他對自己媽媽的身體全無關心。

沈玨弱弱地問,“媽媽……她還好嗎?”

沈光耀並沒有回複這愚蠢的問題,他今天特意約來了專家彙合,大概要在今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聚集在江城,最後可控的數據要根據二十四小時動態心電圖來判斷。

而在專家們趕來之前,他也已經和這家醫院心內最有名的何醫生聯係過了。

對於不經事的沈玨,他唯有一句,“小孩子彆管大人的事。”

“媽媽一定沒有什麼事的,我覺得她平時看上去就挺陽光健康一人……”

沈玨一路上都在自說自話,念叨著這些重複又毫無意義的話。

最後,他完完全全撇開顏暮生病的可能,反而對他拋下工作,主動來探望的行為表示了費解,“你該不會真以為媽媽有什麼事吧。”

小孩臉上憂心忡忡,刻意說這些怕他過分自信道,“爸,我覺得生活不是電視劇,不存在什麼我媽得了重病為了不讓你傷心,所以才離開的戲碼……”

“用得著你說?”

沈光耀也不曾這麼想過。

如果她要是真有什麼意外,那他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彆。

當然,他篤定顏暮沒什麼大事,不然也根本用不著真拿走他手上這麼多現錢。

“要不,爸爸你也回家吧?”這一次,沈玨事真情實感不想讓沈光耀擾亂他媽媽的生活,他做不了其他的事,將沈光耀引走就變成了他的分內之事。

“不走。”

他父親的腳步雷打不動。

可是,當真的有新的人過來探望他的媽媽顏暮的時候,他親眼目睹父親臉上的顏色瞬間變了。

如果對比之前和自己之間至多算得上一陣毛毛雨,那這會兒更像是一場成人之間的腥風血雨。

他的父親挑釁在前,“黎柯文,你那幾艘破船上的貨還沒卸下來嗎?”

這位叫“黎柯文”的叔叔卻依舊保持著他儒雅的笑,氣定神閒的神色不減半分,“沒卸完呢,這幾天沈總要是有大把的時間,大可親自跑去我的碼頭幫忙。”

“我可沒這麼空。”沈光耀結束了這一茬話。

他轉而不動聲色地提醒,“我的意思是如果這邊的事處理得差不多了,如果我是你,我會有自知之明地早點離開。”

黎柯文今天來索性也沒了顧忌,他鬆了鬆衣袖,一副奉陪到底的樣兒,“同樣,我認為我不會是前腳剛離了婚,後腳眼巴巴地想著霸占自己原來位置不走的男人。”

他們之間的互嗆很是囂張。

就連沈玨聽了也不由避開著與己無關的戰火。可黎柯文話音剛落,卻摸了摸他的腦袋,他緩緩地挪開原本在沈光耀身上的眼神,對自己算得上長輩一般的儒雅隨和,他彎下腰,刻意叮嚀道,“學什麼都好,可彆學你爸。”

要不是在醫院,沈玨懷疑他爸可就不是當麵翻臉了。

沈玨拉扯住沈光耀的衣角。

男人徑自走入顏暮的病房,輕手輕腳地提了一把椅子,一言不發地坐在顏暮的床邊。

他手上熟練地用著削皮刀,蘋果皮連成一長條弧度完美的曲線,從未中斷。

沈玨反射弧有些長,直至彆的男人已經進門守在他母親顏暮的身邊了,沈玨這才意識到父親和對方敵意都這麼深的原因。

沈光耀有意阻攔,卻因為身陷醫院,不便製造出動靜來。

他悶悶不樂地說,“我去醫生那裡問個話。”

“我也去。”

仿佛渾身上下的良知都在提醒著沈玨無法坐視不理。

他一路小跑,跟在沈光耀的身後。

他跑過醫院高低不平的石子路,聽見樹蔭下一位女兒為父親的哭聲和祈禱,見到在輪椅上恨不得徹底砸斷自己的腿、最終在家人的攙扶下又踉踉蹌蹌重新站起來的歡笑。沈玨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生死麵前的渺小。

沈玨拚命地奔跑在沈光耀的屁股後頭。

路旁不知名的小花鮮活而又動人,隻是他眼底從來沒有注意過這些罷了。

-

“何醫生不在嗎?”

沈光耀領著沈玨以及院內的幾位領導一同去了門診部,他走入心內科主任的辦公室裡,臉上麵無表情,“心內科的何醫生,我記得他不日將去港城出門診,我剛聯係過他。”

來的並不是沈光耀之前約定好的人,而是個一臉無奈、腳步匆忙的年輕醫生,“沈總,不好意思啊,我們這裡的何院長剛剛往住院B樓去了。”

陪同的領導立馬罵道,“這是做什麼,讓沈總看我們醫院的笑話嗎?”

小醫生連聲解釋,“不是這樣的。”

在了解事情清楚之前,沈光耀理所當然地認為專家是去了彆的有威望的病人那裡,他冷聲問,“這不是之前已經和我預約過時間了嗎?”

醫院領導們生怕得罪了沈光耀,這會兒比沈總更著急。

“何醫生本來特意坐在這兒等您的……”

“但是,”年輕的男醫生有幾分猶豫,最終還是豁然說出口,“那邊黎總來了,說反正也是請去和顏小姐探討情況的,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醫院領導們聽說了這情況,覺得是太不對,原來這兩尊大佛他們都得罪不起,也都相繼無言。

沈光耀眉心扯了扯,“黎柯文?”

年輕的醫生生怕自己要承擔怠慢的罪責,趕緊將此事推在黎柯文身上,“是啊,我們嘉禾醫院三期的醫療設備還是經由他之手從國外運回來的。”

“是個人才。”

沈光耀臉上的譏笑也不再刻意收斂,傲意更是不容褻瀆。

小醫生和醫院高層們相繼尬笑了兩聲,說也沒有在沈光耀麵前繼續多說什麼。

沈玨此刻還不能真正明白這一醫生提早過去會造成什麼改變,可等他再次站在母親的病窗外,他也就頓時清楚明白了。

……

他們一路折返回去。

卻發覺,他們要找的人早已殷勤地站在了顏暮的身側,黎總正在興致勃勃地向他的母親介紹著這一位心血管科的專家。

他雖然明麵上沒有邀功,但母親對他的感激可想而知。

顏暮正笑容款款,和對方醫生探討著心率和波動,以及未來良性的生活方式,而完全沒有瞧見大汗淋漓的他……還有他的父親沈光耀。

沈玨從沈光耀臉上看見的頓挫、落魄和不甘,就如同之前自己看著蒲予暉陪同著母親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就像是在照他可笑人生的另一麵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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