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聽著洗漱的聲音,鄭殊模模糊糊地坐起身,用一張迷蒙的臉掃了一圈這陌生的房間門, 接著後知後覺地發現, 哦, 他跟俞斯年同居了。
他抱著被子發了一會兒呆, 臉上逐漸露出糾結的表情,磨蹭了好一會兒,終於如壯士斷腕一般掀開被子, 下了床。
他搖晃著身體如僵屍漫步一般挪到了洗漱區,靠在門板上,一副被抽了骨頭的模樣, 看著俞斯年漱口。
“才7點,你要睡就再去睡一會兒。”
7點?
這是什麼陰間門的作息,放平時鄭殊完全還能再睡2個小時!
顯然,生物鐘也在告訴他回床上去吧,回籠覺最舒服了。
但是, 鄭殊憑堅強的意誌搖頭,“不行, 你媽肯定起來了, 我不好睡懶覺。”
俞茴雅起不起床跟鄭殊有什麼關係, 俞斯年不解。
“我得給丈母娘留下好印象。”
確定是丈母娘嗎?不是婆婆?俞斯年戲謔地看了一眼小媳婦狀的鄭殊,沒點破。
他刮了胡渣,塗好護膚露,重新戴上眼鏡,整個清清爽爽,英俊得不得了, 鄭殊眼睛都看直了,爪子扒拉幾下門板,終於還是按耐不住伸了過去。
俞斯年正防備著他,見此仰了仰頭,躲過,“做什麼?”
鄭殊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臉上還有點泡沫,我給你擦一下。”
是嗎?
俞斯年一轉頭看向鏡子,乾乾淨淨,他輕輕一歎,抬手揉了一把青年額前翹起的呆毛,“不想睡就趕緊洗洗,下樓吃早餐,還想睡就回床上去,我媽不在意這些,你更沒必要改變作息。”
“斯年哥,你真好。”鄭殊美滋滋地張開手抱住了俞斯年的腰,幸福地蹭了蹭。
俞斯年本想推開的,但昨天已經拒絕了一次,這顯然不合適,再說人這麼乖,抱就抱吧。
“行了,鬆鬆手。”
他輕輕推了一把,但是沒推開。
“不放。”鄭殊撒嬌道。
俞斯年無力道:“我要去換衣服。”
“哦。”鄭殊立馬把爪子拿開了。
這麼爽快?
俞斯年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走進了衣帽間門。
很快,他知道這小子想乾嘛了。
俞斯年取下整套襯衫西裝,回頭淡淡道:“出去。”
鄭殊尾隨進來,一把拉過邊上的椅子,跨坐在上麵,雙手交疊在椅背上,墊著下巴閉上眼睛說:“我不看。”
俞斯年:“……”
“啊呀,讓我看看又不會少塊肉,昨天都沒瞧見你的身材,斯年哥,一定很棒吧?”鄭殊撒嬌道。
“不行。”
“彆啊,咱倆是情侶,是夫妻,都睡同一張床,蓋同一條被子了,還分那麼清乾什麼?”
說起同一條被子,俞斯年冷笑一聲,心說鄭殊的嘴,騙人的鬼。
那頭興致勃勃的鄭殊還在叨逼叨逼:“斯年哥,你要是覺得吃虧,那我也給你看,咱倆互相飽眼福,反正我也得換衣服是不是?”
有些人吧,就是不能對他太好,容易蹬鼻子上臉。
這第一天要是不做規矩,以後不得反了天了!
俞斯年看著大早上嘰嘰喳喳的鄭殊,最終放下衣服,長腿一邁,走向了他。
“哎哎哎,彆啊,斯年哥……”
鄭殊被拎出去了,然後常年無用武之地的衣帽間門門鎖總算是派上了用場,哢擦一聲,徹底絕了某人的色心。
鄭殊對著那關閉的門,瞪了一會兒眼睛,終於大笑起來,“哈哈……你能防我一輩子嘛?”
這小子!
裡頭的俞斯年聽著這笑聲磨了磨牙,他脫掉睡衣睡褲,一把扯下襯衫就要披上,但不知怎麼的,目光不小心瞄到了一旁的更衣鏡。
他猶豫一會兒,回頭又瞥了一眼那門鎖,確定鄭殊不可能進來,於是脫了穿一半的襯衫,挪動了兩步,站在了鏡子前,挑剔看著裡麵的自己……
隻見裡麵的男人麵色稍稍凝重,眉頭皺起,自言自語道:“看來得鍛煉一下了。”
*
等鄭殊洗漱完換好衣服,跟著俞斯年下樓的時候,俞茴雅正好跟秦伯有說有笑地從外麵進來。
秦伯一看到鄭殊,頓時驚訝,“少爺,您今天起得可真早。”
鄭殊嘴角一扯,“哪裡,就比平時早了一點點而已。”
俞斯年在一旁聽著勾了勾唇,沒戳穿,他看向俞茴雅,麵露詢問,哪怕最近陽光好,但臨近新年的冬日早晨依舊非常寒冷,看俞茴雅外套的肩頭,已經潮濕了。
俞茴雅脫下外套,笑道:“二十多年沒來了,有些懷念,我就到處看看。”
從京市被帶到S市,俞茴雅和俞斯年在這棟彆墅裡住了將近一個月,等辦好身份和手續才被送出國。
雖然隻有短短的一個月,但和藹可親的鄭先生和秦老師,卻給她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連帶著這棟彆墅也比京市的謝俞兩家更讓她懷念。
這市中心的彆墅區,這麼多年過去不管是住戶還是環境變化很少,與記憶中重疊在一起,俞茴雅不知不覺逛了很久。
俞斯年於是不再多說什麼,劉媽已經做好了早飯,一家人坐下用餐。
鄭殊一邊喝牛奶,一邊問:“媽,你昨晚睡得好嗎?”
俞茴雅笑著回答:“挺好的。”
“您要是有不習慣的地方就直接告訴我們,咱們既然來了,那就是一家人,在家裡就該舒舒服服,開開心心的,對不對?”
俞茴雅連連點頭,誇讚道:“阿殊,還是你想得周到,比斯年貼心多了。”
俞斯年抬頭看了她一眼,沒反駁。
這點,憑心而論,他的確沒有鄭殊來得上心。
鄭殊笑著謙虛著,“是斯年哥日理萬機,忙於工作,沒空想這些,我這在家沒事乾的當然得替他多想想了。”
俞斯年剝著雞蛋殼,忽然想到了鄭殊的那套躺平歪理,心說當初真是錯怪他了,的確是個八麵玲瓏的賢內助。
他看了看鄭殊,後者笑眯眯地朝他手裡光溜溜的雞蛋揚眉示意。
於是俞斯年順勢將雞蛋放在了他的盤子上,鄭殊美滋滋地衝他彎眼睛,甜甜道:“謝謝斯年哥。”
真乖,俞斯年勾了勾唇,非常受用。
對麵的俞茴雅看著這一幕,會心一笑。
甭管以前他倆的關係究竟有多惡劣,鄭殊有多胡鬨,但那都是過去了,而現在她覺得坐在這裡,自己有點多餘。
她忽然想起昨夜母子談話,俞斯年坦誠了自己的欲望,心中微微一動,她不動聲色地一邊吃早餐,一邊觀察鄭殊。
這應該是兩人第一次同居,雖然早已是合法夫夫,但關係尚處在熱戀的小情侶階段,都說小彆勝新婚,都在一張床上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