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麼?”盛潔惶然地落淚。
經紀人設想得雖好,可等真到了付諸行動時,網友卻顯然不肯買賬。因為長時間遭受惡評和詆毀,盛潔的狀態越來越差,情緒時時處在崩潰邊緣,不得不退出娛樂圈修養身體。
譚沛經過十幾天的拘留後又被送去強製戒毒。三個月後,趙越參與了一起惡性鬥毆事件,意外瞎了眼睛,僥幸保住了一條命。
趙越本就花邊新聞不斷,身邊網紅和女明星一茬又一茬地換,變成瞎子的事自然在網上掀起了很長時間的討論,有幸災樂禍的,也有惋惜的,也有純粹好奇他為什麼打架的……但隨後逐漸被眾人拋在了腦後。直到又過了幾個月他因吸毒過量猝死,才再次被網友熱議。
沈司檢接到了電話。
得知趙越死亡的消息後,他慢慢仰靠在了椅子上,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坐了很久。隨著時間的流逝窗外暗了下來,他忽然回神,起身拿起車鑰匙匆忙往外走。
他回到了住處。
他從不認為這裡是家,家應當是他和南秀的婚房,離婚了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他開始在臥室裡不斷翻找,找上次喝醉後他還在看那本畫冊。
偷來的畫冊已經被他翻得卷了邊,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壓平,然後一頁一頁看過去。
一張圖一張圖地看,一個字一個字地看,看得心裡空蕩蕩的。他讓她受了那麼久的委屈,又要怎麼才能還得清。
離開住處後,他又像提線木偶一樣開車來到了南秀家樓下,撥通了她的電話。電話裡她的聲音近在耳畔,耳鳴的感覺緩和許多,心裡也平靜下來。掛掉電話後,他坐在樓下的椅子上等。
他想,如果南秀不肯來,他就這麼一直等著。
至少,她還欠自己一次“認真談談”,不是麼?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嘲笑自己的厚臉皮。
過了十幾分鐘,南秀出現在了他麵前,又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沈司檢攥起來的手慢慢放鬆,頓了頓,像好友間閒聊一樣問她:“他回到原單位了吧?”
南秀:“嗯。”
沈司檢又問:“那你們是……分開了?”
南秀語氣輕快:“還不算在一起,所以也不叫分開吧。”
沈司檢知道自己不需要再問“是不是在等他”、“如果等不到”之類的假設。她喜歡蔣林亭,所以隻要他回來,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她不再喜歡自己,所以即使近在咫尺,也得不到她任何在意。能這樣安安靜靜地並肩坐著,就已經很難得了。
他們這輩子就要這麼錯過了,因為他的自私,因為他的愚蠢,還有他曾帶給她的諸多傷害。這一切全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不得不認命,不得不放手。
*
許靜從車上下來準備進飯店的時候,看到有幾個工人正站在梯子上拆盛潔的廣告牌。
這個巨幅廣告牌才在這棟大樓上掛了半年不到,傾斜的俏臉正對著她微笑。
最近幾個月盛潔在網上的風評很差,工作室還發了退圈聲明,許靜倒也沒那個閒心幸災樂禍,短暫看了一眼後就收回了視線。
今天是南秀的生日,蔣嘉特地為她準備了生日驚喜,還神秘兮兮地提前向許靜透露:我想和南秀表白。
然後許靜把本市最好的骨科醫院的百度百科截圖給他,上麵有地址和電話號,並附言說:“考慮到蔣林亭回來後會打斷你的腿,醫院我已經幫你挑好了。”
蔣嘉隻回了一句:不成功便成仁!
他堅持自己和堂哥是公平競爭,趁堂哥不在,正是他攻略南秀的好時機,於是腦洞大開,準備把自己藏進一個巨大的定製禮盒裡,等南秀把蓋子打開,他就會捧著蛋糕頂著這張帥氣的臉忽然出現在她麵前。反正吃飯的地點定在包廂,不會被路人拍到後送上頭條……他還是要點臉的。
可惜計劃還是泡湯了。
蔣林亭突然出現時,除了裡應外合的苑蘇文,其餘人都很意外。他手上甚至還拿著行李,看得出是一下飛機就立刻趕過來了,人瘦了很多,也黑了一些,氣質更加堅毅鋒利。
蔣林星回過神後狠狠揪了一下苑蘇文的胳膊,小聲說:“盒子裡的蔣嘉怎麼辦?”
“我們……再把他推出去?”苑蘇文憋笑道。
蔣林星看了一眼包廂角落半人高的禮盒,雖然知道蔣嘉的胡鬨不會有什麼結果,可看他連努力一把都來不及,還是忍不住同情了他幾秒。
哥哥回來了,蔣林星也替她媽媽鬆了一口氣。
蔣母天天在擔心,兒子走了,南秀要是和彆人在一起了怎麼辦?對於兒子喜歡南秀這件事她也認命了,知道他這輩子恐怕就動心這麼一回,萬一錯過後選擇孤獨終老,到時候她哭都沒地方哭。
蔣母甚至想方設法成了南秀媽媽的牌搭子,爭取掌握第一手消息,也成功虜獲了兒子未來丈母娘的心。
半小時後。
南秀按照他們和自己約定好的時間,最後一個趕到飯店,心裡也猜到可能會有一些驚喜,臉上帶著笑意,抬手慢慢推開了包廂的門。
等她進去後,站在暗處拐角裡的蔣林星拉了蔣嘉一把,低聲問:“走不走?姐姐陪你喝酒去。”
許靜和苑蘇文眼睛裡也滿是對蔣嘉的同情。
蔣嘉怔怔看蔣林星,眼睛有些紅,像隻失落的小狗。他低聲說:“堂姐……我失戀了。”
隔著一道門,他清楚地知道裡麵的兩個人注定會在一起,而自己數年的暗戀,都還沒機會表白,就這麼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蔣林星無聲歎氣,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其實吧,輸給我哥也不算丟人。”
南秀打開了包廂的門。
原本以為屋子裡會是黑漆漆的一片,然後他們推著插滿蠟燭的蛋糕出來,給她唱生日歌……結果裡麵一片明亮,門口隻站著靜靜笑望著她的蔣林亭。
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禮物一樣,出現在了她眼前。
心臟緩緩在胸腔裡震動了兩下,她朝他走了一步,見他臉上笑意變得更深。
“不認識了?”他語氣也含笑。
南秀吸吸鼻子,停頓了很久都沒有說話,而他一直在耐心等她。這一段沉默足夠她將他從眉毛到嘴巴看了個遍,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他:“還會走麼?”
“不會走了。”蔣林亭頓了一下,正色說,“當時想,如果回不來了,那我隻做朋友就好。一個曾經讓你開心過的好朋友。”
南秀眼眶有些潮熱,“那你現在回來了。”
蔣林亭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眼底沉靜又溫柔,說:“所以我想問,可不可以不止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