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過去的21年裡,5歲是一個分界線。
5歲之前,她天天麵臨的是無儘爭吵,是父母的打砸怒罵。
5歲後,雖然生活依舊清貧,雖然爸爸總是很忙,但她有了一個安靜的家。
若說大她3歲的蘇子苒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那絕對算不上正麵人物。
蘇子墨對她最深的情緒......是嫉妒。
而現在,她嫉妒的姐姐,姿態無比卑微,對一個最平庸的男人卑躬屈膝。
蘇子墨心中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但毫無疑問,是爽的。
笑意一點點染上唇角,少女的眸子裡似乎撒落星點,琥珀色無比澄澈。
張素有點看呆了,卡了半天,沒想起來自己要說啥。
“張姐,咱們現在去參觀門店,方便嗎?”
少女聲線溫柔,張素迅速回神,連連點頭,帶著大小姐往店內走去,心中美滋滋的。
轉身後,張素不禁有些慶幸。幸虧她沒有敷衍了事!!
不然她得後悔死。
路過早餐店時,蘇子墨一個眼神也沒分。
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何必在意呢。
蘇氏珠寶資金雄厚,更何況這家店開在二環。檔次高,銷售們的嘴也很甜。
蘇子墨被誇得心情很好,也能明白為什麼每年這家店的業績都遙遙領先。
店長張素更是個妙人。
蘇子墨多看了她幾眼,笑容漸深。
見大小姐露出笑容,張素也是鬆了口氣。
旁邊的銷售姐姐們則雙眼發亮,對著那張臉,大腦都不用思考,漂亮話就能直接吐出來。
檢查過店內設施、庫存、賬簿後,蘇子墨的工作差不多結束。
她暗自記下了幾個合作公司的名字,臨走時和張素交換了聯係方式。
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離開時,早餐店門口的那道身影早已消失。
......
蘇子墨在本子上記下了有用的人名,全是她認為可以用到的。
但看著最上方大大的【陸森鬱】三個字,她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下午又去了次清大,還是沒見著人。
自從半個月前在咖啡廳拒絕她的告白後,陸森鬱便一直躲著她。
要不是無意中看到他的項目,繼而調查了這個人,得知他智商超高、賊有潛力,蘇子墨其實也不想追著一個貧窮男大學生跑。
太難啃了。
她也就學生時期談過戀愛,沒正兒八經地追過人,一時間竟有些無計可施。
樓下傳來謝思婉的招呼聲,是蘇顯榮回來了。
蘇子墨整理一番,下樓當“孝順女兒”去了。隻是看著那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她心中厭惡的情緒越發翻湧。
或許是遲來的青春期到了,蘇子墨隻覺得大腦一陣煩躁,竟然想不顧一切地罵人。
但這是她的衣食父母啊,蠢貨才會這個時候出岔子!
閉了閉眼,她壓下了那陣不知來處的情緒。
“子墨。”
蘇顯榮聲音嚴厲,“我聽秘書說,你最近一直追著個男大學生?你是我蘇顯榮的女兒,不必如此卑微。”
蘇子墨笑容完美:“好的,爸爸。”
少女兩手放在膝上,教養非常好:“隻是偶爾,我也會羨慕你和媽媽的感情,想要勇敢一次。”
謝思婉有點害羞地遮了遮臉:“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蘇顯榮卻很滿意,爽朗地笑了笑:“年輕人嘛,墨墨,你還年輕,眼光放長遠點,優秀的小夥子多得很。”
蘇子墨笑容未變。
如果優秀的年輕人真的那麼多,也不至於要讓後媽介紹她那寒磣侄子了!
蘇顯榮這次卻乾了次人事,吩咐管家遞給她一張邀請函。
“周末雲老爺子七十大壽,我就不去了,你代我問個好。”
雲家?
蘇子墨眉眼微動,雙手接過邀請函。
“好的,爸爸。”
回到房間後,蘇子墨難得露出了興奮之色。
雲家誒!京市頂級豪門!
雲家祖上幾百年都是顯赫世家。
若說蘇家是新長出的小樹,空有高度、根基淺薄。那雲家就是盤根虯曲的老樹,砍斷了也死不掉。
蘇顯榮人老糊塗,就因為早年那點子過節,至今都拗著性子。
她可沒那麼清高。
若有足夠的人脈,她可以開間珠寶公司,可以有足夠的錢投資陸森鬱,繼而錢生錢......隻要她攀上雲家!
何況雲家和重男輕女的蘇顯榮可不一樣。
聽說雲家大小姐在公司也擔任要職,蘇子墨有點羨慕,但又覺得隻要有錢就行。
上班那麼累。她現在這麼辛苦,還不是怕老爺子死後,自己的生活檔次下降?
如果可以直接當個領分紅的蘇家大小姐,她也很樂意。
幾千萬能花多久呢?
每年最新款的衣服包包要拿下來,要去巴黎看秀,要去頂級會所,要選最好的玉石料子,還要住最高的樓,看最美的景。
幾千萬根本不夠。
她蘇子墨想過的日子,不是幾千萬就能打發的。
......
雲羈一回國,還沒和兄弟們坐熱乎呢,就接到了老爺子的電話。
揚手示意手機,兄弟們默契地閉上嘴,包廂內瞬間安靜下來。
“喂,老頭。”青年嗓音微啞,帶著些漫不經心。
雲老爺子瞬間火冒三丈:“你個臭小子,又喝酒了是不是!快給老子滾回來!”
雲羈熟練地敷衍:“誒對對對,我這就給我爸打電話,讓他趕緊回國~”
“逆孫!”雲老爺子用力地杵了杵拐杖。
他也懶得繼續廢話,直接下了最後通緝令:“周日的宴會你必須過來!”
電話掛斷,兄弟們麵麵相覷,隨後,不約而同地噗嗤一笑。
“我說羈哥,你爺爺又想抱孫子啦?”
雲羈往後一趟,往嘴裡丟了個花生米,笑罵道:“你丫滾蛋,彆喊老子羈哥!”
“哈哈哈!”笑歸笑,還真沒人再喊那兩個字了。
畢竟雲羈背後的,那可是雲家。
所謂笑鬨,其實也是捧著他的一種方式。
有人轉移話題:“誒,莊映,我聽說今年蘇家也打算參加晚宴......”
話音一落,其他人頓時安靜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角落裡那個格外安靜的男人。
男人穿著灰色衛衣,身形頎長,腿有些委屈地蜷在沙發間。他雙眼微閉,發絲柔軟而又蓬鬆,眼下的青灰色格外明顯。
頹喪而又乾淨,和大紅色的包廂格格不入。
“不會說話就彆說!”“嗷!我的胃!”
喊莊映的人被給了一胳膊,他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頓時誇張地嗷嗷叫。
眾人默契地掠過這個話題。
雲羈卻微微收斂笑容,看著好友和他出國前完全不同的模樣,心中跟著竄上一股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