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入宮頂替貴妃姐姐的沉默棋子(武俠+東廠)……(2 / 2)

前三天。

容愫看著窗外,倚著女兒的窗台,安靜度過。

女兒幼時的一幕幕,自眼前劃過。

蹣跚學步、牙牙學語、喊出第一聲“娘親”......最後,定格在月夜下,那張灼灼的麵容上。

沒有她的血,女兒的麵具,隻能維持四日了。

第四天。

容愫開始拿出小刀,想要放血,用自己渾身的本事和鮮血,製作出一顆毒藥。

蘇顯榮。

搶走她的女兒,她要他死!

鮮血順著白皙的手腕流下,逐漸覆蓋碗底。

想到蘇顯榮會有的慘狀,容愫心中便是一陣痛快。

可與此同時,她卻也覺得深深的悲哀。

蘇顯榮死了,可女兒呢?依舊在深宮,依舊前途未卜。

可娘親沒本事啊。

娘親做不到多的了....

娘親救不了你。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啼鳴。

很普通,但那特殊的韻律,卻讓容愫猛地回神!

——是苗疆特有的傳訊方式!

一隻灰色的小雀停在了窗欞。

容愫的眼底驀的綻放出光芒,她顧不得手腕的傷口,小心湊近灰雀,動作輕柔而快速地取下了它足上的竹筒。

灰雀“啾啾”兩聲,也不離開,就乖乖地飛到院子裡的桂花樹上。

容愫欣喜到幾近瘋狂。

她拿出那張紙,點亮燭火,小心地將紙放在燭火上方,炙烤著。

這是苗疆特有的傳訊方式。

取下香櫞汁水,用乾淨的毛筆蘸取,繪在紙上,便可隱匿字跡。再經過高溫炙烤,即可顯現。

容愫的手顫抖著,卻依舊小心,避免紙條被燒著。

很快,字跡浮現。

容愫迫不及待、一目十行地先掃一遍,隨即,她眼眸微睜,又細細的、自上而下地讀了一遍。

這封信是她昔日的情郎所寫。

情郎的意思很簡單,想救她。

他本身也隻是苗疆寨子附近的普通村民,未來或許也會當個獵戶。

但愛人被搶走後,他便憤而投身武林,拜入門下,開始習武。

容愫不知道這情郎武藝究竟如何。

但她願意信他。

情郎說,他救了武林盟主一命,得到了對方一個許諾。

他想來救她,問她,願不願意與他離開,一同前往江湖,自在生活。

如果早18年,容愫也就答應了。

可現在,她怎麼可能放棄自己的女兒!

這些年,容愫母女倆吃飯都成問題,更彆提琴棋書畫這些高雅的藝術了。

她從未教過女兒識字。在命運已經注定的時候,懂得太多,反而是種痛苦,就像她,經曆過16年的快樂,住在深宅,就是一種折磨。

容愫是第一次當母親,這是她走的彎路。

她不該什麼都不教女兒。

撇開思緒,見屋內沒有墨水,容愫便從白色裡衣上撕下一塊布料。

隨後,她咬牙,將傷口擠開,用手指蘸著血液,開始在布料上寫字。

【雲郎,我亦掛念你,隻我有一女,如今隻身在深宮......】

容愫的意思很簡單,女兒不救出來,她也不走。

她才懶得管情郎做不做得到!做不到的話,他也不配給她寫信!

容愫恨恨地想著,實際上,卻將所有的希望,都投注在這一封信上。

到目前為止,容愫都不知道,女兒是去當“貴妃”了。

她隻以為,女兒被送到蘇家嫡女那,當了宮女。

救一個宮女出宮,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吧?

信送出去後,這一夜,容愫始終未眠。

哪怕隻是聽見一聲鳥鳴,她都會起身,瞧瞧是不是那灰雀。

另一邊。

京城的一家客棧二樓。

灰雀飛入窗欞,停在了黑衣男人的手上。

男人眉眼飛揚,笑容灑脫,他輕輕拍了拍灰雀,誇道:“乖寶,辛苦你了。”

他的身側,中年男人早就等不及了,催道:“羽公子,快瞧瞧信吧!”

中年男人正是癡戀容愫的施雲。

他的經曆確實如同信上所說的那般,或許真是感動上蒼,他一個三流高手,也能僥幸救了武林盟主,獲得這機會。

而黑衣男人,則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頂級高手,陸時羽。

陸時羽從不與哪個門派、組織靠近,他為人灑脫不羈,朋友眾多,卻不偏不倚,屬於江湖裡的中立勢力,各方都會拉攏。

相傳,他極其喜歡小動物,對男女從不憐惜,對那動物,卻恨不得天天同住。

施雲性子憨直,人緣不錯,也是偶然間與他結識。

那灰雀,的確是苗疆特有。施雲曾是山中獵戶,也就救了一窩灰雀,回家細細養了起來。

陸時羽手中的那隻,便是施雲養的灰雀的後代,自小親人,極有靈性。

也是用這灰雀,他喊動了陸時羽出馬。

陸時羽不滿地瞥了他一眼:“雲兄,可彆嚇到我的乖寶。”

乖寶乖寶,他的乖寶可還在蘇府呢!

施雲急得要命。

見他這般,陸時羽便也發現,這施雲,對年少的初戀還真是愛得深沉。

江湖佩服講義氣的人,施雲這般重感情,陸時羽也不免讚歎。

於是他摘下竹筒,隨手拋給施雲。

“瞧你急的。”

施雲迫不及待地拆下竹筒。

但看見竹筒裡拿出的白色絹布上的血字,他的身子驀的一僵,隨後,這五大三粗的漢子,居然眼看就要摔倒了!

他倚靠著桌子,痛苦地皺眉,手裡捏著那絹布,一臉悲戚。

瞧那模樣,分明是氣急攻心了!

陸時羽挑眉,隨手將手裡灰雀掉落的絨毛拋去。

明明是輕飄飄的物件,出手的刹那,驀的化作一道寒芒!

羽毛點在施雲肩頭。

不輕不重,漢子卻驀的彎腰,吐出一口黑血!

片刻。

施雲行了一輯:“多謝羽公子之恩!”

陸時羽搖了搖頭,輕歎一聲,不再多言。

施雲便拿起那血書,繼續看了起來。

他的眼神依舊悲傷。

究竟何等境況,當年那自信爛漫的愛人,才會做出這般自.殘之舉!

待看到“雲郎,我亦掛念你”幾個字時,喜色卻又浮現,悲喜之情,同時聚於一身。

看完信件,施雲看向陸時羽,欲言又止。

陸時羽挑眉:“雲兄有事不妨直說。”

“能做到的,我陸時羽自然儘力,若不能,那也彆無他法了。”

施雲便道:“羽公子,我那愛人已有一女,如今被她那無情生父送到宮中,名為陪伴嫡姐,實為伺候那貴妃娘娘......”

“愫娘願與我離開,但她放心不下膝下獨女。”

施雲眼巴巴地看著陸時羽,意思很明顯。

陸時羽垂眸,逗著手腕上的小灰雀,也不說話,那張不羈的臉上,笑意淺淺。

施雲突然福至心靈。

“羽公子,您的......額,乖寶,也需要個伴兒啊。鳥兒都是成雙成對,我那,我那裡還養了幾隻,乖得很.....”

其實施雲不是很擅長求人。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知所措。好在陸時羽瞥了他一眼,笑道:“雲兄盛情,我就卻之不恭了,至於你那繼女......”

哪裡是繼女!

他、他和愫娘還沒成親呢!

施雲鬨了個大紅臉。

但聽見陸時羽願意一試,他還是鄭重地再度行了一禮。

“羽公子之恩,施雲沒齒難忘!”

“日後如有需要之處,施雲必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陸時羽有些意興瀾珊。

他施雲還能做什麼呢?灰雀一對足矣,他也不過養了一窩灰雀,又沒養一隻鳳凰。

彆的動物沒有,他暫時瞧不上,也用不到他。

想起前些天聽見的趣事,陸時羽問道:“武林盟主,可知曉你的初戀嫁入蘇府一事?”

施雲下意識點頭,便聽那灑脫公子淡聲叮囑道:“如果想要你那女兒平安出來,就彆把她入宮的事,告訴吳涯誌。”

施雲有些莫名。

卻還是點頭應下。

隻要能把愫娘和閨女救出來就行!

......

這是蘇子墨在宮內的第6天。

再過一天,她麵上的人.皮麵具,便會徹底失效。

其實現在,照著鏡子時,蘇子墨自己都能察覺不妥。

好在除了玉棋外,她鮮少與外人接觸。

而玉棋,也並未發現,隻是叮囑她,宮裡有新的粉黛螺鈿,需要化妝的時候,喚她便是。

蘇子墨哪裡有裝扮的心思。

她巴不得沒人發現自己。

不過這些天,她也有了點彆的發現。

其實深宮內,和後宅之中,除了地方大點外,真沒啥區彆。

宮內留下的宮女們都不愛搭理她,各自忙碌,蘇子墨也鮮少得知外界的消息。

好在過去的18年過得很快,想必宮內的這一年,也能很快熬過去了。

但就在傍晚,天邊浮現朵朵火燒雲之時,蘇子墨的殿門又被推開了。

男人依舊穿著銀底藍紋蟒袍。

隻是比起上次的鎮定沉著,這一次,他的衣衫明顯有些淩亂。

男人瞧了她一眼,摘下身上的黑色披風,沉步走了過來。

中途,他自身上取下一條長.鞭。

黑色質地,看著沉甸甸的。

蘇子墨的身子抖了抖。

鞭.子。

難道他要打她嗎?

聽說東廠提督最是殘暴不過,嘴再嚴的犯人,落到他的手上,都撐不過一時半刻......

蘇子墨從未經曆過這種事,這危急時刻,她的身子僵著,跑都跑不起來。

被娘親護著的小兔子,屬實沒有自保之力。

到最後,蘇子墨能做的,居然隻是閉著眼。

看不見,便不會怕。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閉上眼後,其他感官便更加敏銳。

蘇子墨聽著腳步聲,腦海裡可以迅速刻畫出對方的行動軌跡。

快了。

十尺…五尺…

剩下三尺距離。

男人停了下來。

一道很淡的聲音響起。

“睜眼。”

......

謝司逾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枚棋子。

少女麵容普通,纖細的身子輕輕顫抖,牙齒倒是生得極為整齊,咬著唇,那驚懼,撲麵而來。

怕他的人很多,怕得這麼沒出息的,倒還少見。

想起麵前這女子,見過自己一麵後,便怕到失眠整晚,謝司逾也不想為難人。

馴服猛虎,尚且有得勝的愉悅。

欺負一隻小兔子,實在有些沒趣。

謝司逾握著長.鞭把手,淡聲道:“睜眼。”

少女那纖長的睫毛微顫,緩緩地,緩緩地睜開了眼。

她甚至是先睜開一條縫,透過光線,察覺沒有危險,才輕顫著,睜開全部。

謝司逾將長.鞭遞過去,言簡意賅。

“抽。”

蘇子墨:“!”

她驚得差點跳起來。

對上少女難以置信的目光,謝司逾莫名覺得好笑。

他唇角微挑,饒有趣味道:“怎麼,你還想真抽?”

宮殿的窗簾都拉了下來。

但兩人距離如此近,蘇子墨可以清晰看清男人的麵容。

本就昳麗的容貌,因為這一笑,驀的,蓬蓽生輝。

即便是笑著,男人那上揚的桃花眸,依舊格外沉靜,瞳孔黑白分明,靜靜地注視著她,像看著一具沒有感情的屍體。

蘇子墨驀的驚醒。

男人氣勢迫人,她隻能小心翼翼地接過長.鞭,然後——試探著揮了出去。

長在後宅的小姑娘,力氣小得很。

這長.鞭也不知道什麼質地,沉得很,單單是拿穩,就已經足夠費勁。

因此,蘇子墨第一下,居然沒有揮動。

她沒覺得丟臉。

但被男人看著,她有點害怕。

怕完成得不好,被打。

於是小姑娘咬牙,用儘全部力氣,揮了出去。

“唰——”

響起破空聲。

萬事開頭難,蘇子墨越來越順手。

這時,男人卻淡聲提醒道:“打在床.榻上。”

蘇子墨愣了愣,依言照做。

這次的聲音,便沉悶了許多,像是、像是打在皮.肉上一般。

謝司逾尋了個位置坐下。

聽著聲音,他的眉頭總算鬆緩些許。

這次是他考慮欠妥,忘記為她準備輕些的鞭.子了。

他用慣的,她自然拿不起。

突然。

殿外傳來一陣安靜而隱蔽的腳步聲。

兩人同時頓住。

謝司逾武功高強,自然聽得見。

見蘇子墨也愣神,明顯聽見了聲音,他倒是挑了挑眉。

蘇子墨沒發現,自己異於常人的聽力被發現了。

隻是在那道腳步聲之後,突然,她的耳邊又炸開了一道聲音!

“嗯......求您......”

“輕.些......”

聲線清冷,卻帶著隱.忍的自製,間或一些微.喘。

蘇子墨嚇得差點拿不穩鞭.子。

她驀的抬頭,便見剛才那冷淡強盛的督主大人,正麵無表情地叫著。

察覺她的目光,男人那冷淡的眸子,便輕飄飄地睨了過來。

氣勢強盛,冰冷睥睨,似乎一眼足以殺人。

蘇子墨卻鬆了口氣。

還好。

還是原來的樣子。

再看手裡的鞭.子,蘇子墨突然福至心靈,繼續抽著被子。

外麵來的人,多半是為了監.聽。

而督主大人,便是與自己做戲。

至於為何這般做戲......蘇子墨不敢想。

但謝司逾的聲音不停,她便也不能停下。

蘇子墨的手又酸又疼,她從來沒受過這折磨,卻也隻能閉眼咬牙。

一旦堅持不下去,蘇子墨就會悄悄看一眼男人,被他冰冷的目光嚇到,她頓時又有勁兒了。

謝司逾原諒了她的逾越。

沒想到這膽小的鵪鶉,居然也是他看走眼了。能與他直視那麼多次,哪怕是西廠的人,都沒那膽子。

在這略微詭異的氣氛下,一刻鐘後,殿外總算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蘇子墨鬆了口氣。

她不敢放下鞭.子,便像磨洋工一般,悄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直到男人淡聲道:“可以了。”

她才如蒙大赦一般,一把甩下鞭.子。

謝司逾頓了頓,目光掃過氣喘籲籲的少女,正要說什麼。

突然,他的目光頓住。

普通的五官上,額頭沁出汗水。少女似是累到了,便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

她的動作不大斯文,卻透著率性。

但一擦過後,原本沁著汗水的額頭,卻突然......浮起了一層皮。

形容詭異。

謝司逾審問過無數犯人,他一眼便看出異常。

那張皮,分明是戴上去的。

男人眸光微變。

棲身上前,一把扼住少女臉頰,聲線冷淡而趣味,宛若歎息。

“誰的手,都伸到我這裡來了。”

兩人距離如此近,男人容顏昳麗,嗓音也同樣性.感。

這般輕歎,宛若愛人間的呢喃。

蘇子墨卻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危險意味。

小動物的直覺上來,她下意識想要掙開。

謝司逾唇角微揚,不帶感情。

少女的掙紮,他甚至一手便可製住。另一隻手,則隨意地捏住人.皮麵具的邊緣。

“麵具倒是精細。”

“我瞧瞧,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男人笑意不見底,下一瞬,毫不留情地撕開麵具。

瞬間。

那殘破的麵具下,一張絕色美人麵,出現在眼前。

少女吃痛,輕輕蹙起眉。

謝司逾目光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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