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1 / 2)

醫漢 春溪笛曉 7022 字 5個月前

“這已經是一千多年以後的事了,和袁枚他們所在的時期差不多。”

李時珍給霍善算了算年份,這裡雖然是昔日玄奘取經的地方,但是經曆千年的變化,佛教在此反而逐漸式微,當地上下信奉的是起源於當地的另一個教派,信奉種姓分立以及因果報應。

城裡城外許多病死的人之中就有不少是低種姓貧民。

當然,疾病是不會因為你是高種姓就不找上門的,以這個時期的醫療衛生水平,最大的可能是無論男女老少、貧富貴賤統統遭殃。

事實證明李時珍的說法並沒有錯,由於他們此時也不過是身在一段儲藏於卷宗之中的“海市蜃樓”裡頭,所以他們利用醫館的藥房救治過一批患者就跳到了另一個節點。

這是霍亂的第一次全球性流行。

它在接下來數年之內沿著大航海路線迅速往全球各地蔓延。

霍善幾人來到了英國街頭。

這時候英國最繁榮的倫敦也如同煉獄一般可怕。

他們已經進入工業革命時代了,隻是公共衛生問題卻並沒有跟上。

於是伴隨著工業革命來臨的是巨大的環境汙染,肮臟的工業廢水無窮無儘地排放到河流之中,高高的煙囪也源源不斷地往天空排放著濃濃的煙氣,這讓人口眾多的倫敦長年籠罩在灰色的霧霾之中。

空氣與雨水仿佛都帶上了異味,身在其中的人卻好無所覺。

這應當便是古時所說的“久而不聞其臭”。

人在一個環境待久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環境有多令人難以忍受。

所有人心裡都隻有一個念頭:他們不僅要生產更多的商品,還要把商品傾銷到全球,隻有牢牢抓緊眼前的好機會,才能通過掠奪式的貿易攫取足夠子孫後代享用幾個世紀的財富。速度要快,快得彆人都反應不過來!

所有的工廠都開足馬力在乾活,以革命般的意誌橫掃著一切有利可圖的產業。

在這種極端追求效率和利益的氛圍之下,誰都不會在意犧牲小小的環境問題。

不止工業高速發展造成的汙染無人關心,日常生活產生的垃圾與穢物也沒有人會好好打理,城市之中糞尿橫流,行走在路上時不時得關心自己會不會屎到淋頭。

居民們愛往哪裡潑糞就往哪裡潑糞,愛往哪兒撒尿就往哪兒撒尿。

主打一個自由。

這其實也是在現代衛生體係沒有全麵構建起來之前,世界上許多地方的現狀: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可能還會講究一點,尋常人在路上急了還不是找到個暗巷就隨便解決了。

至於各類生活垃圾,自然也不會有專人打理。

要知道在十四世紀那會兒,歐洲還講究常年不洗澡,企圖用厚厚的汙垢阻擋鼠疫。

據傳有位女王非常愛乾淨,倔強地堅持一個月洗一次澡,還被不少人抨擊說她這麼乾有違上帝的意誌。

上帝賜予你免於病痛的屏障,你怎麼可以把它

們搓掉,真是不識好歹!

這是比“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更勝一籌的理念,人家連汙垢都是上帝給的。

直至文藝複興時期,人們了解到人家古羅馬其實設有集社交與清潔於一身的大澡堂,再加上隨之而來的各種病理學發現,才終於撬動了一部分人堅決不洗澡的決心。

連皇室和貴族的衛生理念都這麼落後,更彆提城市中居住著的眾多普通人了。

霍善行走其中,眉頭皺得牢牢的。

富人居住的區域還好,門前有仆人負責打理,到了窮人居住的區域,那可就真是連落腳的地方都很難找了。

這些區域死人的情況也頗為嚴重,因為霍亂發病後死得實在太快了,所以這些稱得上是“平民區”的區域死亡率非常高,一天約莫能抬出一百具屍體。

幸而比起印度那種想救人都無從救起的地獄模式,這邊的情況還是給了人反應時間,人們對霍亂這種疾病的理解也逐漸增加。

比如很多人都知道這東西可以通過水源傳染。

隻可惜整個倫敦城也找不出多少合格的水源。

也正是這一輪一輪的傳染病爆發以及醫療科技的進步,逐步催生了麵向大眾的公共衛生體係。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幾千年裡,醫學都隻能為小部分人服務,而且這種服務未必有多好——哪怕是皇室成員與貴族官僚都很難享有真正優質且正確的醫療。

這是整體意識與整體認知的落後造成的結果,沒有任何人可以幸免。

他們接觸了一批又一批的霍亂病人,期間還從一些見識廣闊卻窮途潦倒的學者嘴裡聽說了此前還有過鼠疫的大流行,隻覺這些疫病若是從海上被帶到大漢來,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更彆提還有天花這個大殺器埋伏在大漢周圍。

看來入關程序還是要嚴抓。

這些玩意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即使張仲景已經累積了一定的治療經驗,他們一路上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不少人變成了藍灰色的屍體。

這是嚴重脫水呈現的“乾屍”狀態,患者全身的水分都會迅速流失,死狀十分駭人。

霍善一行人還來到了一處棉紡工廠,他們這裡的棉紡業已經發展出動力紡紗機,狠狠砸了不少棉紡工人的飯碗。

目前這種棉紡工廠生產的紡織品足以傾銷到其他地方,出去砸更多人的飯碗。

隻是工人居住條件差,一旦疫病橫行,人群聚集的工廠也是重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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