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們陛下被蠱惑得,大白天就開始發表這種旁人聽了會覺得一言難儘的言論。
劉徹重複了區區二十遍罵人和誇人流程,可算捏著
鼻子把霍善這封長信給看完了。
結果翻到最後,他才瞧見霍善在信末隆重致謝,表示石慶給了自己諸多建議。
若非有石慶的啟發,他根本寫不出這樣一封長信!
劉徹:?
好啊,好你個石慶,這些話當麵不敢說,到了江夏郡攛掇小孩子替你講是吧?難怪他一五歲小孩能把朝中諸多問題講得頭頭是道,原來是有你在旁邊給他掰扯!
衛青把信拿過去仔細讀那段致謝,讀完後笑著說道:“我怎麼覺得恐怕是他得罪阿善了。”
石慶為人謹小慎微,做事唯恐自己出錯,從來都是不肯當出頭鳥的。
霍善到底是小孩子,哪怕是寫在紙上的話也藏不住半點小心思。
這前頭都沒提石慶什麼事,最後特意加這麼一段,明顯是想扯上石慶一起“進諫”。
旁人聽了也隻會跟劉徹一樣,想著小孩子哪能有這番見解,肯定是你石慶借五歲娃兒之口說自己的心裡話!
劉徹聽衛青這麼一分析,把信拿回去又讀了一遍末尾那段話,眼前登時蹦出個得意洋洋叉腰狂笑的小娃娃來。
想到那小子脾氣比自己還大,劉徹覺得衛青說得對,那小子肯定是打著一石二鳥的主意,讓他這個討厭的姨公整治他討厭的石慶。
劉徹笑睨著衛青:“你拆穿起那小子來倒是毫不留情,他可是更喜歡你這個舅公的。”
衛青道:“阿善待我不過是因為去病的緣故愛屋及烏,我看他與陛下倒是頗為投緣。若非打心裡與陛下親近,他哪裡敢時常跟陛下鬥氣?恐怕隻會跟許多小孩那樣害怕得俯首帖耳。”
劉徹樂道:“照你這麼說,他敢這麼蹬鼻子上臉還是我慣出來的?”
衛青道:“難道不是嗎?”
這要官給官、要人給人、要政策給政策的,誰家小子能有這種待遇?
朝中便有不少人覺得依著劉徹這種偏愛法,莫說擺個小孩了,擺隻小豬在江夏太守位置上都沒問題!
衛青把自己聽來的說法講給劉徹聽。
劉徹哈哈大笑。
他這人本來就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性格,對於自己看著順眼的人會覺得再怎麼對他們好都不為過,對那些他看不順眼的人殺起來也從不眨眼。
這種“流言蜚語”可以多說點,他愛聽。
劉徹心情好了,便召集了幾批人來討論霍善這封寫得有理有據的長信。
朝廷出現問題,難道是他這個皇帝的錯嗎?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他從來隻把控大方向,做事的全是底下的人!
他的大方向始終都是富國強兵、開疆拓土,這有什麼錯?肯定是他們這些沒用的家夥落實起來出了岔子。
看看我們家衛青和霍去病,舅甥倆那可都是一打仗就贏,誰都指不出錯處來。
還有我們家阿善,不僅把江夏郡治理得有聲有色,還時刻關心著大漢的未來!
不愧
是朕看好的孩子。
你們呢?讓你們當三公九卿拿高官厚祿,你們居然做得連五歲小孩都能指出這麼多重大過失,你們是不是得好好反省反省?
加班,通通給我加班!
劉徹當皇帝,主打一個從不內耗自己,堅決奴役他人。
實在不行就直接發瘋弄死所有讓他不高興的人。
天子一怒,震懾性還是很強的。
挨批後捧著信開始細讀的相關衙署負責人一個兩個全都汗流浹背。
遠在江夏的霍善哪裡知曉他家姨公拿著他的信把朝臣訓得跟鵪鶉似的,一個兩個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入夏以後,江夏郡開始對外進行兩項重大貿易:西瓜和紡織品。
黃道婆教的紡車、織機改良法不僅可以應用於棉紡業,對麻紡業、絲織業也有影響。
江夏郡的新型紡織技術,可以將布織得又快又好!
許多聰明的商賈早就不辭勞苦地一麵去外地收生絲和麻葛、一麵命人架構紡織新型生產線,緊趕慢趕趕出一批物美價廉的高品質布料來。
若說三月十五的嫘祖祭隻是吹響了號角,那麼第一批高品質紡織品麵向其他郡國的貿易,就相當於徹底打響了江夏郡“嫘祖故裡”的名號。
這對許多普通人來說影響不大,因為他們興許一輩子也穿不上市麵上買賣的布匹,但對於許多布商來說,這江夏郡恐怕……他們非去不可了。
伴隨著江夏紡織業的興盛,還有一船船的西瓜趁著炎炎夏日賣得火熱。
大夏天的,許多人熱得嗓子都冒煙了,乍一那碧油油的大西瓜,再看看破開後那鮮紅欲滴的瓜瓤,誰看了不迷糊啊!
隻恨不能自己抱著一整個瓜生啃。
可惜啊,這瓜賣得老貴了,即使他們小有家底也沒法敞開了吃!
不少人忍痛掏錢買回去進獻給自己需要巴結的達官貴人。
江夏西瓜之名一下子隨著客商們的船隻與車馬傳遍了大江南北。
夏季結束以後霍去病聽人彙報今年軍屯的收支問題,赫然發現……
光是靠著夏天賣瓜,南方一整年的軍費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