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表示王景既然保了黃河八百年,他們唐初正好在八百年之內,所以他不認得這方麵的專家。
黃河再次泛濫成災是從唐中後期到宋代的事了。
蘇軾欣然入場,開始揭自己人的老底:他們宋朝可就牛逼了,為了不讓契丹人偷偷飛渡黃河直抵開封,一心想要人為摁頭讓黃河改道往東流。
結果當然是黃河開始發飆,不是當場崩潰就是頻繁決口。
當初改道計劃失敗以後,貶官的詔書還是蘇軾寫的,內容罵得很臟:“汝以有限之材,興必不可成之役,驅無辜之民,置之必死之地!”
一般詔書這種東西都寫得體體麵麵的,蘇軾也是覺得他們純屬亂來,才忍不住破口大罵。宋朝朝廷固執地三易回河,河南、河北、山東等等地方的土地全被霍霍了一遍……
現在趙煦正為這事頭疼著呢。
沒錯,蘇軾回到開封時,第三次“回河”計劃都已經搞完了……這次回河計劃還把禹王
廟給淹了,可見連大禹都沒眼看!
有些事決不是隨便嚷嚷幾l句“人定勝天”就可以辦到的,還是得因勢利導才能得到最好的結果。
你想讓黃河來保護自己,也得看黃河願不願意啊!
霍善聽得歎為觀止:你們宋代人還真是敢想也敢乾啊!?_[(”
樂觀如蘇軾聞言也直歎氣。
他有什麼辦法,勸又勸不住,打又打不過,隻能回家燉碗東坡肉安慰安慰自己。
李時珍這邊倒是真有個適合的人選,此人名叫潘季馴,一輩子都在和黃河打交道。
哪怕他仕途總是起起落落,每次黃河一出事朝廷就會派人來請他起複。
最嚴重的一次是張居正死後萬曆皇帝清算他們全家,潘季馴上書表示累及老幼實在太殘忍了,萬曆皇帝對他很不滿,找了個由頭把他一擼到底,
結果過了幾l年黃河大患,萬曆皇帝又捏著鼻子把他扒拉出來總督河道。
由此可見,潘季馴治理黃河的水平都能蓋過他頭上那頂“張居正餘黨”的帽子!
潘季馴不僅總結了曆代的黃河治理經驗,還在前人的基礎上提出了“築堤束水,以水攻沙”的治理之法,致力於利用黃河本身的衝刷力解決中下遊泥沙淤積問題。
隻要能保持河道通暢,黃河自然不會再隨隨便便改道或者決口。
這個束水攻沙的治理理念一直到後世都有沿用。
說到底,對待黃河問題還是不能過分違背自然規律,像宋代那樣“三易回河”絕對是典型的錯誤示範。
巧的是,李時珍還給潘季馴看過病,邀請成功的幾l率很大。
霍善當晚就試著按照李時珍給的醫案資料把潘季馴邀了過來。
邀來的是被削籍為民的潘季馴。
這時候他已經六十多歲,早已離開他的崗位以及他打了二十年交道的黃河挺久了,每日隻在家著書。
寫的是《河防一覽》等專業著作。
自己能不能治理是一回事,能不能歸納總結出治理經驗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是一時之功,後者是萬世之功。
潘季馴沒有因為自己丟了官而沮喪太久,很快就投入到自己的“萬世之功”中去。
人老了身體難免有點小毛病,這便被醫館給邀請過來了。
潘季馴見了李時珍也是感慨萬千,沒想到李時珍還有這樣的境遇。
得知霍善召喚他過來的原因,潘季馴道:“我想去瓠子口一帶看看,得親眼看過現在的黃河怎麼個情況,我才好拿出相應的方案來。”
一看就是個講究因地製宜的實乾型人才。
霍善道:“我好像沒法過去。”
潘季馴對這一時期的黃河水患情況了解得比霍善還清楚,畢竟他編纂《河防一覽》的時候對曆代黃河的治理經驗都進行了深入查證。
得知霍善與汲黯的交情,潘季馴說道:“瓠子口的問題後來還是汲黯的弟弟汲仁負責解決的,你可以將我引薦給他們,我跟著他們一起過去看看。”
汲仁在解決決口的問題上提出的方法很直接也很實用:沿著決口全麵打樁填堵。
後來曆代治河人遇到黃河決口的第一反應基本都是這麼乾的。
來都來了,潘季馴還是很想見見這位治河前輩的。
也想為《河防一覽》了解更多漢代黃河的第一手資料。
李時珍點著頭說道:“我跟著一起過去,可以讓印川兄一直待在這邊。”他倆本來就是認識的,路上還能聊聊天,旅途中不至於太乏味。
隻要把人邀請過來了,潘季馴他們是可以隨時過來複診的,到時候有李時珍隨行,他們自然能親自去瞧瞧朝廷拖了十幾l年都沒解決的黃河決口。
霍善自然不會反對,吃過早飯就帶潘季馴去拜會汲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