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昨天才剛去跟霍善道過謝,今日得知霍善登門拜訪自然是好吃好喝招待著。
霍善把潘季馴介紹給汲黯,問他能不能順路把潘季馴帶過去看看瓠子口。
汲黯知道關東水患的根源就是瓠子口那個大決口,得知霍善還特意請來個這方麵的高人要去看看,心中自是更為感動。
力邀霍善留下吃頓飯。
他這次回京住在弟弟汲仁宅邸中,汲仁出麵與潘季馴聊了聊,隻覺潘季馴在治河方麵的造詣令他歎為觀止。
等到霍善一行人蹭了頓飯離開以後,汲仁激動地對汲黯說道:“我感覺這次我們能徹底解決黃河水患。”
汲黯道:“哪有那麼容易,他不也說得先看看決口再說。”
汲仁道:“我就是有這種感覺。”他在席間和潘季馴聊了聊解決思路,發現潘季馴提出的構想並不是單純堵住決口,而是要給黃河做個至少能穩妥百年的規劃。
倘若真能做成,他們家鄉將不再為水患煩惱!
汲黯道:“趁著眼下沒什麼戰事,我再上書求陛下重視此事。”
汲仁點頭,表示自己也會上書懇求劉徹讓自己去考察瓠子口的具體情況。
與此同時,正在未央宮中吃茶的劉徹剛得知霍善昨天沒住在宮裡的事。
主要是吃飯的時候不能看著吃得老香的霍善下飯,總覺得吃著不太得勁。他問劉據怎麼回事,劉據老老實實回道:“他見到他師父就不肯跟我回來了。”
劉徹道:“連個侄兒都籠絡不住,要你有什麼用。”
劉據聽得一陣無語。
叔侄之間的事能叫籠絡嗎?何況他要是真敢勉強霍善,以霍善那性格恐怕從此再也不愛跟他玩了。
霍善不在,霍去病也不來他麵前晃蕩了,這父子倆當真是一點都沒想著要抓緊禦前露臉的機會。
偏偏人就是這麼奇怪,有時候越是這樣才越稀罕,那些有事沒事老愛往劉徹跟前湊的人他反倒瞧不上眼。
又過了兩日,就是太常那邊選定的大婚吉日。雖說趕得有點急,但劉徹覺得好,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平陽公主都是有成婚經驗的人了,對這次婚禮倒是沒有太多要求,隻讓太常那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雖然這次成婚不算特彆隆重,但這麼一樁親上加親的婚事還是讓街頭巷尾津津樂道。
衛青十多歲時便從公主府騎奴一躍成為天子近臣,花費將近十年的時光跟在劉徹身邊了解他對打擊匈奴的決心,了解劉徹關於大漢未來的種種規劃。
他二十多歲第一次上戰場,劉徹便讓他以車騎將軍的身份出征,那幾l乎是當時軍中的最高職位——現在也僅次於大將軍與驃騎將軍。而這次出征其餘三路皆失利無功,隻有衛青率領的那一路騎兵直搗龍城。
這十餘年間,大漢每一次與匈奴交手都有衛青的身影,直至舅甥倆攜手打出“漠南無王庭”的局麵才終於得以歇息。
哪怕不少人明裡暗裡提他先為騎奴、後為外戚的出身,在抗擊匈奴這件事都沒有人能否認他的功勞。是以衛青這次大婚,不僅太常那邊沒人敢怠慢,朝中上下也都紛紛送上重禮。
霍善回長安這段時間每天出去遛彎,最近更是小嘴叭叭地跟人講起衛青要成婚的事。
等到衛青真正成婚這天,他還興高采烈地拉著他爹沿街給人派喜糖。
糖對於其他人來說可都是很難買到的稀罕東西,也隻有霍善這種手握許多製糖作坊的家夥才能興衝衝給人送這玩意。
本來大家對衛青這位大司馬大將軍成婚的事隻是懷著“喲大人物成親的熱鬨咱可得去看看”的想法準備湊個熱鬨,得了霍善派發的喜糖以後紛紛表示今天絕對要沿街給衛青助威
霍去病:“……”
想象了一下衛青穿上喜服出門後的場景,莫名更堅定了不想成婚的想法。
實在有點可怕。
偏偏霍善不知是不是和衛伉他們聊過天,等把喜糖都派發完了,還跑來跟他談心,說是霍去病想成婚他也是讚同的,人的一生那麼長,總不能一直孤孤單單。
這小子還一臉認真地說,若是換成他阿娘守寡,他也會勸阿娘再找個良人……
霍去病:“………”
你是會勸人的。
手癢,想打兒子。
霍去病道:“這種事還是得看緣分,你也不想我找個根本不認識的人湊合著過吧?”
聽霍去病這麼一說,霍善就想起蘇軾提到他的一個老朋友——就是《蘇沈良方》裡麵那個姓沈的,叫沈括。
沈括這人學得很雜,什麼都懂那麼一點,晚年寫了本涵蓋天文地理各種知識的《夢溪筆談》。
隻不過沈括兒媳的弟弟曾寫書記錄他的晚年生活——
他二婚娶了個姓張的妻子,對方性格十分彪悍,經常對沈括非打即罵,有時候直接把沈括的胡子扯下一大把來,須根上都帶著血肉。
張氏還把沈括前任妻子所出的長子逐出家門,但凡沈括想給兒子點錢就要被張氏一頓打罵,還要去官府狀告他們父子,弄得她生的兒子和兒媳都跪在路邊求他不要這麼乾……兒媳他爹覺得這家人實在不像樣,心疼自己女兒,強行上門帶走女兒讓她歸宗了。
簡而言之,不管一婚還是二婚,都不能隨隨便便選人呐!
不說沈括,就說他叔霍光,二婚對象沒了他叔這個權臣頂在前頭以後似乎也鬨出了抄家滅族的動靜……
嘶,婚還真不能隨便結。
霍善也就不再和霍去病聊這件事。
萬一他也遇到個像張氏那樣要把他趕走的後娘呢!
回不回家是一回事,能不能回家又是另一回事。
他可不想再也不能踏進自己家門。
還是看他爹自己的想法吧!
霍善這麼琢磨著,當晚被劉徹拎入宮後正巧又聊到了這個話題。
劉徹覺得自己給衛青找了段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