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善父子倆對禍害趙充國的事達成一致,準備等趙充國要出戰匈奴的時候就送他們貓貓頭帽子。
當天晚上,霍善就和張仲景他們分頭去解決綠霧問題,一般來說能讓當地人愁到普遍焦慮的情況都不簡單。
霍善去的是嬴政那邊,睜開眼他就……到了長城外。
最近長城這邊處於嚴寒狀態,不少民役都凍病了,隨著一場時疫無聲無息蔓延開,一股絕望的氣氛彌漫在簡陋的駐地之中。
這幾年嬴政也有參考趙充國的軍屯政策以及明朝的開中政策,一麵通過軍屯充實邊境人口,一麵通過鹽引以及各種優惠待遇招募商人運輸軍糧到各個偏遠地區。
為了響應開中政策,不少商賈自發地花錢募集一些流民在鄰近邊關的各個郡縣開墾民屯,短短六七年已經發展得有聲有色。
如此一來,長城邊上各個郡縣倒也不至於荒無人煙,來到這邊修長城的役民想要往家裡傳信都方便了許多。
但這些改變還是抵不過一場時疫的來襲。
時疫也就是傳染病,很容易在人群之中蔓延開,哪怕是到了後世許多人也依然聞疫色變。軍隊以及大規模勞役一旦出現時疫,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由於與鹹陽隔得挺遠,嬴政那邊都沒收到消息,當地也就按照過往的時疫應對之法來處理:先把患病者給隔離開。
即使霍善在鹹陽掌管了太醫署,開辦了附屬於太醫署的醫學院,邊關這邊卻依然缺醫少藥,附近軍屯的隨隊軍醫已經被抽調過來。
結果他們自己也病倒了。
可見這場時疫來勢洶洶。
霍善了解完情況以後直奔兩個軍醫所在地。
那兩個軍醫顯然是醫學院培養出來的,曾經在鹹陽見過霍善。他們看到霍善時先是眼中迸發出希望,接著便滿臉羞慚地起身對霍善說道:“公子,我們沒能解決這次的時疫。”
他們已經很努力地了解病因,也在有限的條件下搭配出相對有效的藥方,可惜藥材還是不太夠用,而且他們的身體也沒撐住。
霍善道:“你們已經做得挺好了,先養好病再來幫忙。”他仔細查看過兩軍醫的病情,給他們分彆開了藥。
接著他就去給隔離區的患者看診了。
時人會把患惡性疾病以及傳染病的患者趕到統一的“癘所”安置,以免當地發生瘟疫擴散的情況。
如果本身就犯了死罪要處決的則趕到“遷所”等著行刑,這類死刑犯行刑是要單獨處理的,隻是處理的方法不太恰當,采取的是淹死和活埋。
這些年霍善也去鹹陽的癘所、遷所看診過,癘所大多是些生了病的普通人,霍善對他們遭遇的痛苦十分同情:隻是生個病而已,待遇卻與坐牢無異。
隻是這也是在醫療條件有限的情況下,最能降低疾病擴散可能性的手段。
總不能真待在家裡害得一家老小全得病吧?
霍善醫治起這些人來頗為儘心
。
遷所裡大多是些罪大惡極的犯人,霍善對他們倒沒多少憐憫。
孔夫子說得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還是得以德報德,以直報怨!
現在扶蘇與蕭何編修的新秦律已經寬鬆了許多,能判死罪的大多都是殺人放火奸/淫擄掠之流,依律伏誅就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隻是在處置方法上霍善有點異議,不管是淹死還是活埋都不能有效抑製時疫的擴散,最好還是依照律法給他們個痛快,然後一把火將他們的屍首給燒了。
眾人:“……”
他們這位公子善年紀雖小,說起話來卻真了不得。
彆人水淹活埋還留個全屍呢,你這是要直接把人挫骨揚灰啊!
隻不過對於這些窮凶極惡的死刑犯,大夥都覺得挫骨揚灰確實是他們最好的下場,所以各地遷所的負責人都嚴格執行這個一把火?[(”政策。
時疫倒還真少了點。
這次霍善去的當然是癘所。
霍善的到來一開始也沒在癘所引起太大的反應。
一來是他年紀太小了,二來旁人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眾人隻覺由役官領著這麼個俊秀可愛的小少年過來有些奇怪,瞧他那精神氣也不像生病的啊!
眾人正疑惑著,隨他過來的役官已經安排人手在癘所不遠處搭起個營帳來,還抬了不少生活起居用的物什以及一箱箱不知道什麼東西。
霍善先讓人架起一排大鍋熬粥。
粥香很快飄到了癘所裡頭,霍善給每鍋熱粥裡倒了份青精飯,那香味聞起來愈發誘人了。
原本死氣沉沉的癘所漸漸騷動起來,連那些原本雙目無神靠在土牆邊感覺自己在等死的患者眼中都多了幾分光亮。
因為時疫可能具有比較強的傳染性,所以霍善讓役官帶著其他人先退下,自己戴好口罩去點了幾個還有力氣走動的患者過來分粥。
其實他自己不必做什麼防護也不會有事,但他得給其他人做個示範,意思意思也得做點防護措施,免得以後遇到這種事醫家全都直接莽上去。
結果可能就是像那兩個調派過來的醫官那樣自己先被時疫給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