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無(1 / 2)

血糊滿了辛寄年的臉,看上去很是可怖,玩鬨的同學們驚呼著,生怕惹麻煩上身,呼啦啦散開了。

辛氏勢大,辛寄年不好相與,竟無一人去查看他的傷勢,拉他起身。

周先生恰好在抄手遊廊上,聽到哭喊心裡一驚,趕緊衝過來,將辛寄年從地上拉起。

“怎麼回事?”周先生亦被辛寄年的慘狀嚇到,他一邊問,一邊向周圍看去。

辛寄年哭喊道:“有人害我,有人拌了我一下,我要回去告訴阿爹,讓阿爹打死他!”

蒙童班的同學,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立得遠遠的探頭看熱鬨。離得近些的,隻有剛從課室裡出來的方寅與程子安。

方寅一臉莫名其妙,程子安則光著一隻腳,手上提著鞋,坐在課室出來的走廊上,微微張開嘴,目瞪口呆。

周先生皺眉,問道:“程子安,你可瞧見了是怎麼回事?”

辛寄年一聽,立刻叫嚷道:“先生,是程子安!是程子安害我!”

周先生沒好氣地道:“程子安如何能害得了你,他離你還遠著呢!”

辛寄年呃了聲,繼續指認道:“那就是方寅!”

周先生更無語了,道:“方寅剛才在課室。”

辛寄年找不到能賴的人,又痛又委屈,仰頭哭得更大聲了。

程子安舉了下手上的鞋子,道:“周先生,我鞋裡進了石子,正在清理,沒看見是怎麼回事。平時跳台階時,就經常會不小心摔倒的啊!”

台階不算高,平坦,不小心摔倒的也有。原本與辛寄年擠在一起的同學,恐被他攀扯上,紛紛附和起了程子安。

“是啊,跳台階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摔倒。”

“他是自己摔的,沒人礙著了他。”

周先生欲言又止,心情十分複雜。

辛寄年不得人心,這個時候,誰都怕與他沾上關係,無人關心他傷勢如何。

所幸辛寄年看上去慘,就是嘴唇破皮流了血,那顆比尋常人換得晚些,搖搖欲墜的門牙掉了。膝蓋胳膊肘有些淤青,沒傷到筋骨,基本無大礙。

周先生想到先前辛大話裡話外中,辛仲與夫人對他的寵愛,他摔破皮就是天大的事情。

“以後不許再跳台階,若是被我知曉,定會好生罰你們!”周先生惱怒異常,掃了學生們一眼,威嚴無比下令。

大家不敢爭辯,縮了縮脖子應是。

周先生道:“還不趕緊歸家,不得淘氣!”

“是!”學生們這次回答得乾脆有力,背著書箱歡快離開。

程子安見周先生給此事定了性,辛寄年是自己摔倒,與所有人無關。他低頭穿好鞋,繞著抄手遊廊出了蒙童院。

到了院門口回頭看去,周先生勸說著依舊嚎喪不止的辛寄年,滿頭滿身的晦氣。

府學大門外,站著不少等候的仆從小廝。慶川早已到了,迎上前接過程子安的書箱背在身上,笑道:“少爺快歸家吧,老爺吩咐了,說是不許在路上貪玩。”

辛氏豪華寬敞的馬車停在大門處,兩個小廝一個車夫,不停伸頭朝門內看去。程子安視線淡淡掠過,懶洋洋應了好,“慶川,晚上吃什麼?”

慶川嘿嘿一笑,道:“大舅老爺與二舅老爺聽說少爺喜歡吃鱔魚,差人送了一大筐鱔魚來,說是放假了,讓少爺回舅家去玩耍幾日。”

崔素娘四兄妹,兩個兄長一個妹妹。老大崔文在衙門做錢糧小吏,老二崔武是衙門的捕頭。妹妹崔眉娘嫁到了相鄰的青州府,夫君孫士明也是舉人,與程箴一樣,明年將會進京考春闈。

崔氏同族的其他子弟,也多為書吏。崔家看似家門不顯,卻也不容小覷。鐵打的小吏流水的官,小吏等於是地頭蛇,官員初到一地,不敢稱必須依仗當地的小吏,卻也不敢輕易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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