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捕頭聽到謝知府也來了,臉色一變,堆滿笑道:“哎喲,都是我們的疏忽,我們的疏忽。溫師爺,你看這事吧,不怪我們,實在是太忙了,人手都被派了出去,就剩下我一人在。”
說話間門,蘇捕頭大步往外走,溫師爺不敢讓謝知府等,隻能忍氣跟了上去。
“程縣令呢?敢問你們縣衙裡,何事這般忙?”
蘇捕頭苦著臉道:“還不是忙著地裡的莊稼,那都是花了大錢,萬萬不能打了水漂。程縣令下地去了,程縣令的阿爹也一並去了,連程縣令的仆從們都一並在忙,縣衙裡的胥吏,全部都被拉了去,到傍晚時會回縣城,溫師爺見諒。”
溫師爺暗自冷哼了聲,不悅道:“要是有百姓來衙門辦事,告狀,衙門沒人,誰都可以進來,成何體統。”
蘇捕頭道:“縣城就這般大,窮苦百姓沒甚事可辦,至於要告狀的,還有在下,在下守在衙門,就是為了接待百姓。至於誰都可以進來,程縣令說了,衙門是為了百姓辦事的地方,當然不用關著,防著,安排人守著了。”
溫師爺揉了揉眉心,不知是趕路辛苦,還是見到太多令他吃驚的事,一時間門,腦子裡隻嗡嗡響。
總歸是一句話,富縣總歸是個怪異之地,他見識淺,以前聞所未聞!
謝知府沒看到程子安,一個身著捕快衣衫的胥吏與溫師爺一起出來,臉沉了沉。
蘇捕頭上前見禮,溫師爺說了情況,“東翁,程縣令不在,要傍晚才會歸來。”
說罷,他側頭看向蘇捕頭,皺眉道:“蘇捕頭,你還不快去給程縣令遞消息,稟告謝知府到來之事。恕我多言,要是耽擱了,程縣令肯定會記你一筆。”
程子安去了離縣衙約莫有五十裡的村子,趕去之後,估計回來時也差不多天快黑了。
至於程子安會不會怪罪他沒眼力,蘇捕頭以前不清楚,現在他可以肯定,程子安不會怪罪他。
主要是,程子安忙得很,沒空與他們撕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謝知府雖是知府,府城的胥吏與縣城一樣,都是胥吏世家把持。
想他一個捕頭,就算攀上了謝知府,哪怕能進去做個捕快,且不提中間門與遇到的刁難,待謝知府一離開,他估計馬上得會被排擠出來。
到那時,府城的差使丟了,縣城的差使也要不回去,兩頭空。
蘇捕頭一時間門想了很多,到底忍了忍,恭敬地笑道:“是是是,在下馬上去傳話。謝知府,溫師爺,請進去坐著歇息,吃杯茶。”
謝知府黑著臉,大步走在了前麵,徑直朝程子安的值房走去。
蘇捕頭一個箭步上前,率先推開了門。謝知府抬眼一看,屋子裡空蕩蕩,除了案幾桌椅,彆無擺設。
謝知府下意識走到程子安的位置邊,走了幾步,心道自己可是知府,坐在一個縣令的位置上,哪怕是主人之位,到底低了,自降身份。
一個轉身,謝知府在西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溫師爺坐在了他的下首。
蘇捕頭去自己的值房,提來了熱水,茶盞,道:“天氣熱,薄荷茶吃了涼爽,謝知府嘗嘗。”
謝知府本想發怒,聞到清亮的薄荷味道,心道這群窮酸,也拿不出好茶葉,還不如吃薄荷茶呢。
溫師爺對蘇捕頭揮揮手,道:“你快去前去,可彆耽擱了。”
蘇捕頭點頭應是,出了屋子思索了下,轉身去了後衙。
雲朵迎到了門邊,問道:“蘇捕頭何事?”
蘇捕頭將謝知府前來的事情說了,“程縣令在外不清楚,我來給娘子回一聲,讓娘子心裡有個數。”
雲朵驚訝了下,忙道了謝:“我馬上去與娘子回一聲,蘇捕頭請稍等。”
崔婉娘聽到謝知府來了,同樣驚詫不已,沉吟了下,來到了垂花門邊,對蘇捕頭道:“勞煩你親自走一趟,子安那邊,你到時看著天色,待到功夫差不多時,去城門外等著,見到他們回來,告知一聲就行。蘇捕頭忙得很,哪抽得開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縣城雖小,還是有偷雞摸狗的事情發生,尤其是賭坊裡,成日生事。
蘇捕頭前來問過了崔素娘拿主意,有謝知府與溫師爺替他守衙門,他正好抽身出去,去賭坊走一走,警告他們安分些。
於是,蘇捕頭優哉遊哉去了賭坊,待到天色暗下來,出了城,在程子安他們回來的方向等著。
沒多時,蘇捕頭就看到騾車駛來,程子安帶著草編的帽子,穿著粗布短打衣衫,看上去哪像縣令老爺,倒像個地裡勞作的年輕後生。
程子安蹲在騾車前,看到蘇捕頭前來,眉毛一抬,問道:“衙門裡有人告狀,縣裡出案子了?”
蘇捕頭忙道沒有,說了謝知府前來之事,“程縣令,在下琢磨著,謝知府等了這許久,心情應當不大好,還請程縣令小心些。”
程子安袖著手望天,鼻孔跟騾子一樣,直噴粗氣。
他同樣心情不好,聖上還沒給他回音。
姓謝這個索命鬼,居然追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