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試過才知道,你又怎麼知道我跟郭師傅學要很難?”曹盼反問曹操,曹操一聲冷哼,“奉孝是我帳下第一謀士,你既然覺得跟他學得不難,好,什麼時候你的棋藝能贏了奉孝,你想做什麼我再不攔你,如何?”
這是要跟曹盼打賭啊,曹盼看了曹操一眼,曹操一下子捉到了,問道:“怎麼,怕我出耳反耳?”
“又不是第一回了!”曹盼嘀咕了一句,曹操一噎,“改日當著奉孝的麵,請他為證如何?”
“上次你也請了郭師傅為證,結果還不是出耳反耳。”曹盼再次捅了曹操一刀子,曹操深深吸了一口氣,指著曹盼道:“你就說,你是要現在關了酒肆以後贏了奉孝之後再開,還是一輩子不開了。”
好吧,二選一的,曹盼哪裡還用說,必須是選第一個。
“我不開酒肆了,那以後我就不釀酒了。”曹盼趕緊說了一句,引得曹操一聲冷哼,曹盼道:“我釀那麼多酒沒地方放。”
“你隻要釀好了,自然會有地方給你放。”曹操肯定地告訴曹盼,曹盼嘟起了嘴,曹操道:“至少你大哥成親的大喜日子,少不了你的酒,不拘哪一樣都行。”
不拘哪一樣,那就好說了。曹盼高興地道:“阿爹早這樣說我才不跟你吵了呢。紅雨釀是我不賣酒家的招牌,除了那兒,最多給阿爹和郭師傅送點。”
曹操道:“不賣酒家都關門了,往後紅雨釀都送到府裡。”
“才不要,我的紅雨釀,年份越久,味道越好,等我贏了郭師傅再開張,正好一舉打響我的招牌,才不要都送給你。”曹盼非常果斷地拒絕曹操這一提議。
曹操搖了搖頭,對於這個不怕他的女兒也是沒有辦法,催促著曹盼道:“還不快去辦你的事。速速回府,莫讓你娘久等了。”
末了還不忘叮囑曹盼這一句,曹盼看了看天已經亮了,鬨騰了大半夜,她睡不好,在家的丁氏怕是也是一樣的。
“阿爹,我走了!”曹盼衝著曹操說了一句,曹操點了點頭,吩咐一旁的將士道:“好好照看小娘子。”
“丞相放心!!”將士豈敢怠慢曹盼,守在車駕兩旁,護著曹盼出了宮門,行上了城中的大路。曹盼回頭看了一眼那輝煌的城池,這天下早已不是劉氏的大漢天下,東漢末年,群雄並起,這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她能看一眼這樣人才齊聚的亂世,亦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漢子的屍體被人裝進了棺木,曹操的人辦事還挺靠譜,裝好之後回頭看了曹盼一眼,曹盼已經直接道:“走吧,我也一起去!”
那被安排照看她的內侍顫了顫道:“小娘子,你就彆去了吧。”
“你家丞相都已經同意了我給他下葬,你怕什麼?”曹盼反問了一句,內侍一副想哭的模樣,“丞相同意了小娘子將人下葬,沒說準小娘子給人送葬。”
“那也沒說不準,要不然,你回去問一聲咱們再去?”曹盼擠兌著小內侍,內侍連忙搖頭,借他三個膽他也不敢去找曹操。
“走吧,時辰不早了。”曹盼催促著,那負責幫她葬人的將士所有想說的話內侍都已經代為說了,如今也隻能運著棺木出了城,曹盼叮囑一句道:“尋個僻靜幽雅的地方。”
一個愛酒的人,想必也喜歡在那美景之下飲酒作樂。
將士應了一聲,乖乖地到了一處風景幽雅,有山有水的地方,停下了問道:“小娘子覺得此處如何?”
“就這裡吧。”曹盼看了看四處的環境確實不錯,點頭同意了,將士立刻動手,趕緊的挖坑,又迅速將棺木放入埋了進去。
“有誰知道他姓甚名誰嗎?”墳已經堆好了,曹盼突然問了一句,一片驚奇的目光看向曹盼。
“小娘了不知此人姓名,還親自將來送葬?”
“我雖不知他姓名,他卻是我師傅,因為不知道師傅的名字,連送葬都不行?”曹盼反問一句,這些個人趕緊搖頭。
“我們也不知道此人的姓名。”立刻表示他們不認識此人,曹盼看了他們一眼,不作聲了。
“不知姓名,那該如何立碑啊?”內侍嘀咕一句,道破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曹盼卻道:“不知道自有不知道的立法。你們誰會刻字?”
一群將士直搖頭,還是內侍道:“奴識得幾個字。”
“那你來刻吧。”要不是因為人太小,手根本使不上力氣來,曹盼也不會問人。
內侍趕緊的應聲,拿起曹盼叫人準備的木碑,拿眼看向曹盼,曹盼道:“刻上為誌而亡者。”
“這,此人是刺殺丞相而被誅殺的,刻這幾個字……”
“人個有誌,因為他的誌向危害到你們,難道就要抹了他的誌向嗎?刻!”曹盼斬釘截鐵地吩咐,內侍縮了縮脖子,隻能老老實實地聽話刻了起來。
等內侍刻好了,木碑也立好了,曹盼站在墳頭前,“師傅,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做的這一切又究竟是為了什麼。不過,我會一輩子都記著你的。”
等曹盼回到丁府已經快傍晚了,丁氏才見到曹盼已經急急地上去抱住曹盼,“盼盼!”
“阿娘!”曹盼的聲音裡透著一種疲憊,窩進丁氏的懷裡,“阿娘我困了,讓我睡一會。”
“哎,睡吧,阿娘在這兒。”丁氏柔聲地哄著她。曹盼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沉沉地睡了過去,沒想到她這一睡是睡了三天三夜,任人怎麼叫都不醒,連曹操都派了宮中的太醫前來查看,偏偏個個都說曹盼沒事,但人就是不醒,丁氏都要急壞了。
第四天,曹盼一睜眼就看到丁氏那明顯急紅了眼的模樣,唬了一跳,“阿娘,你怎麼了?”
“小娘子醒了,小娘子總算是醒了,你要再不醒,夫人就要急壞了!”丁氏還沒說話,平娘已經急急地搶說了一句,曹盼摸了摸臉,“我怎麼了?”
平娘剛要說話,丁氏卻打斷了道:“沒事,醒了就好,餓了嗎?”
“餓了!”曹盼摸了摸小肚子,衝著丁氏笑嗬嗬地說,丁氏看了平娘一眼,“給盼盼拿點粥,晚些再吃肉食!”
平娘應了一聲,趕緊給曹盼拿吃的去。
曹盼笑嗬嗬地爬到了丁氏身旁,“阿娘!”
“哎!”丁氏應了一聲,摸摸曹盼的臉,“盼盼心裡難受?”
頓了頓,曹盼點了點頭,“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的麵前,第一次感覺到,真的是你死我活。”
“我知道。”丁氏摟著曹盼,“可是盼盼,人皆有一死,為了自己的誌向,為了自己的希望而死,縱死亦無憾。而那你死我活,權勢之爭,無可厚非,他們之間的戰爭,不是因你而起,更不會因你而結束。爭鬥,從一開始就已經存在,隻要還有人還活著,永遠也不可能會停止。我們所能做的,是不主動去害人。但是,當彆人要取你的性命的時候,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我的盼盼已經做好很好了。無論那個人跟你父親怎麼樣,他傳了你一招半式,就是你的師傅,你有言在先,為了做到你的承諾,哪怕違背了你的父親,你也無悔。”丁氏顯然是認可曹盼所為,雖然那對曹操或許不公平,然而丁氏顧不得那許多。
曹盼道:“他雖然是想殺阿爹的人,可是在最後的時候,他懇求了我,讓我無謂如何也要保住那份東西,我選擇燒毀了那份東西,隻是想事情到此結束。”
“嗯,如你所願,事情已經結束了。”丁氏肯定地告訴曹盼,曹盼道:“阿爹沒有再秋後算賬嗎?雖然阿爹沒有拿到那份衣帶詔,我想,他一定已經知道了究竟都有誰想殺他。”
“殺一儆百,你父親已經做到了。他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隨意大開殺戒的。”丁氏安撫地勸著曹盼。
“盼盼,以後,我們不去丞相府讀書了好嗎?”丁氏突然冒了這一句,曹盼很快明白了丁氏的意思,“阿娘,我是曹氏之女能改嗎?”
丁氏一頓,搖了搖頭,曹盼道:“既然改不了,很多事情不避不開。”
看得很是通透,丁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可以選擇不參與太多事。”
“隻是不參與太多的事,並不是完全可以不參與。既然如此,我寧願明白一切的始末,不至於被人隨意玩弄於股掌之中。”曹盼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與其糊塗地活著,她更願意清醒地活著,哪怕會很痛苦。
“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阿娘不會逼你。”丁氏尊重曹盼的選擇,就好像曹盼一直都尊重她的選擇。
曹盼笑著安尉丁氏,“阿娘彆擔心,我會好好的。”
恐懼害怕,都會隨著她的成長而漸漸地離她遠去。
“小娘子喝粥吧。”平娘端了粥進來喚了一聲,曹盼爽朗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