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亦屢立功勞,工部尚書已經上折請退,便提無知為工部尚書。”曹操對於墨問的印象那叫一個深刻,所以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曹操在給了墨瑤一個工部侍郎的位子時,也提拔了墨問。
墨問正為墨瑤高興,乍聽到曹操的話,立刻出列拜謝,“謝大王。”
真心實意的謝啊,從心底裡墨問真是不得不認了,曹盼也罷,曹操也好,都太擅長捉住機會,籠絡人心了。
“還有另一份禮呢?”曹操抬手讓墨問歸席,沒有忘記曹盼還有一份禮沒呈上。
靜姝已經走了出來,雙手奉上,曹盼道:“這第三份禮,乃是兒臣名下的所有鹽田。兒臣請以鹽歸官營。”
這個石頭一砸出去,滿殿的人都懵了,曹盼沒瘋吧,她為什麼能養那麼多兵,搞那麼多的事,不就是因為她握儘天下鹽利。
以鹽歸官營,沒錯,這於國而言是大利,但於曹盼而言是多吃虧的事啊!
曹操也同樣詫異的看向曹盼,曹盼繼續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如鹽等關乎民生之大事,可動搖國本,當以歸官營。”
這般深明大義的話,聽著那公正之人看著曹盼的眼睛越發的不一樣了,同時也升起了與曹操一般的怨念,這怎麼就不是個郎君呢?
胸襟開廣,誌在天下,又有一顆愛民利國之心。要是個郎君,他們都願為之前撲後繼。
“此事再議。”讓眾人想不到的是,曹操竟然將曹盼送上的記錄了所有鹽田的賬本合上。
所有人都看向曹操,一時拿不準曹操是什麼意思。
“今日,孤很高興,天子賜禮,百官道賀。眾卿共飲。”曹操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端起酒杯站了起來,目光看向曹盼,曹盼已經退回了她的位子,同時也應和著隨曹操端起了酒杯。
反正,禮她是要送的,至於曹操打算怎麼用這禮那就是曹操考慮的事,她要做的是順曹操之意。
曹操那客氣的話,滿殿的人誰不知道要說這壽禮送下來,最讓曹操滿意的莫過於曹盼準備的壽禮了,其他人所謂精心準備的,真是連丁點都比不上。
但是曹操既然給諸人留臉,一個個也不會上趕著抽自己的臉。
喝酒,喝酒!
最叫人矚目的送禮環節過去了,接下來就是賞歌舞,喝酒吃菜了。
曹盼是坐在前麵的,與曹丕正好是坐在了對麵上,幾杯酒下肚,曹丕走到曹盼的麵前,“明心好大的手筆。”
“我今日的一切都是阿爹的給的,送阿爹的禮也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像是沒聽出曹丕話中的酸意,曹盼分外的坦蕩。
曹丕被噎著了,他好不容易想出送一副百壽圖,本以為能獨占鼇頭,不料被曹盼秒得渣都不剩。
但是,他又不能怪曹盼,才說了一句酸意十足的話,直接又被曹盼給堵死了。
曹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曹盼,曹盼,她縱然是女郎,同樣是讓人十分厭惡,恨不得拔掉的眼中釘,肉中刺。
“公子。”曹丕不知何時升起了這樣的念頭,聽邊傳來了一聲輕喚,曹丕回過頭一看,竟然是他的妾室郭氏。
郭氏道:“公子有些醉了,不如歸席吧。”
伸著手要去挽扶曹丕,隱晦地指了曹操的方向,曹丕借著她錯身的空隙看到曹操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曹丕隻覺得一股寒意遊遍了全身,剛剛,剛剛他在想什麼?
若是叫曹操或曹盼看了出一星半點來,他永無翻身之地。
郭氏再次輕聲細語地道:“公子醉了,少喝些酒。”
曹丕配合地做出醉酒的模樣,然而對於一直關注著曹丕的人來說,在他後背的曹操沒有看出曹丕剛剛看著曹盼的眼神流露的是什麼,他們卻看得分外清楚。
好,真是好極了!
至於曹盼,曹丕剛剛流露出的妒忌她當然看到了,但是,她總不能為了迎合曹丕就讓自己委屈吧。
這些禮物是她早就準備好的,等的就是這一天可以讓曹操高興。
比起曹操的高興來,曹丕那點妒忌,或是因妒忌而起的什麼心思,也就變得不那麼的值得曹盼在意了。
“阿爹,我的女部想為阿爹獻舞,一賀阿爹的壽辰,二謝阿爹給她們機會上陣殺敵,為天下百姓儘一份心。”曹盼麵對下麵的歌舞升平不忘女部們讓她傳的話。
曹操一聽笑了道:“你也要上場?”
曹盼道:“雖未與她們一道排練,但見過她們跳過一回,阿爹今日是壽星,若是阿爹所願,兒臣便一道上場。”
“好。郎君該學的,不該學的你都已經學了,我也想看看,女郎的東西你學了多少?”曹操顯然也是很期待的模樣,這倒是讓曹盼沒法拒絕了。
“如此,請阿爹稍候。”曹盼眼下身著朝服,這樣的打扮自然是上不了台的,跳不了舞的,她得回去換舞衣,還得重要跟女部商量加上她這一個,舞該怎麼安排。
得虧了要上台的正是與曹盼早些年在上庸救的那三十三人,她們跟隨曹盼的時間最長,也是曹盼傾儘心力最多的人,幾年下來,與她們自有一番默契。
最終一合計,曹盼要上場,主舞隻能是她,三十三人,皆以配合。
曹操在上頭與卞氏輕聲地道:“我是不是太難為盼盼了,從來沒有見她跳過舞,突然讓她去跳舞,萬一跳不好了豈不是讓她丟臉?”
卞氏掩口而笑道:“盼盼雖然從來沒有跳過,未必就不會。我看她會的東西多著,這跳舞的事,未必見得她就不會。”
“你話都已經說出去了,盼盼也去準備了,這會兒你想改口又哪裡還來得及。”卞氏說得嗔怪地看了曹操一眼,曹操無可反駁。
這會兒台上跳舞的舞伎已經退了出去,內侍小步走了上來,“大王,小娘子她們已經準備好了。”
才說著,一陣陣鼓聲傳來,初聽著便能感覺到一陣陣氣勢如虹。
一群身著白色舞衣的女郎翩然而出,隊形齊整,她們腰上皆掛著一個小鼓,手落在鼓上,隨著她們的舞動,同樣發出了一陣鼓聲。
“鼓舞,這倒是奇特。”這一出場,曹操輕聲地說了一句。
而她們的動作十分的齊整,鼓聲也同樣齊齊應著,曹盼居於中間,很是惹眼。
“沒想到尚書令的女部竟然一個個皆是相貌如此出眾。”確實,連著曹盼在內的三十四人,個個都是國色天香者。
“這樣相貌出眾的女郎,竟然上了戰場殺敵,真是可惜了。”當然也有發出這樣的感慨。
然而那一開始溫柔如水的女郎們,突然的氣勢一變,鼓聲如同那戰鼓而起,舞步也隨著鼓聲而越來越快,讓人感覺到極大的壓迫而來,如同於陣前千軍萬馬迎麵而來,而她們三十四人站在那千軍馬之前毫無畏懼,甚至反以擊潰。
舞步越來越快,鼓聲也越來越急,剛剛還感慨可惜她們竟然在陣前殺敵的人,隻覺得一股寒意將他們包裹住。
長得再漂亮又如何,這一個個都是曹盼的翻版呐。
向來舞伎所舞皆以溫柔小意而令人憐惜,沒想到曹盼為首的這支舞卻舞出了千軍萬馬於陣前而不退分毫的氣魄。
“如此女部,難怪能闖定軍山,破劉備的五馬兵馬。”曹操非常給曹盼長臉的鼓掌,曹盼出列在前,“如此,請阿爹賜名。”
曹操瞧了一會道:“便取名為,昭寧破陣舞。”
昭寧,那是曹盼的號。曹盼微微一頓,曹操道:“這是你的女部,沒有你就沒有她們,更沒有她們上陣殺敵,破陣於前的機會。”
“謝阿爹賜名。”曹盼恭敬地接受了這個名字。
“謝大王賜名。”曹盼都謝了,三十三人也同時跪下異口同聲地謝。
曹操道:“望你們不負孤所望,你們娘子所望,繼續為國為民而儘力。”
“諾!”三十三人的動作十分一致,但是在她們應聲之時,無人能再注意她們的外貌,而隻感覺到一股氣勢迫人。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隻有一個念頭,曹盼不是好惹的人,她的女部也不是好惹的。
著實是,武能上陣殺敵,文能敵戰群儒。
嗬嗬,銅雀台上因阮瑀而再掀曹盼究竟該不該出任尚書令一位,隨著曹盼的三份壽禮呈上,天下皆知。
蔡琰這位大才女總結,“論為國,尚書令無私無畏;論為民,尚書令處處皆思百姓衣食。如果這樣的人都沒有資格出任尚書令一職,天下何人能與之相比?”
對於如今巴巴想從曹盼的手裡拿到印刷術的世族們,不約而同地休戰。
世族們一休戰,沒有人故意的挑事,阮瑀憑一己之力,在曹盼一件又一件的功績堆出來的情況下,獨木難支,最終敗退。
曹盼這會兒正跟世族們商量著印刷術換書的事,說是商量,還不是曹盼說要多少書,世族們但凡隻要想要曹盼手裡的印刷術,那就隻能給曹盼要的書,否則曹盼直接連話都不跟他們說。
這樣的時候,世族們最是羨慕荀氏、郭氏、賈氏了。
因他們家中有人收了曹盼為徒,以至於整族都跟著沾光了,曹盼研製出來的東西,根本無須他們費心去要,曹盼是直接雙手奉上。
但是,這酸話也沒人敢說,誰讓他們沒那眼力勁,早些年在曹盼未顯勢時收曹盼為徒。
當然人家曹盼願不願意拜入他們門下還得另說。
最終但凡想要印刷術的人,都隻能乖乖的拿出了曹盼所要的藏書量,叫曹盼印刷出了一批來,印完了之後,印刷術曹盼叫人手把手的教了出去。
比起世族們關注印刷術,曹操的注意力在上庸郡運回來的稻種。
不僅是曹操,荀攸、崔琰、鐘繇,他們都迫切的想要親眼見證曹盼的稻種是不是真如曹盼所說的那樣。
好,正好洛陽一帶也有曹盼的一畝三分地,他們要看,曹盼就乾脆地在洛陽將稻種種上,讓他們親眼見證的好了。
所謂一年兩季,不過是是因為稻穀的生長周期變短了而已。
這些專業的東西,曹盼知道個大概,細細說來卻是不成的。
還是讓墨問跟墨瑤他們解釋,曹盼隻是帶人把播種的事情辦好。
因著這會兒都大冬天了,這個時候要播種收獲自然是不成的。
但是為了讓他們看到事實,以解了他們的後顧之憂,曹盼攛掇著墨問跟墨瑤把大棚弄了出來。
有專業的人士幫忙就是不一樣,曹盼把理論那麼一說出去,他們立刻就帶人把曹盼要的大棚弄出來了。
接著就把稻種灑上,苗長得差不多了,接著就讓人插秧。
從頭到尾,都有工部專門的人記錄著時間,什麼時候發的芽,什麼時候插的秧,樁樁都記錄在案,天天上報給曹操。
墨問跟墨瑤弄出了大棚來,衝著曹盼道:“娘子不想用大棚再做點其他?”
“投入太多,要不是事情緊急,我是不想弄這大棚的。”曹盼不是不想用大棚撈上一筆,著實是他們如今所費的精力財力,遠遠超過了最後能給他們帶來的利益。
然而稻種之事關係重大,不親眼讓曹操乃至朝中上下的人見證稻種的生長周期確實比以前的稻種短。一年兩季,憑曹盼一張嘴來說,曹操明年想要在各州郡推廣是有難度的。
所以曹盼也是被逼著不得不想儘辦法解決讓他們見證的問題。
雖然半年的時間他們不是等不起,然而曹操也有自己的思量,明明可以快速的讓糧倉滿起來,他為什麼要多等這半年。
那麼解決問題的辦法隻能是曹盼來想,也就有了不知耗費了曹盼多少人力財力物力的大棚,就為了在春種之前先收獲。
因此這一個年,曹盼隻年三十那晚回了鄴城,初二就趕回了洛陽。
她的心思放在了大棚的稻穀上,元宵節過後也快到她的生辰了,曹操來了信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回鄴城過生辰,曹盼還沒想好究竟回不回,另一件事傳來,曹盼是不回也得回了。
曹植醉酒夜闖司馬門!
司馬門呐,那是隻有天子,或是天子使者可入之馳道,曹植闖了司馬門,要不是因為他是曹操的兒子,他已經死了。
而如今,曹植雖然沒死,但是情況也是極不好。
人已經被關入了宗人府,朝中上下皆一致口徑的要曹操秉公辦理。
什麼叫做秉公辦理?誰不知道曹操愛重曹植,作為世子的熱門人選,曹操明顯的偏向曹植,要不是因為曹操寵著曹植,曹植根本沒有任何的能力跟曹丕爭世子之位。
於這些人的看來,禮法製定,嫡長承襲,曹丕那即嫡又長的身份,天生就贏得了許多人的擁護。
這些人好不容易捉到了曹植的把柄,還是這麼大的把柄,不把曹植從世子人選上拉下來,他們豈肯罷休。
“子建哥哥為何會醉酒夜闖司馬門?”曹盼聽到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就是陰謀論。
雖然曹植平日肆意了點,名士嘛,都是這個德性,誰都已經習慣也接受了。
但要說曹植不知道司馬門是什麼地方,醉個酒都能跑到那兒來鬨的,曹盼是持懷疑的態度?
“子建哥哥醉酒是與誰飲的酒?”問完了之後,曹盼再丟出了另一個問題。
燕舞附於曹盼的耳邊輕聲說來,曹盼明顯的不悅。
“查實了?”曹盼詢問,燕舞道:“此事關係重大,奴婢親自去查了,絕無半點虛假。”
曹盼沉吟了半響,“準備一下,連夜趕回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