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病逝, 曹盼譴使入益州, 諸葛亮主政益州, 而此時的益州隨著關羽的戰敗,劉備興兵與孫權對戰再敗,朝中內憂外患。
先是朱褒擁郡而反,接著是益州郡內雍闓反, 流太守張裔於吳, 據郡不賓, 越雋夷王高定亦叛,益州近半之地皆已叛之。
諸葛亮臨危受命, 先安排劉禪登基,有條不紊的將劉備安葬,趙雲忠烈, 劉禪詔以趙雲葬於劉備的陵側。
周不疑就在這個時候到了益州,見到的是削瘦的諸葛亮。
“孔明。”周不疑即代魏出使,言來為祭拜,一身素鎬,與諸葛亮見禮,諸葛亮還以一禮, “元直。”
周不疑道:“不想當年一彆, 你我還有再見之日。”
“然也!”諸葛亮這般接話,周不疑道:“如今益州叛亂四起, 孔明當如何?”
“區區叛亂, 亮可平之。”諸葛亮自信地接話, 半分遲疑都沒有。
“這是自然,區區幾個逆臣,豈是孔明的對手。隻是,此時若魏與孫再度聯手出兵攻蜀,內憂外患,孔明還能應對?”周不疑這般問之,諸葛亮道:“試試?”
周不疑搖了搖頭,“不必試,陛下無意興兵。”
一言道破曹盼的打算,曹盼確實無意興兵。諸葛亮聽到這一聲陛下,隻覺得喉嚨湧上一口腥氣,諸葛亮咽了下去。
“陛下登基兩年,孝期將過,孔明兄,你以為,今於陛下而言之大事為何?”周不疑提了一句,諸葛亮看向周不疑道:“此事,元直不該問亮。”
周不疑看了諸葛亮一眼,“孔明所言極是。有些話,不必問,你我皆是心知肚明。”
所謂心知肚明,便不必再言其他,諸葛亮道:“元直要祭拜吾主,請。”
諸葛亮提醒周不疑此番的來意,周不疑作一揖,走到劉備的靈柩前,“漢室劉備,劉玄德,陛下敬你三分,不疑也敬你三分。你雖無陛下之才智,卻有陛下用人之能,選擇了孔明為相,將後事儘托於孔明。劉玄德,這將是你此生做的最正確的事。”
“大膽。”聽到周不疑當著劉備的靈柩直呼劉備的名字,劉備之臣大喝一聲,周不疑道:“怎麼,他是你們的陛下,卻不是我周不疑的。難道你們不曾直呼吾主之名?”
一番譏諷,極是不客氣,還是有人更清楚如今的局麵,益州各處亂起,如今這個時候,周不疑能入益州來,而不是直接興兵而來,他們該是萬幸。惹了周不疑,曹魏興兵,內憂外患,國何以存?
周不疑看著劉備的靈柩道:“吾武皇帝曾煮酒論英雄,道天下之英雄,武皇帝自詡,再一人便是劉備。吾直呼其名在你們聽來是放肆?不,吾亦敬他竟然能憑那弱勢,有今日建國稱帝的成就。”
想想劉備這一生,屢戰屢敗,但最後,這樣的一個人卻與孫權還有曹操共擁天下。臨死了,他還敢將後事儘托付於諸葛亮之手,諸葛亮,那是曹盼的夫君,兩人到如今為止,皆未相負,劉備,他竟然也敢。這樣的一個人,豈能輕視。
麵對周不疑的話,諸葛亮未置一言,周不疑認認真真的給劉備上了一柱香,在這個時候,周不疑將益州上上下下的官吏都打量了一番,當然也注意到,這些人,除了原本益州的官吏外,餘下之人,皆對諸葛亮恭敬有加,諸葛亮,確實很得人心。
“周大人,那諸葛孔明,果然名不虛傳。”祭拜之後,周不疑便帶人離開了,魏止奉命護著周不疑前來,出了門與周不疑嘀咕。
“益州之諸將,你以為如何?”周不疑問了一句。
魏止道:“周大人,都沒跟人打起來,豈能知道究竟如何。”
周不疑道:“大概,暫時是跟益州打不起了。”
這個問題讓魏止一頓,“依下官所見,這是大好的攻取益州的機會。劉備與孫權之戰損兵折將,損失慘重,劉備新喪,益州各郡叛起,內亂橫生,這個時候若是一舉攻戰,多好啊!”
說來說去,這人還是想打仗,也巴望著能建功立業。
周不疑與魏止指了四下,“雖然益州各郡亂起,可你看我們進成都以來,四處是什麼情況?軍隊可見半分淩亂,百姓可見半分恐懼?”
魏止想了想,搖了搖頭,周不疑道:“如此,你覺得這仗還要打?”
聽到這裡,魏止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周不疑主內政,他雖從不上陣領兵殺敵,但於戰事之後勤,兵馬,百姓,他一清二楚。
“你雖有本事,膽子夠大,但你太急了,急得要建功。急了,反倒易落了下乘。陛下言道,你的心靜不下來,便不會讓你真正領兵。”周不疑並不否認魏止自身的本事,但是,一個人過於想贏,太迫切的想贏,那就已經輸了一籌了,曹盼是不會允許有人拿著她大魏的將士的性命去打一場一開始就已經輸了的仗。
“周大人看出來了?”魏止聽到周不疑的評價,對於曹盼與周不疑說的話,嘴角抽搐,卻也隻能認了。
周不疑微微一笑,“隨陛下多年,蒙陛下指點,學了些看人的皮毛。”
這樣的回答更叫魏止嘴角抽搐,有心提醒周不疑一句,曹盼那是比周不疑還小呢。
“你可知我與陛下的淵緣?”周不疑不用問也知道魏止在想什麼,突然提起了他與曹盼的事。
“聽說陛下早在赤壁之戰時就已經帶著周大人一道上了戰場,周大人當初是怎麼與陛下毛遂自薦的?”魏止一直對自己那錯誤的自薦懊悔萬千,有心要問問如今在曹盼的舊部裡,最受曹盼器重的周不疑,迫切的想著怎麼找個補救的法子。
“我與陛下的淵緣比赤壁之戰更早。是陛下遊曆前,我當時是去找陛下救命的。而要殺我的人,是武皇帝。”周不疑把這事道了出來,魏止不過一介寒士,多年前的往事隨著時間的流逝,知道的人越少。
不過,這其中的淵緣,差點讓魏止傻掉了,魏止驚呆地看向周不疑,周不疑道:“怎麼?覺得我很奇怪,為何武皇帝要殺我,我卻去尋身為武皇帝之女的陛下求救?而陛下,竟然真的救了我?”
魏止點頭,想到了一個問題,“那時的陛下幾歲?”
“九歲。”周不疑回答,魏止看著周不疑,腦洞大開地問道:“當初武皇帝為何要殺周大人?額,因為周大人的才能,本事?”
此言一出,周不疑看著魏止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猜到武皇帝為何要殺我,那你知道陛下為何救我嗎?”
魏止道:“陛下覺得周大人可用,也覺得武皇帝因此而取周大人的性命有些不公。”
“能道出陛下的的性情來,如此,證明你也不是心裡沒數的人,既然如此,何必心急,想要建功立業,陛下會給你機會的。”
周不疑這般言來,魏止輕輕地笑了,“周大人與陛下一般呐。”
這倒是讓周不疑莫名了,魏止道:“以微觀而識人,難怪陛下會對大人如此器重。大人有能,也值得陛下用之。”
連曹操當初要殺他,曹盼從曹操的手裡救下他的事周不疑都能與他道來,證明這件事,隨著曹操的死,周不疑也已經放下了。
“那你猜,諸葛孔明接下來會做什麼?”魏止拍這馬屁,周不疑似若不覺,提起了諸葛亮,魏止搖了搖頭。不過他很快就知道諸葛亮做什麼了。
入夜時,諸葛亮來了驛站,周不疑已經在驛站的大堂等候,見諸葛亮來沒有半分的驚訝,與之作一揖,“孔明。”
“令主有什麼話讓元直代傳?”諸葛亮還一揖而直言,周不疑道:“確實如此,孔明不坐下聊聊?”
諸葛亮走到了案前,跽坐下,周不疑也在他的身旁坐下了,勺了茶來,問道:“此情此景,孔明可是覺得眼熟?”
昔日劉備與孫尚香大婚,周不疑名為道賀而來益州,他們也曾這般麵對麵的喝過一碗茶。
“昔日元直前來益州時,你我曾這般喝過茶。”諸葛亮當然記得此事,周不疑道:“陛下有言,意與益州平分江東,此事,孔明以為如何?”
諸葛亮道:“唇亡齒寒,若益州不與江東聯盟,江東若亡,益州焉存?”
“是嗎?孔明以為,益州與江東是相生相存的?果真江東亡了,益州便不複存?”周不疑反問諸葛亮,何嘗不是引著諸葛亮在深思。
諸葛亮乾脆地反問道:“那,元直以為呢?”
“江東是江東,益州是益州。以益州如今的境況,平分江東之地,益州的兵力必將大增。而且,陛下說了,願以荊州所得之三郡表合作的誠意。”
“當然,魏益聯手,非是今日,一切還待孔明平定益州之亂後再議,陛下,隻是讓不疑轉告孔明,孔明,趁著益州未定之前好好地考慮考慮。孔明當知,魏以休生養息,得與孔明聯手,要取江東,絕非難事。”周不疑將曹盼讓他帶來的話都與諸葛亮說了,諸葛亮是什麼人,話丟下了,其中的真假,誰能得利,誰有得損,他會想。
諸葛亮看著周不疑道:“元直以為,此計甚佳?”
周不疑道:“那就要看孔明想的是什麼了。”
話至於此,再談下去也無益,諸葛亮道:“貴主之言,亮已知悉。”
“如此,孔明好好斟酌。”周不疑不緊不緩地相送之,諸葛亮作一揖,“元直休息過後,明日就離開益州吧。”
“正有此意,勞煩孔明掛念。”周不疑這般謝過諸葛亮,諸葛亮與之告辭,周不疑相送之,至於諸葛亮會怎麼做,曹盼讓周不疑傳話,並非立刻就要得到諸葛亮的回答。
劉備下葬,號昭烈皇帝,也在此時,諸葛亮興兵南征,迅速平定了益州各郡之亂,那時的周不疑早就已經回到了洛陽。
“諸葛亮孔明其人,果然非同一般。”朝中聽聞益州亂平,荀攸稱讚了諸葛亮一句。
而程昱病重,已經在家靜養,空缺的這一個相位,朝中亦提議再立,曹盼很直接地將墨問提上來。彆人想要反對,著實是墨問出身寒門,若非借曹盼之勢,連工部尚書一職都沒有他的份。如今直接躋身入相,反對的人才要說話,曹盼已經開口了。
“朕於上庸郡時,上庸郡百廢待興,其人為朕開渠引水,為朕思養民富田之法,兩季稻穀,蒙其為首領墨家子弟研究而得,還有印刷術,樣樣皆是利國利民之興。朕以功而提其為三省之長官,爾等不願?”
又是用功勞說話,直把人堵得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墨問繼周不疑之後,成為了又一個七相之一。
雖然墨問比周不疑年長幾歲,同是年輕有為,至少比起荀攸跟鐘繇來,年輕得都讓人不忍直視。
因著墨問進為相位,工部尚書一缺空了出來,曹盼直接把墨瑤提為了工部尚書,甚至將已經調回洛陽的程瑟提為了工部侍郎。
墨瑤啊,縱不善人際,但卻是做實事的人,這兩年為工部侍郎的表現,誰都不能挑剔,再加上他那一張臉,長得實在是好看,工部尚書嘛,雖說也是六部尚書之一,但這不是什麼有油水的好位置,故而也沒人搶。
不過,隨著日子一天天的人,所有人都在數著日子,一日,一道奏請曹盼大婚,而延子嗣的奏疏在朝會上炸了鍋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曹盼一眼,但也僅僅是看一看而已,不過是下意識的想從曹盼的表情中窺探曹盼的想法。
可惜離得太遠,而且曹盼頭戴著十二冕旒,要看,那也看不清。曹盼道:“三年孝期滿了?”
誰都知道曹盼問的孝期是怎麼回事,夏侯惇道:“陛下,還有兩個月三年孝期便滿。”
其實彆說是朝臣,哪怕是曹氏與夏侯氏兩家的人,沒有不操心曹盼子嗣之事的。然而先前曹盼還在孝期,曹盼與曹操的感情如何,從這些年,每一年的除夕,曹盼都聽一夜的思賢便可知。
而且,為帝王者當謹言慎行,曹盼本來以女郎之身稱帝已經惹了天下非議,在孝行這等大事上,誰都不想給曹盼添亂。所以,這三年,曹氏無人提起曹盼大婚與子嗣之事。
期間自然有朝臣提過,卻叫曹盼堵了。
“卿是有多想要朕死?朕是女郎之身,登基已叫天下非議,若是連個三年的孝期朕都忍不得,非不更叫天下人覺得,朕不該當這個皇帝?孝大於天呐,德行有虧者,彆說為帝了,縱是出仕都不成。你是讓朕開這個先例?什麼延綿子弟,為國祚而已,不過都是借口,武皇帝連江山都給了朕,朕連三年孝都不能給他守,這是為人子女當為之事?”
曹盼的態度一放出來,再也沒人敢議。可是,三年不提,三年孝期即將要滿該要提了。
“那,就提前議一議。依諸卿之意,是要朕大婚,還是想要朕直接生子?”曹盼一如既往的直接,這個問題一問出來,隻是提醒曹盼該大婚,該考慮子嗣的人,一下子答不上來了。
答不上來,曹盼直掃問了那提出奏疏的人,“你提此事,你是想讓朕大婚呢?還是要朕直接找個人生個孩子?”
直接點名的問,這兩樣事,在這些男人的心中,本來都是避之不當以談的事,因為生孩子本來就是女人的事,男人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