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眼下當如何是好?”一個又一個的追問著。
諸葛亮沒有回答他們,隻是問道:“巴東、廬陵有何消息?”
“魏將軍尚未回來。”沒回來就是沒有消息,另一個人回答道:“廬陵也是沒有消息。”
不僅是廬陵還有宜都,曹盼第一戰告捷,隨後廬陵、宜都同時兵出,如今曹盼再次拿下了廣漢郡,那麼其他的戰場又是什麼樣的情況,那同樣關係重大。
諸葛亮握緊手中的羽扇,硬打,明顯蜀漢處於弱勢,如今能拚的,不過是看誰更不怕死。
“報,廬陵傳來急報,廬陵被破,諸葛將軍,諸葛將軍重傷昏迷。”諸葛瑾重傷昏迷這樣的消息傳來,於諸葛亮是何等的打擊,諸葛亮顯然地愣住了,其他人急急地喚了一聲丞相。
一場又一場的戰事傳來,都是壞消息,直接蜀漢上下都震得麻木了。
“立刻將所有兵馬縮減,退守益州。”諸葛亮如此吩咐。
“那便是要放棄揚州所有的城池?”
“若不放棄,以我們如今的兵力,分散下來最後是什麼樣的結果?”不用諸葛亮說話,已經有人幫著給懟了回去。
諸葛亮道:“立刻去辦。”
廣漢丟了,廬陵也丟了,宜都那邊沒有動靜也隻是暫時的,不縮減城池將兵力弄回來,怎麼跟魏漢對峙。
蜀漢因為廬陵城丟失,諸葛亮迅速地下令將兵力調回,守住益州。這一點,曹盼頓了頓,脫口而出道:“諸葛怎麼會下令放棄揚州,將所有的兵力撤回益州了?”
怎麼會,為什麼暫時不說,而事實上,兵力已經撤回了,而張遼已經帶著兵馬占據了揚州。自此,天下便隻有一個益州半數之地歸於蜀漢。
“難道不是因為蜀漢的兵力不足以以大魏抗衡,所以,諸葛孔明才會將所有的兵力撤調回益州?”墨問聽著曹盼這樣疑問的語氣,顯然充滿了驚愣,反問了一句。
曹盼搖了搖頭道:“這不可能。益州的兵力數都數得出來,他得的山民根本就沒有出力,哪怕丟了梓潼郡、廣漢郡、廬陵郡,也不足以讓他生危。”
顯然曹盼是不相信諸葛亮是那輕易就撤的人,他要是輕易就撒手的主兒,何至於到如今這樣的局麵。
楊修道:“諸葛孔明這是在下什麼棋?”
“想不出來,那就不想。咱們也彆跟他耗,這個時候不必跟他玩心眼,光明正大的見一見。”曹盼這般地說來,司馬末一下子就明白了,“陛下是打算去會一會諸葛孔明。”
曹盼道:“到了如今這樣的場麵,怎麼能不見一見。讓人去給蜀漢傳個話,就說,明日朕請諸葛丞相下一盤棋。”
下一盤棋,如今他們以天下為棋盤,以將士為棋子,已經在下著棋了,曹盼還想跟諸葛亮再交手,開另一盤棋。
“臣這就去辦。”楊修與曹盼作一揖。
“另外,問問無知把諸葛弄出來的木牛流馬搞清楚了沒有?作為一個墨家的人,人家能想出這樣的機關,他卻連拆都拆不透,像樣嗎?”曹盼直問墨問的,楊修想到剛叫曹盼弄回來不久的那似牛似馬的機會,應了一聲一有表示會去給墨問傳話,一乾人都退了出去。
曹盼朝著一旁的曹恒招招手,曹恒很乖巧的走了過去,曹盼道:“明天,母皇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母皇此生最大的對手,母皇一生最喜歡的人。也是你的父親,你的父親。”
這話一出口,曹恒呆滯地問了一句,“我也有父親?”
此問何等的相似,曹盼突然想到了當年曹操讓丁大舅把她騙到丞相府時,她那捅心的話。
曹盼笑了出來,“你沒父親,母皇一個人可生不出你來。”
不過,她當初是個偽兒童,覺得沒爹,曹盼隻自己猜測以為親爹死了,然而曹恒這個真兒童,那是活到現在從來沒有問過親爹的事。
“哦!”曹恒這麼應了一聲,這冷淡的,曹盼看著曹恒,眨著眼睛地看曹恒,曹恒也看向曹盼,“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曹盼道:“明天見到了你就知道了。隻是,這麼多年從來不與你提……阿恒……”
話到嘴邊,曹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母皇這一次帶我來,除了讓我學習,也是想要我見一見父親?”
“他也一定想要看看你。但這件事,你不許對任何人提起。”曹盼叮囑著曹恒,曹恒頓了頓,沒有問為什麼,隻是應了一聲。
而蜀漢那頭收到曹盼讓人傳來的信,馬謖急切地問道:“魏帝這是想做什麼?”
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在想,曹盼為什麼想見諸葛亮?然而諸葛亮道:“給曹魏回話,明日亮準時到。”
“丞相!”聽到諸葛亮答應,所有人都驚喚了一聲。
諸葛亮道:“怎麼,你們以為,魏帝會用這種手段殺我?”
“可是丞相,魏帝在這個時候要與丞相會麵,是何意?”蜀漢侍中費禕急急地問了這一句,諸葛亮道:“一探虛實。”
說到這裡,諸葛亮的目光一斂,曹盼必然對於他直接放棄了揚州的事心存疑惑,既然猜不到,曹盼就乾脆直接挑明。逼得諸葛亮隻能與她正麵相對。
“丞相若是要去,末將與丞相同去。”馬謖立刻請命。
諸葛亮道:“好!”
想去,那便去吧,想必沒有見過曹盼的人,都會希望能見一見這位女帝。
這邊回了信,曹盼點了點頭,秦無道:“陛下,臣要陪您去。”
“去吧!”曹盼無所謂,司馬末也在一旁道:“陛下,臣也未曾見過那位諸葛丞相,也想去見一見。”
“想見的都去見一見,這樣的好的機會,多難得。”曹盼非常爽快的答應,楊修也想說要見一見,曹盼已經先一步道:“德祖要是想去就一塊去。朕也借著你們炫耀一下,讓他看一看,大魏與蜀漢的差距究竟是在哪裡。”
說到這裡,曹盼笑了出來,隻是眼中一閃而過那悲傷與無奈……
不過,第二天看到曹盼一身墨衣牽著同樣是一身墨衣的曹恒出來,那架勢竟然是要帶上曹恒,墨問道:“陛下,這小殿下太小了,是不是就留在帳中?”
“又不是去打架,小怎麼了。”曹盼一眼瞟了墨問,這麼個人難道還不知道她為什麼帶著曹恒?
一個個就會揣著明白裝糊塗,墨問被曹盼那麼一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曹盼牽著曹恒不多說了,也直接上馬帶著曹恒策馬而去。
該跟的人立刻跟上,很快到了與諸葛亮約定的地點,沒想到諸葛亮已經在那裡等著。
“丞相,魏帝來了,咦,怎麼還帶了個孩子?”馬謖注意到曹盼一行到來,第一眼更是注意到曹盼麵前的曹恒。
諸葛亮聽著轉過身,也在第一眼看到了曹恒,恒者,恒心也,亦通亙,有延綿之意。
這個名字取的真好!好得,他隻聽著便覺得心中歡喜。
如今親眼的看到了,神色奕奕的孩子,可見曹盼將她養得多好。
“諸葛丞相。”曹盼牽著曹恒走來,落落大方地打個招呼,諸葛亮也同樣地與曹盼作一揖,“魏帝!”
曹盼一眼看到一旁放著的棋盤,“諸葛丞相已經把棋盤擺好了,挺好的。”
說著落落大方的跽坐下了,再與諸葛亮道:“丞相請。”
從她那自然而然的落坐起,馬謖已經邁出了一步,秦無笑著打招呼道:“馬將軍,我們又見麵了!”
作為一個手下敗將,要不是曹盼不拿他當回事,把他關在長安的牢獄裡,他就沒有今天站在這裡的機會。要知道馬謖曾是多麼希望打敗秦無,可是哪怕諸葛亮算無遺漏,馬謖依然敗在了秦無的手裡,成為了秦無的手下敗將。
所以一看到秦無,秦無這一句話無疑是在提醒馬謖的失敗,狠狠的抽了馬謖一個耳光。
馬謖果然臉一黑,秦無卻像是沒看到,繼續地刺激人道:“不該這樣說,馬將軍未必願意看到無。”
曹盼嗔了一句道:“阿無,口下留情。來,拿茶來!”
秦無一聽立刻從靜姝那裡拿過茶來,給擺上,也給諸葛亮倒了一碗。諸葛亮也跽坐於曹盼對麵,端起秦無倒的茶呷了一口。
“阿恒,來,見過諸葛丞相。”曹盼見諸葛亮喝茶,喚過曹恒來與諸葛亮見禮。曹恒從見到諸葛亮開始,眼睛就沒離開過,一種天然的親近感讓曹恒一下子就挪不開眼了。
聽到曹盼的話,曹恒恭敬地上前與諸葛亮作一揖,“恒,見過諸葛丞相。”
諸葛亮看著曹恒點了點頭,與一旁的諸葛亮道:“瞻兒,見過魏帝。”
諸葛瞻已經長及諸葛亮的腰上,也是個翩翩君子,一身白衣書生的裝束,與曹盼作一揖,“見過魏帝!”
曹盼看著一笑,“此子不類丞相。”
聽到曹盼這一句評價,諸葛瞻抬眼看了過去,恰好與曹盼的目光對上,隻一看,諸葛瞻又連忙低下了頭,顯然並不敢與曹盼直視。
倒是曹恒麵對諸葛亮的打量,絲毫不曾退卻,反而好奇地迎對諸葛亮,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盤棋,丞相是執白子還是黑子?”今天來是下棋的,曹盼也沒有忘記,與諸葛亮問了一句。
“黑子。”諸葛亮開口,曹盼便拿過了白子笥,也將那黑子笥放到了諸葛亮的麵前,諸葛亮接過,曹盼端起一邊的茶呷了一口,然後執起一顆白子,落到了棋盤上。
“丞相請!”落完了子,曹盼也請了諸葛亮落子,諸葛亮並沒有遲疑地落下了子,曹盼道:“你我已經多年不曾下過棋了。”
竟是自稱都改了,隻稱於我,司馬末與不曾作聲的楊修都看了曹盼一眼,又瞟了諸葛亮一眼。
“棋盤沒有,以天下為棋盤,你我從未停過。”諸葛亮回了曹盼一句。
曹盼點了點,“確實如此。而諸葛丞相如今走的棋,叫我猜不透,所以我想與丞相來下一盤棋,或許有所得。”
馬謖聽著曹盼如此直言,毫不掩飾他的震驚,看不透可以說得那麼理所當然的嗎?她難道就不擔心會產生彆的問題?
曹盼的直言不諱嚇了馬謖一頓,諸葛亮道:“你的棋風一如當年。”
當年,那是多少年前了?諸葛亮昔日曾說過,曹盼的棋風可以說沒有,也可以說是胸有成竹,如今倒是越發的老練了。
“十四歲跟三十二歲如何能沒有差彆?”曹盼答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當初初見丞相時,丞相正值年輕,清新俊逸,而如今的丞相,已經有了白發了。”
曹盼的目光看著諸葛亮的鬢角那星星白發,他如今不過才四十,四十歲啊,竟然已生華發。
前半截那調戲人的,後麵卻變得十分的沉重了。
諸葛亮瞧著曹盼的眉目,比起五年前來,曹盼並沒有什麼變化,諸葛亮道:“想必若是當初的你看到這樣的我,便不會……”
便不會什麼,諸葛亮沒有說出來,曹盼很明白,“丞相,若是我那時遇到的是這樣的你,你早已是他人之夫父了。”
諸葛亮聽著一頓,卻是得承認,確實如此。
曹盼搖了搖頭問道:“蜀漢的兵力,丞相究竟都安排哪去了?”
這個問題問得啊,諸葛亮道:“魏帝可以猜一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