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皇上可怨了皇後?(2 / 2)

回到慈寧宮,太皇太後端坐在榻上,右手盤著一串祖母綠佛珠,聽到康熙進來的動靜,眼皮微抬,淡淡道:“皇帝,你也受謠言的影響了!”

康熙腳步頓了一下,片刻後恢複正常,“皇祖母什麼意思?”

蘇麻喇姑見狀,給周圍的內侍和宮女使了一個眼色,須臾,殿內除了康熙和太皇太後,就剩她和梁九功了。

太皇太後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了位子,示意康熙坐在她身邊。

康熙坐在她身旁,能清晰看到太皇太後已經有些花白的發絲,飽經滄桑的臉龐麵對他時,仍然帶著和煦的笑容。

“皇上可怨了皇後?”太皇太後問道。

康熙沉默片刻,然後緩緩搖頭道:“朕不知。”

太皇太後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歎氣道:“皇上嘴上這樣說著,可是心裡和動作已經怨了皇後!”

“……”康熙沒有回應。

太皇太後繼續道:“所謂的謠言能被傳開,肯定有一定的價值和邏輯,承瑞、大格格他們的夭折對皇後確實有益處,可是皇上你不能這樣給她定了罪,你們是夫妻,更要相信彼此,皇後她即使有疏忽的地方,可也罪不至此啊!”

聽到這話,康熙苦笑一聲:“皇祖母,您拍著胸脯告訴孫兒,難道您不怨嗎?之前承瑞和大格格都挺好的,他們還會叫孫兒皇阿瑪了,承瑞已經能跑能跳,能會和朕捉迷藏了,可是都離開了朕。”

而且他沒說的是,偏偏在皇後生了嫡長子後,宮裡的孩子接連出事,由不得他不懷疑。

“皇帝!”太皇太後沉聲警告,“你這樣會逼死皇後的!哀家還是那句話,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你不能擅自給皇後定了罪,否則和那些聽信謠言的蠢貨有什麼區彆!”

康熙深吸一口氣,“孫兒……孫兒謹記皇祖母的教導。”

太皇太後攬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皇上,承瑞他們的死,哀家這個曾祖母更心痛,可是現在正是你們夫妻倆同心協力的時候,可不能因為一些謠言而生分了,對後宮不穩。”

康熙:“孫兒知道。”

太皇太後:“至於納喇氏和馬佳氏那裡,你也要多多寬慰,她們都剛剛生產,又經曆喪子之痛,說不定容易受到旁人蠱惑,所以皇上要多關心關心他們。”

康熙此時已經變得冷靜,沉聲道:“皇祖母放心,兒臣曉得了。”

……

等到康熙帶著人離開,太皇太後撐著手站起來,蘇麻喇姑連忙上前扶。

太皇太後:“蘇茉兒,你昨天去看納喇氏,她現如今怎麼樣?”

蘇麻喇姑扶著她來到簷下,歎息道:“還是以淚洗麵,承慶阿哥走時還不到兩歲,哪知道,突然就夭折了。”

太皇太後遙望花壇裡掉落的枯葉,花枝在秋風中搖曳,她輕聲道:“蘇茉兒,你覺得皇後有錯嗎?”

蘇麻喇姑停頓了一下,“主子,她是皇後!”

後宮出事,自然有錯。

太皇太後語氣帶著幾分怒氣和惋惜道:“是啊!她是皇後啊!可是這兩年,後宮平白沒了兩個阿哥,哀家不信,一個沒了還情有可原,兩個都沒了,難道讓哀家真信那勞什子的詛咒。”

蘇麻喇姑抿了抿嘴:“您也認為這些事和皇後有關?”

“正如哀家所說,和她有沒有關係,這些需要去查,不能平白給她下論斷,但是後宮出事,她這個皇後難逃其責!”太皇太後重聲道。

皇家的孩子不好養,這些她知道,但是也不能這樣誇張,看來她敲打皇後不夠啊,還是如謠言所說,生了一個阿哥,人就飄起來。

蘇麻喇姑:“主子莫要動怒,如果您氣到了身子,才稱了幕後人的心意。”

太皇太後哀歎道:“這種事情哪能平複下來,過年時還一個個撲到哀家麵前喊烏庫瑪嬤,現在一個個都沒了。”

蘇麻喇姑輕聲道:“主子節哀!”

一陣秋風撩起簾子,太皇太後被風迷了眼,幾滴濁淚順著臉龐流下,連忙轉身擦了擦淚痕,“風大了咱們進去吧!”

“是!”蘇麻喇姑道。

……

對於宮裡的謠言,康熙尚且受到影響,更不用說當事人納喇氏和馬佳氏。

納喇氏還在坐月子,哭的眼睛都快瞎了,昭妃鈕枯祿氏被她吵得頭疼,讓人將孩子抱到她跟前,沒好氣道:“你哭吧哭吧,哭死了,正好將孩子交給我。”

納喇氏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流,“娘娘,奴才不是為自己委屈,是心疼承慶,他才兩歲,兩歲就沒了,就因為擋了彆人的路嗎?”

“你在延禧宮就是哭瞎了眼,也影響不了其他人,你現在光顧著心疼承慶了,五阿哥難道就不管了?”鈕枯祿氏坐在桌前,眼神落在睡得正香的小嬰兒身上。

納喇氏的嬤嬤同樣勸道:“對啊,小主,您還有五阿哥,如果您出事了,讓五阿哥怎麼辦啊!”

“可是……可是!我的承慶啊!”納喇氏緊緊攥著承慶的小褂子,心抽疼抽疼的。

鈕枯祿氏皺眉道:“你哭的太凶,難道還能將三阿哥的魂給哭回來,現在要做的就是振作精神,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本宮就要上報太皇太後了,讓你搬離延禧宮,延禧宮已經失去了一個小阿哥,本宮本身就被人戳脊梁骨,再沒一個,皇上、太皇太後不知道怎麼看本宮。”

納喇氏拿著帕子擦了擦眼睛,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娘娘是什麼人,奴才自然知道,奴才知道不是娘娘的原因,可是奴才沒辦法啊!沒辦法……為承慶報仇。如果……如果有人為他主持公道,奴才這輩子為他當牛做馬在所不惜!嗚嗚……承慶……你死的好慘!”

納喇氏壓抑著哭聲,哭的上下喘不過氣來。

鈕枯祿氏聽到這話,踩著花盆底緩緩走到納喇氏跟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納喇氏聲音戛止,抽噎著,眸中帶著悲色,語氣疑惑,“娘娘?”

“納喇氏!”鈕枯祿氏俯視道,“想要當牛做馬,去皇上麵前說,想要給三阿哥伸冤,也去找皇上,當本宮是傻子嗎?當牛做馬,本宮可用不起你這樣的牛馬!”

“娘……娘娘!”納喇氏眼神淒苦,帶著三分委屈,兩手緊緊地攥著衣服,快扯出絲來,“您誤會奴才了!”

鈕枯祿氏冷笑:“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還有心思對本宮耍,本宮也懶得理你,宋若,將五阿哥帶回去,出事了我可擔不了。”

納喇氏:……

旁邊的宮女擔憂地看著她,“小主!”

納喇氏咬了要唇瓣,衝著她搖了搖頭,依依不舍地看著繈褓裡的孩子,目送他們離去。

……

從偏殿出來後,宋若氣呼呼道:“娘娘,早知道就不好心將阿哥帶給她看了,好人沒好報!”

鈕枯祿氏則是淡淡道:“她也是沒辦法,一個有心計知進退的庶妃,本宮不討厭。”

見自己揭穿她,且不打算幫她後,見好就收了。

看來納喇氏也對宮裡關於皇後的謠言信了幾分,就不知道馬佳氏那邊怎麼了,平日憑借承瑞這個皇長子,此人可是眼睛長在了頭頂,雖說現在身邊同樣還有一個阿哥,可是比起皇長子的重視,其他人也就皇後生的嫡子能相比。

……

鐘粹宮中,馬佳氏好不容易才從承瑞的夭折中走出來,現在有人告訴她,承瑞的死是有人作祟,她看著之前被收起來的小阿哥舊物,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

貼身宮女勸道:“小主,您還有四阿哥呢。大阿哥如果看到您這樣,會傷心的。”

馬佳氏的嘴唇都咬出血了,“文竹,你聽到宮裡的流言沒,是坤寧宮害了承瑞!”

“嘶!小主!”文竹立馬張望四周,將門關上,急道:“小主,你可不能亂想,皇上和太皇太後這些日子整治後宮,抓了不少人。”

馬佳氏聞言,嘲弄地笑了,“看來是戳到某些人的痛處了,我的承瑞死的冤枉,她都有了嫡子,乾嘛要害承瑞,赫舍裡家教出的姑奶奶也不過如此。”

“噓!小主,你冷靜些,太醫說了,承瑞阿哥是因為高燒才沒得,不是彆人害的。”文竹急的直跺腳。

若是大阿哥還在,小主現在說這些頂多就是受幾聲訓斥,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坤寧宮的那位看著賢惠大度,在宮裡的這些年,也知道那位的手段,小主就算不為了自己著想,也要為四阿哥著想。

想到這裡,文竹連忙勸道:“小主,你可千萬不要衝動,當務之急,咱們先護好四阿哥,然後晉封嬪位,就能將四阿哥帶到身邊,給承瑞阿哥報仇的事情不急。”

馬佳氏幽幽地盯了她一眼,“我知道!”

文竹看她這樣子,實在拿不準,隻能暗自記在心頭,讓自己平日看緊一些馬佳氏。

……

十一月,納喇氏出了月子,正式去坤寧宮向皇後赫舍裡氏請安。

到了坤寧宮,後宮庶妃來了七七八八,皇後坐在上首,昭妃和伊哈娜坐在她的下首,然後就是納喇氏、馬佳氏、董氏、張氏這些生過孩子的庶妃,其他庶妃尤其沒有承寵的庶妃座位就更遠了。

同為喪子之人,她落座後,特意看了張氏和馬佳氏,兩人果然消瘦了一大圈,尤其張氏眼底青黑,撲粉都遮不住,眼睛腫的似核桃,眉間帶著愁緒。

馬佳氏麵上噙著笑,看著十分得體,可是她看的清楚,對方攥著帕子的手十分僵直,指節突出,指尖都快和帕子一個顏色了,看來情緒和麵上並不一樣。

看來還有自控力。

比較狀態,後宮失去子女的三個庶妃中,就張氏狀態最差,連她這個才出月子的人都不如。

對哦!

張氏隻有一個皇長女,與她和馬佳氏不同,她們還有一個念想,而張氏不僅沒了孩子,而且人還住在坤寧宮。

想到這裡,納喇氏不禁為張氏憐惜了一瞬。

赫舍裡氏先是寬慰了納喇氏幾句,然後讓人將董氏的小格格抱到跟前,誇讚小格格玉雪可愛,並讓人給小格格送了東西。

對此董氏表現地十分惶恐。

馬佳氏見狀,低垂的眼底劃過一絲諷意,很快就消失不見。

納喇氏看到這一幕,用帕子遮住嘴角的譏笑,和煦地看著赫舍裡氏在眾人跟前展現自己的賢良。

伊哈娜則是仿佛局外人,反正這群人明麵上不敢惹她,暗地裡怎麼嘲諷她,她又聽不到。

從坤寧宮回到永壽宮,伊哈娜一把撲到床上,將花盆底鞋子甩掉,頭埋在被子裡,悶聲道:“這日子過得無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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