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一聽,瞪大眼睛,再次讚賞道:“主子果然足智多謀,冰雪聰明。琥珀聽了這理由,肯定不會亂想了。”
“這話沒錢啊!”佟安寧笑道。
“啊!主子!我這次用了兩個成語。”珍珠配合道。
佟安寧輕哼:“好話說多了就不值錢了!”
佟嬤嬤聽著兩人的鬥嘴,露出懷念的笑。
……
佟安寧一直到亥時才回到宮裡。
進入暖閣後,佟嬤嬤伺候她將大氅摘了,聞著室內熟悉的藥香,佟安寧鬆了一口氣。
秋嬤嬤早就備好了薑湯,隻是她沒預料到佟安寧會這麼晚回去了,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太監說其他宮的娘娘都回來了,就剩他們承乾宮。
所以秋嬤嬤這是一直七上八下的。
佟安寧熟練地灌下薑湯。
秋嬤嬤道:“小廚房根據主子的吩咐熬了一大鍋薑湯,放了好多薑片,還準備好羊肉湯和餅子,過會兒,你們都要去吃,防止著涼。”
珍珠和佟嬤嬤紛紛謝過。
佟安寧將暖靴子脫下,換上棉鞋。
琥珀端過來一盆溫燙的熱水,將毛巾濕了濕,遞給佟安寧。
佟安寧將臉上的脂粉洗乾淨,然後接過毛巾擦了擦臉,忙完這些後,西側屋那邊的秋嬤嬤也將膳食備好了。
宮裡宴會的飯菜大多不行,尤其冬日,為了上菜迅速和方便,禦廚們都會事先做好,然後放在鍋上蒸著,吸飽了蒸汽的菜肴看著光鮮,嘗起來味道一言難儘,說不上難吃,但是對於錦衣玉食長大的貴人們,就難以下咽了,冬天的菜還容易涼掉,用葷油炒的菜變得又油又水。
桌上根據佟安寧的吩咐,上了一個銅爐羊肉火鍋,旁邊的盤子裡放著嫩白菜葉、小青菜,另外還有一盤醬牛肉和鹵蹄筋,最後一個盤子放著金錢肚和牛舌。
佟安寧一邊吃,一邊和秋嬤嬤說了向皇上要夏竹的事情,“夏竹她處理事情比較果斷,品性嬤嬤也知道,咱們初來乍到,一些人也不了解,不如找熟識的宮女。”
承乾宮的宮女太監在佟安寧沒來之前,內務府的人都配好了,她這裡真是人才濟濟,有在坤寧宮伺候的,有出自慈寧宮的,也有明麵上是延禧宮出來的,暗地裡不知道批了好幾層皮,對於查不出來,性子還摸不清的,不老實的,直接找個源頭讓內務府領了回去。
當然裡麵也有一些人和佟府有關係,小廚房掌勺的周公公還有負責梳洗的小香算是佟府培養的,畢竟從宮外能帶進宮的人有限。
秋嬤嬤點頭表示理解。
等到用完膳,佟安寧命人在院中壘了一些煙花。
“咻!咻!咻!”的幾聲,煙花衝向天空,然後“砰!砰!”的在天空炸開,流光溢彩的煙花在空中盛開,在曇花一現後,無數亮光化成流星雨落下,一瞬間形成了“火樹銀花”的壯觀場麵。
無論是承乾宮的人,還是其他宮殿的太監宮女,都趁著間隙仰頭看,對於寒冷的冬日,頭頂的這些煙花大概是他們最喜歡看的春節項目了,有人還默默許了願望。
就在承乾宮的煙花剛結束,斜對麵的延禧宮也放起了煙花,延禧宮的煙花是花團錦簇、五彩繽紛的樣式,而且放的多,仿佛空中花園一般。
佟安寧站在外麵欣賞了一番,評價道:“這種也不錯,等到元宵節的時候,咱們也放這些。”
秋嬤嬤默默記下了。
……
坤寧宮中,此時康熙和皇後赫舍裡氏都站在院中看著延禧宮方向的煙花。
皇後赫舍裡氏麵色擔憂,“皇上,這動靜不會擾到小格格、小阿哥吧。”
康熙淡淡道:“沒事,過年豈能沒動靜。”
“是臣妾憂思了,不過佟妃和昭妃關係真好,居然相攜一起放煙花,臣妾真是羨慕。”皇後豔羨地看著承乾宮的方向。
康熙微微皺起了眉:“她們兩個關係好嗎?”
似乎兩人之間的交集就是交易了一個玻璃缸。
平時也沒聽見安寧對昭妃有過評價。
“臣妾也是猜測,皇上,外麵風大,咱們快進屋吧。”皇後扶著他的胳膊,柔聲道。
兩人進了暖閣,康熙在梁九功的伺候下,上了暖炕,紅霜也伺候皇後坐到了康熙對麵。
皇後接過喜嬤嬤的參茶,摸了摸杯壁,發現溫度正好,奉到康熙麵前,“皇上,喝茶養養神。”
明日還要祭拜天地祖宗,接見宗族大臣,若是精神不濟,會有損帝王威望的。
“嗯。”康熙接過茶,抿了一口氣,微甘清潤的口感,讓他眉梢微平,“近日若是阿寶林在宮中抓人,你不必理會。”
皇後挑香的動作一頓,輕聲道:“坤寧宮也有嗎?”
康熙沒回應。
皇後將熏香蓋子合上,明白什麼意思了,看來孫洪的事情要收網了。
……
到了後半夜,佟安寧開始不舒服起來,秋嬤嬤趕緊去太醫院喊了值班的太醫。
要說,佟安寧也算是太醫院最熟悉的病人了,太醫院的聖手都給她診過脈,以前佟府請太醫院的人給佟安寧 看病,還要打點塞紅包,自從“牛痘”事情後,佟安寧將太醫院的好感那是直接拉到爆滿的地步,免費看病,上到太醫院張院使,下到那太醫、許太醫這樣的聖手,都隨便她挑,湯藥費隻要成本價就行。
連佟安瑤、赫舍裡氏等人看病,也能蹭個人情,前些年,葉克書的媳婦生孩子留下了病根,也是那太醫親自醫治的。
值班的太醫恰巧是熟悉的許太醫,許太醫給佟安寧紮針催了吐,然後讓人煎了一副藥,佟安寧喝完後,直接昏睡過去了。
佟安寧一直到早上都沒醒,不過佟嬤嬤早就拿著許太醫的條子給坤寧宮報備,防止被皇後拿到把柄。
就這樣,皇上早上領著後宮祭祀天地祖宗時,沒了昭妃和佟安寧,伊哈娜就成了皇後身後第一順位的人,等到祭祀結束,伊哈娜聽到後麵小庶妃們的酸言酸語,仿佛她跟在皇後赫舍裡氏後麵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伊哈娜麵無表情地瞪了回去。
她寧可跟在佟安寧、昭妃後麵,也不想跟在皇後後麵。
根據計劃,初一祭祀結束,就是元旦大宴,清代的時候,元旦指的是春節,從除夕到正月十五都是過年。
元旦亦如它的名字,象征著新一年的開始。
元旦大宴主要是招待宗室親王、郡王、各府的王子、阿哥、貝勒。
正月初一,康熙將寫的第一個“福”字懸掛在乾清宮正殿,其餘“福”字張貼在宮廷內苑各處,同時還會將“福”字賜給後宮妃嬪、心腹內侍、王公寵臣還有內廷翰林,因為佟安寧生著病,所以康熙讓梁九功私下裡給承乾宮多送了一份。
正月初五,康熙要在紫光閣設宴,此次招待的都是朝中的軍機大臣、大學士、內大臣等,人很多,除了朝中大臣,還有留京的喇嘛、額駙、蒙古王公、台吉、以及外國來使。
紫光閣大宴和後宮沒關係,佟安寧關注它,是因為佟國維也要帶著葉克書、德克新參加,佟安寧懷疑以葉克書、德克新的小身板能不能撐過紫禁城的寒風。
因為紫光閣沒有多大,上下兩層,為了開闊視野,一層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堂,放不下那麼多桌子,皇帝的禦座、金龍大宴桌往裡麵一放,左右兩邊頂多放下一排桌子,朝中的那些一品大員都不夠坐的,其他人隻能坐在露天裡,到時候等到皇上說完話,估計連口熱菜都吃不上。
佟國維目前是內大臣,算是從一品,不過他現在還有國舅的身份,坐在避風地方不成問題。
葉克書和德克新他們就隻能硬挺了。
而且宴會的座位也不是隨便做的,就是想要這個避風地方,也要自己的身份夠。
在賄賂內務府和賄賂康熙之間,佟安寧猶豫了一秒,還是找紫禁城的頂頭大領導,內務府的人連康熙都糊弄,如果不是靠譜的人,說不定辦不成事,還要惹一身騷,被人抓住把柄。
聽完佟安寧的來意,康熙想了想,“一千兩,朕就將葉克書、德克新安排一個暖和的地方。”
佟安寧嘴角微抽,“皇上表哥,你可真會獅子大開口,一千兩銀子買的炭能將整個紫光閣給埋了,二百兩,一人一百。”
康熙放下筆,沒好氣道:“朕可是皇上,二百兩銀子按照你的話太掉價,不乾。”
佟安寧一聽,立馬福身行禮,“臣!妾!告退!”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一旁的梁九功看著佟安寧乾脆的動作,有些納悶,佟主子不會是來逗皇上的吧。
“欸!站住!”康熙立馬將人喊住。
佟安寧停住腳,回頭道:“乾嘛?”
康熙眉梢微挑,“你就真不怕葉克書、德克新他們凍壞了?”
佟安寧嗬嗬一笑,“五百兩我就可以給他們置辦兩件頂好的熊皮大衣,將他們從頭到腳包起來,他們年輕體壯,彆說這點溫度,就是再冷也能撐住。”
康熙:……
見人又扭頭要出去了,連忙喊道:“再加五十兩!朕可是吃了大虧!”
咦?
佟安寧腳步一頓,立刻回頭,盯著康熙,“二百五十兩?”
哼哼!如果康熙同意,她一定要讓這筆生意成了,同時宣揚出去,記錄在帝王起居錄中,讓後世的人知道,康熙第一次受賄,得了二百五十銀兩的好處。
“?”康熙覺得此人反應不對,眸光帶著狐疑,“你看起來滿意這個數?。”
“咳……滿意……個鬼,我的預算沒有這麼高,皇上表哥,我一年才三百兩俸祿,你一口氣就要了二百五,你難道不覺得過分嗎? ”佟安寧嘴上這樣說著,人已經走到康熙跟前了。
康熙:“這點錢對於你來說,九牛一毛都比不上,二百五,這是朕的底線。”
噗!
佟安寧努力抿直唇角,麵上一副為難之色,神情糾結來,糾結去,最終道:“這樣也行,不過,皇上表哥,你作為皇上,滿朝文武的天,這麼冷的天,是時候送些溫暖,在空地上多放點火盆吧,否則太折騰人了。”
“好了,好了,不用你提醒,朕也知道這些。”康熙失笑道。
佟安寧見狀,滿意地行禮走人,才走了兩步,又被康熙喊住,她回頭疑惑道,“怎麼了?”
康熙提醒道,“二百五十兩銀子!”
看這人走的這版乾脆,他懷疑佟安寧見他答應多放火盆後,不打算做這筆生意了。
佟安寧輕咳一聲,“銀票我暫時沒帶,回去讓佟嬤嬤給你送過來,彆忘了給葉克書、德克新他們選個好位置。”
她才沒有忘記這事,隻是打算先講好價格,再送銀票過來。
康熙輕哼一聲,“知道就好!”
之後,佟安寧就心情愉快地離開乾清宮,回到承乾宮後,讓佟嬤嬤將銀票給他,為了讓這事將來傳出去,她破天荒地寫了記事本,“康熙十三年正月初三,用二百五十兩銀子行賄皇上,為兄葉克書、德克新紫光閣大宴安排避風位置。”
看著冊子上“半文言半白話”的話,佟安寧噗嗤笑出聲。
正月初五,紫光閣大宴開始後,眾臣發現,這次皇上不僅在宴桌下麵擺了好多火盆,而且還在周圍建了一圈防風牆。
佟國維的位子果然在大堂裡麵,和索額圖等人坐在一起,而葉克書、德克新他們兩個坐在一起,桌子正好放在一個帳篷頂下麵,腳下暖烘烘的,也吹不到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