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有點心虛。
他哪裡是什麼濟州的青天小老爺。
當初不過是為了扯一張威風凜凜的大皮恐嚇閻鶴罷了。
至於為什麼能脫口說出濟州, 又為什麼那麼順利地從嘴裡蹦出濟州的官名,慕白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後來慕白一想,指不定是他話本看多了, 自然而然就從嘴裡蹦出了濟州這個名號與官名。
火鍋門店前, 衛哲又道:“不過, 你真的是水患淹死的?”
他摸著下巴端詳了一下麵前的小鬼,搖頭道:“看著也不像啊。”
小鬼坐在椅子上,嚼著消食片道:“我隻記得我是在水患中被淹死的。”
“其餘的就不記得了。”
衛哲趁機打探:“什麼時辰死的, 還記得嗎?”
這塊小鬼倒記得清楚, 老實地說了自己死亡的大致時辰。
衛哲一臉肅穆地點了點頭, 又問他:“那生辰是什麼時候,你記得嗎?”
慕白:“記得。”
他報了一個日子, 衛哲喲了一聲,同他道:“你生辰在七夕?”
慕白點了點頭, 就看到衛哲神情美滋滋, 不知道在樂什麼。
衛哲自然是高興的, 畢竟知道了小鬼的死亡時辰還有生辰, 倘若以後小鬼沒了實體,重新變成鬼魂,閻鶴也能燒香火給小鬼。
他老板總算不用再找惡鬼當傳話筒了。
衛哲怕小鬼看出什麼門道,立馬左顧右盼扯開話題道:“哎, 閻總怎麼還沒結賬出來?”
果不其然, 小鬼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扭頭望向火鍋店前台, 看到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前台,身旁的一個中年男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神情凝重而嚴肅。
那是先前在超市碰見的中年男人。
慕白微微一怔, 中年男人似乎很敏銳,幾乎在他望過去的瞬間,就朝他投來眼神。
慕白不太喜歡遠處中年男人的眼神,對麵人看他的眼神,似乎在看什麼需要處理的東西一樣。
他看到閻鶴麵色冷淡下來,朝著中年男人說了一句話,便轉身朝著他走來。
中年男人皺著眉頭,沒忍住追了兩步道:“先生,你命格極好,是青龍伏形的命格,有如此好的命格,又何必自討苦吃?”
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背對著他,身姿挺拔,步履從未停頓過半分,朝著門外的兩人走去。
中年男人見此,也隻好停下腳步,歎了歎口氣,沒有再追上去。
慕白看著閻鶴走過來,將火鍋店給的零食小袋子遞給他,朝他道:“走吧。”
他接過裝滿零食的小袋子,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中年男人身上,遲疑道:“那個人好像有話想跟你說。”
閻鶴:“不認識的人,不用理會。”
慕白頓了頓,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沒說話。
回去的路上,衛哲一邊開著車一邊道:“剛才在火鍋店影子沒什麼問題,一晚上隻變淺了兩次。”
“尋常人看不出什麼問題的,以後白啊,你能放心出去了……”
小鬼坐在後駕駛,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了閻鶴。
閻鶴問他怎麼了,小鬼也隻是搖搖頭,含糊地說沒事。
慕白把頭扭回來,望著車座椅上的裝飾。
衛哲說尋常人看不出什麼問題。
但剛才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並不太像尋常人。
慕白從那人背著的挎包鼓起了羅盤的輪廓,加上中年男人頻頻朝他望來,他總疑心那人同閻鶴之前找的人一樣,都是禿驢。
小鬼坐在車後座,心想剛才的中年男人同閻鶴到底說了什麼。
那人會不會同閻鶴說他是個壓床的小鬼,日日吸食他的陽氣,作惡多端,要儘早絞殺才行。
那人會不會又同閻鶴說,他壓根就不是什麼濟州的青天小老爺,都是說來恐嚇他的。
小鬼最終還是沒忍住,磨磨蹭蹭坐過去,靠近閻鶴,同他打探道:“剛才的人你真的不認識嗎?”
閻鶴說不認識。
小鬼咳了咳,假裝隨意問道:“那他同你說了什麼?”
閻鶴偏頭,望著小鬼雙手撐在座椅上,一邊裝作隨意,一邊卻差點沒將整個腦袋湊過來,打探情況。
他微微彎唇,但神情不變,說道:“隻是同我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小鬼哦了一聲,佯裝不在意,但沒過多久又問道:“與我有關嗎?”
閻鶴望著麵前小鬼渾然不知自己目光炯炯,幾乎把緊張這兩個字寫在臉上。
他頓了好一下,才慢慢開口道:“沒有關係。”
“隻是給我推銷保險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