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黑紅三道身影分彆朝向三條不同的道路, 身形掠如驚風,在墨林當中急速穿梭。
天門延展的速度很快。
布陣在幻林圖當中的禁印影響到靈力感知,他隻能利用纏絲蠱去尋找桑離的氣息。
此時, 桑離已窮途末路。
她發現那群蝠鳥並不會真的傷及她的性命,而是強行把她往天門的方向攆。
它們好像……急切地想帶她去往那個世界?
可是為什麼?
桑離捂著傷口一路奔跑,心底捉摸不透,她身上有什麼值得它們掠奪的東西嗎?
唯有一點肯定的是, 她不能再繼續向前。
看著那道猶如深淵的裂口,桑離徹底放棄了掙紮,喘息著靠樹坐下,見她不再動彈,蝠鳥情急之下開始發狂, 接連朝她啄來, 但又不會太用力,真的傷到她性命。
桑離蜷縮坐著, 腦袋深深埋於肘間, 任憑那銳利的啄痛蔓延在全身上下,她咬牙忍耐,就算疼出眼淚也不肯挪動半步。
見她仍是不肯走, 它們發狠起來,帶有毒刺的雙翼不住拍打著她的脊背, 雙臂, 脖頸和腿部。
這種毒不會傷到性命, 與血液融合後, 會令人短暫的失去行為能力,它們是準備強行把她往天門拖。
衣裳在一下又一下的啄咬間變得破碎。
傷痕斑駁,遍布四肢, 桑離施法抵擋,然而靈力即將耗儘。
她聽到天空碎裂。
玄冕化骨刀所形成的刀牆已經難以支撐,最先碎開的是中間,裂痕四麵分離,潰散,隻聽嘩啦一聲,上好的寶器瓦解雲散,星光般從高空墜落。
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蝠鳥。
它們嘶喊,尖叫,如同迅速轟墜的黑雲,一雙雙紅眼是閃爍在雲層中的猩火。
——要被吞噬了。
桑離沒有閉眼,莫名多出幾分從容。
她一早就知道這裡是危險的,從來到這具身體,接受了小狐狸的身份,她就該明白往日那種淡水流雲的生活離自己遠去了,無論結局如何,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她選擇參加擇選,選擇成為伏魔衛,選擇了進入龍山幻林圖,到這一步,也都隻是她運氣不好。
桑離深作呼吸,撫向胸口。
心臟平緩跳動,那裡種著一株纏絲蠱。
比起迎接未知的結局,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若是假死,說不定會瞞過這些怪物。
桑離用儘最後一絲靈力召出匕首,在怪物的尖哭聲中朝胸前刺去。
叮!
手腕發麻,一束白光穿梭而至,在刀尖距離心臟隻有微毫時重重打向她準備自戕的右手,匕首也隨聲而落。
桑離震愕望去。
隻見漫天金火破開黑雲,刹那間蝠鳥亂散,天地失色,唯有一道身影從中靜立,不染汙塵。
萬千怪物惱怒地衝湧向寂珩玉。
他神色淡薄,隻見手腕輕轉,揮開折扇,扇中風雲驟變,竹葉瞬間轉換為金色的縛殺陣,陣印脫離形成殺網,轉瞬就讓大片撲過來的怪物灰飛煙滅。
桑離怔怔看著。
遠處燃起熊熊火光,烈火一點點靠近,燒毀著整張龍山幻林圖。
寂珩玉已經飛至腳邊,目光居高臨下。
兩人寂靜對視了會兒,桑離總算看清這不是夢,寂珩玉她真的來了。
欣喜之中,衝他露出個傻嗬嗬的笑。
老實說她現在的模樣著實算不上多好看。
頂著一頭亂七八糟如同雜草般的頭發,臉蛋有傷痕,渾身上下都是血跡和傷口。
然而這一笑,眼裡生出璀璨清澈的光。
寂珩玉麵無表情,心卻被輕微地拉扯了一下。
他伸手,將扇子的一頭遞過去。
桑離也遞過去自己的兩條胳膊,語氣溫暾,顏色也乖:“君上,我手臟,恐是會臟了君上的扇子。”
全身上下,她的手是傷得最嚴重的。
因為要護麵部,整個手背被啄咬得無一處完好,食指甚至已見白骨。
血淋淋的,看著十分嚇人。
寂珩玉眉心一跳,目光又移至她臉上。
小狐狸不知疼似 得還樂著,無端讓他心結鬱氣。
寂珩玉扇子輕勾,桑離隻覺得身子變成了一片羽毛,輕飄飄地浮在半空,寂珩玉就這樣用扇子吊著她走,和放風箏一樣,他在前麵走,桑離在後麵飄。
這種感覺著實不好受。
她現在沒有辦法控製身體的轉向,一會兒頭在上身子在下,一會兒身子又飛到上麵,頭在下,幾個來回下來,轉的桑離想吐。
“君上,我惡心。”
寂珩玉沒好氣道:“忍著。”
桑離:“忍不了,我想吐。”
寂珩玉頭也不回:“憋回去。”
桑離:“……”
行,算你狠。
那群蝠鳥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剛被寂珩玉燒死了一部分,剩下的殘渣餘孽又不死心地殺了回來。
寂珩玉心情不善,[寂無,寂尋。]
他在識海與之對話,[殺光。]
飄在後麵的桑離暈頭轉向,根本沒看清什麼情況。
就見從他的身體裡飛出兩道光,一紅一黑,它們衝至身後眨眼間,蝠鳥一個不留。
嘶——!
桑離倒吸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