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花環不小心掉了,所以才不小心落到了圈套。
大眼崽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甚至挺起胸脯,信誓旦旦對著桑離承諾:“以後……不掉。”
她鼻腔發酸,淚水瞬間決堤。
小鏡魔一愣,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著急地圍著桑離轉圈圈,又不住用鼻子拱她臉。
它越是這樣做,她越是於心不忍。
明明隻是萍水相逢之緣,無心之諾,卻能讓它記住三百年。
三百年,多漫長啊。
那個本該枯萎的花環,最終跨越時海,重新綻放在了她的指尖。
桑離收起眼淚,快速編好花環,把它戴在了小鏡魔頭頂。
可是它已經長大了。
小時候戴花環還能勉強稱一聲可愛,如今長大了,隻剩下不倫不類。
小鏡魔喜歡,不住開心地搖尾巴。
她揉揉濕潤的眼眸:“你還想摸我耳朵嗎?”
“咕嚕?”大眼崽歪頭。
寂珩玉聞聲看過來。
桑離閉眼,白光之內,一點點露出本體。
這應該是寂珩玉第一次正式看到她的原形。
那是一隻很小很小的白狐狸。
胖墩墩的身體,雪白的四隻爪子,走動時露出的肉墊粉得紮眼。
他的心底登時蔓延滋生出奇妙的感覺,目光控製不住上下移走。
桑離暈厥時也曾露出過耳朵和尾巴。
可是她本體的耳朵要更小,更白,更……可愛。
尾巴也是。
九條攏成一把,蓬鬆地堆攏在一起。
細看之下,尾巴尖是粉紅色的,就連眉心都有一滴粉紅妖鈿。
——過於可愛了。
寂珩玉四肢發軟,指節末端跟著發麻。
一雙眼睛幾乎要粘連在她身上,克製不住地想去觸摸她。
然而下一瞬,就見桑離跳到小鏡魔的懷裡。
蜥蜴人形的醜玩意抱著一團雪白,生生刺痛他一雙眼。
那醜玩意還在摸狐狸耳朵。
小狐狸毫不在乎,慢悠悠晃著尾巴,使出渾身解數安慰著無家可歸,又飽受折磨的鏡魔,無所顧忌與對方玩鬨在一起,根本沒有分神給他絲毫。
沒有看到他站在樹下,也是孤零零一個。
寂珩玉呼吸不穩,血脈不順,凶肆流竄,就像窺伺獵物而不得的野獸,整個人都顯出幾分凶戾。
桑離有所覺察,瞬間扭過頭來。
他站在樹下,光影灰燼般遊走他半個身軀,沒不到眼底,神色間浮泛著難以描述的冷喪,可是很快,這股灰戾稍縱即逝,隻剩下不可辨明的冷淡停留眉梢。
不、不對勁。
他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要發瘋?
寂無恰當出聲提醒:[克製,小心業障反噬。]
寂珩玉喉間滾動。
寂無的提醒讓他找到些許冷靜,可是愈想壓抑,愈是壓抑不住那份躁動。
業障滋生,縈繞心頭。
本深深掩藏起來的念頭在業障的催生下拚命生長起來。
他想和小狐狸在一起,想讓她肆意妄為地在他懷裡撒嬌打滾。
為什麼一隻醜東西都可以?
他卻不可以??
寂珩玉背對著桑離的肩膀止不住顫抖。
桑離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安撫性地用爪子拍了拍大眼崽,接著跳下去,毛絨尾巴逶迤於身後。
她一步一個狐狸爪印的走到寂珩玉麵前,蹲坐下,爪子拍了拍他的腳。
接著仰頭——
“君上,你不舒服?”
寂珩玉低頭,對上一雙狐狸瞳。
那雙眼如同水洗過的平湖,乾淨到一塵不染,愈襯他心思汙穢。
他不說話,眼神逐漸陰沉。
桑離見狀縮了縮脖子:“君上,你、你眼紅了?”
不是諷刺的那個眼紅。
而是——
他眼睛真的紅了!!
紅霧蔓延,猶如蛛網,遍布雙眸。
硬生生地,桑離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