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珩玉。
桑離心神一跳,大眼崽依舊奇怪地防備著,不肯放她出去。
她沒有察覺到異樣,從它身後繞到了麵前。
寂珩玉步步走近,眼看就要來到桑離麵前,大眼崽忽然發力扯住她的袖口,拽著她往後拉。
“大眼崽?”桑離心生困惑,“怎麼了?”
“寂珩玉”眸光閃爍,“它想見你,我不允,便用了點手段。”
桑離恍然大悟,敢情是挨打了。
“咕嚕……怪……咕嚕。”
大眼崽艱難想要辯解,寂尋不動神色套了個禁言術過去,順道還封了它靈脈。
嘭地一下。
變小的大眼崽摔落在地上,大大的眼睛中滿是茫然和危機。
沒了礙眼的,寂尋麵不改色來到她麵前。
大眼崽還想撲過來咬,奈何靈脈被封飛不起來,隻能像隻小雞仔似的繞著圈圈撲騰,那點小手段在寂尋眼裡根本不夠看,便也直接無視了它。
“你怎麼在這兒?”
喝過酒,桑離有些大舌頭。
她仰著臉蛋努力去看他的麵容,眼梢如同暈染了桃汁,殷紅一縷,臉頰也因為發燙而布著不太正常的紅暈。
寂尋幾乎控製不住心跳。
他主動俯身靠近她,“去找你,有人說你朝這邊來了,我便想著你定是來月林看大眼崽了。”
“唔。”
也不是刻意,就是不知道去哪兒。
眼前模糊,桑離低頭用力地揉了揉發酸的眼,身子也跟著歪三倒四地亂晃。
看起來不太機靈,更像是一隻偷喝過酒水的狐狸了。
寂尋眉間掛上溫和,不動神色地踹開咬住他長靴的大眼崽,把早些準備好的禮物自袖間取了出來。
“什麼呀?”
桑離看東西都是飄著的,不得已隻能湊近去看。
寂尋無奈攙扶住她的肩膀,一邊還小心抬起右手,免得她被手上的東西戳到,“是你成功進入伏魔宮的賀禮,又到新歲,也可算作歲年之禮。”頓了下,“我親手做的,不知你可喜歡?”
那是一根用流雲玉雕琢而出的簪子。
簪子做工細致,還鑲墜著一朵小小的紅色扶桑花,每一片花瓣都細膩入微,惟妙惟肖,因是流雲玉,簪身還流轉著晶瑩的如流雲般璀璨的光華。
桑離打量半晌,笑了,“比你送我的那支公雞簪子好看多了。”
寂尋聞聲表情一變,轉而又穩住微抖的指尖,“那支不雅,丟了吧。”
“……那也是你送我的。”桑離搖頭,“都留著。”
他眼底一閃而過黯然,很快恢複溫和:“我為你戴上。”
“好~”桑離語調軟趴趴的,人也跟著站不穩當。
她醉得厲害,閉上眼晃晃悠悠的,眼瞧著就要睡過去。
寂尋一手穩住她,一手輕柔地將那發簪穿過她發間。
紅釵點綴,霧鬢雲鬟,更襯一番好顏色。
寂尋盯著出了神,可是除了用眼神盯著,也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
然而沒等寂尋動作,桑離便一腦袋紮入他帶有冷氣的懷間。
寂尋連續伏案幾月,墨水和書卷氣幾乎融進他的身體。
嗅著那股微淺的氣息,桑離全身的重量都掛在了他身上,腦袋緊緊貼著他結實的胸膛,臉蛋上的肉因用力擠壓而凸出一塊。
桑離閉著眼睛咕噥:“你那天親我,我不是不喜歡,但我也不知是否喜歡。”桑離借酒勁兒抒發這些天的苦惱,“芍藥讓我親你一口,但是我想等你婚約解除再……再確認,就像我們那日說的那樣。”
“若你我真的情投意合,便在一起吧。”
說完這句話,她呼呼睡了過去。
他心裡酸澀得厲害,苦楚交纏著悸動,難忍的落寞再也掛不住地浮現眼底。
寂尋眼眶發紅,難以克製嫉妒。
纏絲蠱會讓他痛恨她的心儀之人。
寂尋的身體裡本就有寂珩玉的一縷魂絲,他們本是一體,可是此時此刻,在這晦暗不見天光的霧林中,傀儡對他的主人萌生了恨意。
寂尋輕輕環抱桑離。
胸膛裡心臟跳動,垂下的眼眸怔怔凝著她發間的那根細簪。
他控製不住地想——
一根簪子可以取代另一根簪子。
若他也能……取而代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