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荼有些不耐煩, 硬著頭皮問:“彆賣關子,說清楚點。”
寂珩玉倏然起身,緩緩從高台上走了下來。
她頓時萌生出不好的預感。
寂珩玉步伐不停:“神域皆知我受業障其擾, 若神女不幸被我中傷, 神域應當如何?”
司荼緘默,不用他過多贅述就猜測出寂珩玉此番意圖。
無上道尊最愛做些表麵功夫,她掛著神女這個頭銜, 若在群仙宴上以此為由大鬨一場,無上道尊怎麼也不會在眾仙卿麵前強行讓她再嫁。
至於寂珩玉,他連神女也敢重傷,就算無上道尊有心再尋其餘人選,恐怕他們也要掂量掂量。
如此一來, 寂珩玉又能解除和她的婚約;又徹底打消了無上道尊的意圖。
一箭雙雕, 確實是個好計謀。
隻不過……
“你若傷我, 神域怕不會就此罷休。”
寂珩玉滿不在乎:“這就不勞神女費心了。”
其實司荼並不是全然地相信寂珩玉。
她的身份隻是個看著好看的空架子, 倘若寂珩玉哄騙她,順勢將她殺了,隻要他是一日的歸墟仙君,神域就除不得他。
對司荼來說,這件事同樣也代表著風險。
“好。”司荼選擇信他一次, “動手吧。”
“等等。”
司荼:“?”
寂珩玉:“還需要一個見證者。”
司荼:“……”半晌, 她從齒間憋出幾個字, “老奸巨猾。”
不過光是憑借他們兩人的說辭,以無上道尊的多疑之性,確實不會相信。
這個人不能是歸墟的弟子,他必須有一定的威信力和話語權。
思來想去,司荼將目標人選放在了沈折憂身上。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
“三日後即開年大典, 我將在大殿上失控,”寂珩玉暗中策劃好了一切,“為了確保真實,這件事僅你我二人知曉。”
寂珩玉暗中警告:“司荼神女,機會隻有一次,我希望我們能成功。”
每年新年初啟,歸墟都會舉辦一場宮門大典。
到時候所有弟子都將聚集於長凜前殿,司荼本來以為他會暗中進行,尋找個時機再讓沈折憂看見,然而眼下這個情況,他是要鬨到儘人皆知?
想到桑離,司荼不禁生出幾分憂慮:“你當著桑離的麵殺我,就不怕她對你產生芥蒂?”
寂珩玉懶洋洋撩了下眼皮,眉宇間儘顯閒散:“所以就有勞神女幫我美言幾句了。”
“……”司荼諷刺他,“恬不知恥。”
寂珩玉:“謬讚。”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跨步走出朔光殿。
這件事看似天衣無縫,實則有極大的風險。
神域都是些老不死的東西,向來會仗著神脈瞧不起他這個低等夔族,若是以此為借口,直接接管歸墟,把他控製在眼下也不是沒無可能。
若真是那樣,寂珩玉所做之事定會暴露。
寂無越想越擔憂:[主人真要如此?]
寂珩玉閉著眼,沉默代表了他此時的想法。
[我隻是擔心,無上老兒不會善罷甘休。若直接派天門上神接替你的位置……]
“這歸墟海下沉睡著萬千魔神,那群自詡高尚的上神們真有勇氣承擔這份責任嗎?”
在見到一代戰神自天界隕落,變成業障纏身,日日瘋魔不可活的怪物,他們真的有勇氣來到這裡,取代他?
寂珩玉聽著腳下深海傳來的躁動,壓抑在心頭的那股惡意跟著蠢蠢欲動。
不怕他們不來,就怕他們不敢來。
寂珩玉很想看到那群高高在上的神脈,是如何被淵牢裡那群日夜蟄伏著的魔物生生咬死的。
光是想想就讓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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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司荼輾轉未眠。
她一邊後悔不應該這麼輕易答應,要是寂珩玉真的一劍將她戳死,豈不是得不償失?一方麵又很擔心桑離,要是她真的對寂珩玉有好感,親眼看到他發瘋,那兩人日後的情路肯定坎坷!
而且以桑離那個性格,會不會給她上來擋刀啊?
想到這個可能性,司荼頓時美得慌,結果開心不過兩下,就迅速打消這個念頭,她寧可挨寂珩玉十刀,也不想桑離給她擋一刀。
她那小身板,估計半下子就能直接戳死。
那怎麼辦?
直接告訴?
可是寂珩玉好像不想讓桑離提前知曉……
她糾結來糾結去,半天都沒有妙法。
越想越煩躁,司荼瞪著眼睛從床上支棱起身——
不管了!朋友之間最該有得就是信任!
她現在去伏魔宮,先找桑離說個清楚!
司荼所做就做,她偷偷摸摸地來到伏魔衛弟子所居住的彆苑當中,因周圍設有禁製,她也不敢大大咧咧地翻牆而過,便順手捏了個千紙鶴,對著紙鶴呼出一口仙氣,小鶴歪歪扭扭地越過圍牆,朝著桑離住的屋子飛了過去。
接著跳到旁邊一棵樹上,焦灼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