瀅雪帶著蘿茵, 隨著青芽出了前院,才問:“何事。”
青芽回道:“方才奴婢隨在三姑娘左右伺候,跟著去了園子,在假山那處卻碰巧聽到了有人在編排三姑娘。”
瀅雪眉頭一皺, 心道嵇沅的妝容打扮已經和話本裡全然不一樣了, 而且昨日練習了半宿的體態,也是小有所成的。
雖說嵇沅的體態與出身世家名門的姑娘差了很大一截, 可耐不住有了前後對比, 這不就讓人眼前一亮了。
今日的嵇沅, 無異是出彩的, 可原本話本裡挑刺的那些人還如此嘴碎,顯然就是沒事找事, 故意為難人的。
這些小姑娘, 心思可真壞!
“奴婢聽了兩嘴就跑回來了。便是短短那幾句話, 也難聽得很。她們說三姑娘沒有那樣的底子,再怎麼打扮,也不過是那偷穿了王母娘娘衣裳的猴兒。”
這話, 那是一個十四歲小姑娘能受得了的。
瀅雪自問, 若是她十四歲的時候,被人這麼編排, 也是傷心的。
她的臉色不禁沉了下去。
這些人嘴上說著難聽的話, 還想與嵇家交好,做她的春秋大夢去。
瀅雪才步入園子,便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們本就是來做客的,又吃又喝的,不但不感謝招待便罷了,還在背後編排主人家, 你們哪來這麼大的臉?!”
瀅雪隻覺得這聲音有幾分熟悉。
往人群中一瞧,說話的人可不正是今日永寧侯夫人帶來的小姑娘嗎?
永寧侯府沐家的五姑娘,正站在嵇沅的身旁,板著一張臉看向不遠處的幾個姑娘。
那幾個姑娘約莫十四五歲,麵上都帶著慌亂之色。
嵇沅抿唇不語,眼神直直地瞧著那幾個姑娘。
瀅雪掃了一圈,餘三郎和餘五姑娘則站在廊下,沒有出麵幫忙。
那幾位小姑娘,本就因被人聽到了她們說人壞話慌亂了,現在又被這永寧侯府的姑娘當著眾人的麵指了出來,臉色都白了好幾分。
那三人中有一人出了聲,朝著嵇沅示弱道:“阿沅,我們知道錯了,不該背後說你閒話的,你就原諒我們這回吧?”
“是呀,我們下回不會再編排人了,你就原諒我們吧。”
其他幾個姑娘紛紛出聲附和,可卻沒有一句真誠的道歉。
那邊的嵇沅正要張嘴說些什麼話,瀅雪卻先開了口:“據我所知,幾位姑娘也不是第一回編排我家姑娘了。”
聲音才落,院中的人都往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瀅雪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款款走上前,語速輕緩:“這回各府送上帖子,我本想著諸位姑娘此番是抱著與我家三妹和好的目來赴宴的,是以我收了帖子,讓諸位前來赴宴,也是好生招待,可諸位姑娘似乎不想給我這個麵子。”
嵇沅看見自家嫂嫂為自己說話,不知為何,比起沐五姑娘替自己說話,這長輩的護短,卻讓她委屈的紅了眼。
瀅雪走到了嵇沅麵前,掃了一眼那幾個姑娘,再看向嵇沅:“三妹你若是有不喜的人,下回筵席提前與嫂嫂說,嫂嫂便把這些人排除在外,哪怕她們的父兄的官做得再大,嫂嫂也是不怕得罪人。”
那幾個姑娘聞言,臉色更加白了。
嵇沅開了口,掃向那幾人,沉默片刻,悶悶道:“我不喜歡她們幾個。”
瀅雪聞言,看向她們,笑了笑:“方才說了那麼多,也不知幾位姑娘道歉了沒有?”
“幾位姑娘今日不道歉,若是此事傳出去了,對諸位姑娘的名聲可不好。”
聽到這,她們也是真的怕了,急得眼眶都紅了,其中一個小姑娘紅著眼朝著嵇沅道歉:“阿沅,對不起,我錯了,不該說你壞話的。”
其他兩位姑娘雙眼也是怕得快哭了。
這些小姑娘的心思說有多壞,但也沒多壞,隻是那張嘴著實可惡。
她們自詡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是那些後來憑著父兄尊貴起來的人不同的,是以打心裡瞧不起人。
嵇沅看著她們:“下回嵇家再有筵席,你們彆來了。”
然後彆開了目光。
對於嵇沅的態度,瀅雪滿意的笑了笑。若是再默默受氣,那就不是性子軟了,而是懦弱了。
瀅雪看向諸位:“今日之事我們嵇家不會往外說,也還請各位郎君姑娘莫要往外說。”
目光環視眾人,最後在餘家兄妹二人上停了半晌。
餘三郎察覺到了那嵇娘子不信任的神色,心下沉了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著這嵇娘子對他們餘家有敵意。
被瞧了這麼小半會,餘三郎也不得不出聲:“我與五妹也不知發生什麼事,自然不會往外說。”
其他人三四個年輕的姑娘與郎君也相繼出聲應下。
而那幾個編排閒話的姑娘則一臉感激的看向戚瀅雪。
瀅雪心道她們感激得太早。
她如此說,自然不是想幫她們瞞下什麼,而是不想在嵇沅的生辰宴上鬨得這麼難看。
等其他人散了,瀅雪與蘿茵說:“送這幾位姑娘回前院,等筵席散去時,再把她們今日在園子裡做的事告知諸位夫人。”
那三個小姑娘頓時瞪大了眼,可卻又不敢說什麼。
讓蘿茵把人帶走,一旁的沐五姑娘不解道:“她們如此無禮,嵇家嫂嫂為什麼要幫她們瞞下這件事?”
瀅雪淡淡一笑:“今日是三妹的生辰宴,不宜鬨出笑話,再者讓那幾家回去教導自家孩子,也好過傳出去後,讓她們幾家埋怨上我們嵇家,成了仇人。”
說到這,瀅雪又感謝道:“方才還得多謝沐五姑娘維護我家三妹。”
一旁的嵇沅也開了口:“多謝沐五姑娘。”
沐五姑娘彎唇一笑:“要謝便謝我四哥,方才是我四哥說她們過分了,他不便出麵,是以讓我出麵嗬斥一聲。”
其實方才她們就在那嵇五姑娘身後,也聽到了那幾個姑娘的話。
說罷,朝著廊下另一頭望去,笑盈盈的招手:“四哥。”
瀅雪和嵇沅都朝著她的視線望去。
廊下一襲雲峰色衣袍的少年郎,腰身挺直,樣貌清雋,舉止也甚是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