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少年握住她腕骨的手(大修……(2 / 2)

“相月蒔蘿!你就是相月蒔蘿吧!你敢打我,你……你等著……”

蒔蘿有點心虛。

活了三百年,這還是她頭一次打架,冷靜下來多少有些怕,但表麵上她還是鎮定道:

“你……你去跟蘅夫人告狀吧,讓大家都知道,你被相月氏的小姐揍得滿地找牙,你去吧!”

“你——!”

山中傳來編鐘奏鳴,那是銜花節結束的信號。

禮官看了看這邊雞飛狗跳的景象,長長歎了口氣,扶額示意來人把這幾位祖宗趕緊分開送回去。

甘棠和即墨桓也不鬥嘴了,都像是第一次見似地盯著蒔蘿瞧。

“……原來你就是相月蒔蘿啊。”

甘棠瞧著她那張青紫交加,但仍不掩殊色的臉道:

“我就覺得你說話挺有禮貌,不像那些男子乖張無禮,原來真是個妹妹。”

即墨桓想到自己路上的冒犯之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

“那個……我之前那些話都是開玩笑的,尤其是那句病秧子,我收回,你打公子隅的樣子可真威風,我還沒見過有人敢直接給他個大逼鬥的!相月小姐真乃女中猛虎!”

蒔蘿聽他這麼說,不僅沒有高興,反而瞬間惶然:

“啊?他身份很厲害嗎?我打了他,該不會後果很嚴重吧?”

“唔……這個,主要取決於你父親這次山海城平亂平得如何。”

甘棠推了他一把。

“彆嚇唬人家,”甘棠衝她笑了笑,“沒事兒,你可是世子殿下的未婚妻,世子殿下不是就快要回來了嗎,咱們世子殿下是個大好人,他肯定不會讓公子隅欺負你的。”

待眾人重回春祭台時,折到花的少男少女們已經開始贈花。

春祭台上擠滿了鄴國身份尊貴的年輕人,贈花人大多是男子,手中所捧的花枝不僅是贈給心上人的信物,更是實力的象征。

也有女子折了花贈給男子的,甘棠便拎著花走上春祭台,有認識她的少年揶揄:

“甘棠姐姐今年又瞧上哪家俊俏郎君了?”

甘棠甩了甩馬尾:“去你的,我今年不送臭男人,我這花是要送給我姐妹,鄴國第一美人——”

蒔蘿看著甘棠走到一位裙擺如雪的少女麵前。

她懷中捧的,發髻裡插著的,已有二十來枝花,襯得她花團錦簇,明豔動人。

“琉玉,祝你得償所願。”

陰山琉玉笑了笑,眼波流轉,儘是誌得意滿的風采,美人麵比花更嬌豔欲滴。

台下的蒔蘿若有所思。

她總覺得陰山琉玉給她一種很熟悉,甚至很親切的感覺,可是絞儘腦汁,也找不到與這張臉吻合的記憶。

蒔蘿看得專心,忽然聽見身後幽幽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怎麼回事?”

回過頭,見到的便是一張布滿陰翳、鬱色沉沉的臉。

姬無恕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像是要在她那張青青紫紫的臉上瞧出個洞來。

蒔蘿睜著眼睛說瞎話:

“什麼怎麼回事?沒事啊,我就是一時興起也想去湊熱鬨而已……臉上這個?不重要,山間路滑,我自己摔的啦。”

姬無恕沉默不語,也不知在想什麼。

蒔蘿卻忽然醒神,從腰間掛著的袋子取出一枝花來:

“這是我折的花,送你的。”

姬無恕垂眸,看著蒔蘿手裡那幾朵蔫嗒嗒的,花瓣也皺巴巴的花。

恰在此時,春祭台上傳來一陣喧嘩。

原來是有名寺人捧來了二十四枝花,銜花節上一共十二花神,許多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隻尋到幾枝,再多也不過就集齊十二枝。

可此人送來不僅品種俱全,各有一枝,花枝還似精挑細選過,每一枝都娉娉婷婷,正儘態極妍地怒放。

陰山琉玉瞬間感受到來自台上台下羨豔不已的目光。

她朝台下去看。

然而,姬無恕卻並沒有看向她,視線儘頭,站著一個男裝打扮,臉龐線條卻顯然是女孩的人。

銜花節是少男少女折花送給心上人的日子,他派出去的鬼祟搜羅了二十四枝猶帶露水的花枝,捧上春祭台送給陰山琉玉。

而她灰頭土臉的打了一架,什麼也沒有,還將她奔波半日折來的花送給他。

輪椅中的少年定定凝望著蒔蘿。

蒔蘿不等他拒絕,半是強行地將花塞進了他懷裡。

“雖然沒能給你摘下最多的花,這花也有點不那麼漂亮了,但是我想告訴你,在我心裡,你就是這銜花節當之無愧的魁首,我心目中的第一勇士!”

姬無恕久久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蒔蘿才聽見他用不辨喜怒的嗓音緩緩道:

“相月蒔蘿,你傻嗎?”

“銜花節選的不是第一勇士,是第一美人。”

蒔蘿茫然地歪歪頭:

“…………啊?”

什麼第一美人?沒人跟她說過啊??

“世子殿下?那是世子殿下嗎?”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的注意力頓時從新選出來的第一美人身上挪開。

“真是世子殿下,殿下從王畿回來了!”

一時間人聲鼎沸,就連春祭台上的少女們也紛紛回頭。

從眾人的反應不難猜出,這位世子殿下在鄴國聲望不錯,蒔蘿也順著眾人的視線好奇張望,想要瞧瞧她那位未婚夫究竟是何模樣。

“哎呀——!”

大約因為腳墊得太高,人群熙攘中被推搡了一下,蒔蘿腳下踉蹌,身形不穩地向前栽去。

一直端坐輪椅上,冷靜注視她的少年伸手抓住了她。

手腕處傳來冰涼的觸感。

春日晴朗,他的體溫卻低,冷白的指節桎梏著少女纖細皓腕,像覆了一層乾燥寒冷的雪。

明明周遭喧囂,蒔蘿耳邊卻忽然靜了一瞬。

“人多,回去了。”

蒔蘿不知他是在說他自己,還是在說他們兩人。

但她注意到,少年握住她腕骨的手,並沒有立刻鬆開。

見她沒反應,姬無恕又忽而抬眸,唇畔浮現出沒有溫度的笑意。

“還是說,你要留下來等王兄?”

一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蒔蘿就覺得後脊發寒,連忙搖頭。

“沒有沒有,不等不等,我們回去吧。”

這人真是陰晴不定,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剛走了兩步,蒔蘿就忽然察覺到周遭異樣。

原本喧鬨的人聲似乎安靜了幾分,原本望著遠處世子殿下的視線,也漸漸朝她這邊彙聚了過來。

“相月小姐。”

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帶著幾分熟稔的氣息,響在蒔蘿身後。

輪椅轉動的車轍停了下來。

春祭台上,無人在意的鄴國第一美人黯然垂眸,下唇被咬得泛白。

蒔蘿轉過身,映入視線的是一雙如秋水潤澤的眼瞳,噙著一點淺淺笑意的青年身著青玉色寬袍長身玉立,手中握著雁絕山上最後一枝十二花神。

他將花枝遞給蒔蘿,溫聲道:

“不知可否有榮幸,成為第一個送花給相月小姐之人?”

頭發絲裡還沾著泥土插著枯葉的蒔蘿,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麵前的青年。

這世上,沒有人比蒔蘿更熟悉這張臉。

這張與她有三分相似的臉。

他是……他是……

蒔蘿還未來得及為和兄長重逢而熱淚盈眶,先被手腕處傳來的痛楚疼得眼淚汪汪。

她的手!

手快要斷啦!

然而輪椅上的烏發少年並沒有絲毫鬆開的意思。

赤紅如血的眼眸折射出攝人的銳芒,如野獸在警告闖入自己領地的敵人。

警告他。

莫要再前進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4、5、6章劇情大修~28號前閱讀的讀者建議重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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