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世界外的怪物為自己披上了一層小心翼翼的偽裝,欺瞞著這整個世界。
隻是,星名今見周圍的人或多或少都不那麼正常。
而此刻四下無人,於是他便順從了自己本能的慣性。
永遠不會停止的對世界的好奇心。他比接觸過的人們以為的要活潑很多。
星名今見踩著淡淡潮濕的土地和落葉往自己感受到的那個方向走。
即使遮掩得很完美,但在星名今見的平靜如同水麵一樣明鏡的感知下,那一絲與周圍環境不同的咒力就像是白紙上的墨點那樣明顯。
他停下了腳步,揚起頭來。
分明是空無一物的眼睛,但是卻令那隻落在高高枝頭的烏鴉感覺到宛如實質的注視,黑沉沉的墨綠色仿佛伺機而動的捕食者。
下一秒,那雙眼睛被他的主人關閉上,年少的孩子表情天真,瘦弱的身體看起來分外柔弱無害。
“嘎!”烏鴉盤旋著往下,落在更為低矮的枝杈上。
“你是誰?”星名今見問道。
烏鴉當然不會回答,它隻是用自己像小甲蟲一樣的眼睛觀察著麵前的男孩,見他沒有什麼動作,便抵不過鳥類的本能,向後歪過頭去啄自己的羽毛。
“咻。”
隨著空氣中幾不可見的震蕩聲,原本在低矮枝杈上的鳥類應聲而落。
星名今見慢慢走上前,現在是他來俯視這隻身上有著陌生術師咒力的烏鴉了。
他彎腰,精準地將這隻鳥提了起來,一顆石子落在地麵上——那正是他用藏在衣袖之中的彈弓發射而出的。
反正,兄長曾經說過,遇到的咒術師如果分不清敵友,那就統一當做敵人來處理。
星名今見好奇地將這隻被打暈的鳥來回翻了好幾遍,羽毛全部都被他弄得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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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梳著拖地長發、身材嚴嚴實實包裹在和服之中的女性正在客氣地與裡梅交談。
她輕“咦”了一聲,半睜開的眼睛裡有些錯愕。就像是看到了令她訝然的東西。
“……太木小姐?”裡梅注意到了她的走神。
“沒什麼,隻是覺得,這裡不愧是詛咒之王的居所,任何的住客都不容小覷。”太木飛鳥搖搖頭,輕歎著說道。
裡梅不置可否。麵前的這個以販賣情報為生的咒術師一向不是善茬,否則也不會敢於單槍匹馬來到兩麵宿儺的駐地。
“禪院當主的行蹤我已經告知閣下,既然交易結束,那我也就不再繼續叨擾了。”女人形容優雅地欠身。
裡梅簡潔地微微頷首,甚至沒有準備起身送客——詛咒師壓根沒有貴族風度這種東西。他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女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直到路線儘頭有個男孩踩著木質的地板跑了過來,他才從茶桌前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撩開男孩因為運動而汗濕的額發。
星名今見獻寶一樣地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拿給青年看:“裡梅,我們今天來做烤雞吃吧!”
他的手中赫然是一隻隻剩一口氣的鳥類。
裡梅:“……”
他一眼就認出了男孩手中的烏鴉原本屬於誰。太木飛鳥那個女人,竟然敢在這裡四處放出自己操控的鳥來。
“這隻鳥臟了,我另外再捕山雞給你吃。”裡梅將男孩提著的烏鴉拎到了自己手上,摸了摸對方的頭發,“能夠捉到它,今見君近來很有進步。”
得到誇讚的男孩頓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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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木飛鳥原本即將踏出這座寺廟的範圍,卻在鳥居看到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的背影。
對方穿著黑領的白色和服,偏女式的寬袖設計很好地隱藏了那異於常人的四隻胳膊。
詛咒之王。
“你很驚訝?”兩麵宿儺轉過身,率先開口道。
太木飛鳥停下了腳步,心臟跳動有一瞬間的紊亂,但是臉上卻依舊是不動聲色:“您專程來找我,不知所謂何事?”
“你的術式,可以讓自己共享動物的視覺。”兩麵宿儺說,“既然能夠給自己使用,那麼想必也是可以用在其他人的身上吧?”
太木飛鳥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借助烏鴉看到的那個目盲的男孩。兩麵宿儺阻攔自己,極有可能是為了解決男孩的困境。
這可……真是稀奇。詛咒之王也會有在意的人類嗎?
在這個時代,生得術式屬於術師們不可外傳的私人機密。隻有在與敵人對戰的時候才會為了增大術式的效果而公開。
然而,麵前之人是兩麵宿儺,如果她此刻拒絕,下一秒可能就會身首分離。
女人勉強笑了起來,說道:“我的術式確實可以將鳥類與人類的視覺共享,從而達到實時收集情報的效果。如果有事情需要我效勞,我自然會儘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