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太宰治笑意不達眼底,“你有許多朋友都被轉移到了其他的城市福利院?”
“對。因為院長阿姨說,福利院的負擔很重,如果搬走一部分孩子,就可以減輕負擔,給剩下的大家分到更多的東西了。”男孩說道。
“我知道了。”太宰治將巧克力塞進了男孩的手裡。
轉眼間門,他就避開了眾多人,從牆頭翻入了福利院的資料室,窗戶上的鎖對這個男人來說形同虛設。
男人翻開了這裡的名冊,衣兜裡的手機卻開始了震動。
太宰治一邊翻看著手中的名冊資料,一邊接通了電話。
“莫西莫西,是織田作嗎?”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佻。
“太宰,案件有進展了嗎?”另一邊,織田作之助攥著手機。他對這個案件同樣分外關注,作為家裡也收養了五個孩子的男人,他分外能夠理解這些委托人丟失孩子的焦慮。
“已經有了一點眉目。”太宰治的目光停留在其中的一頁上,“在橫濱市區裡,報案孩童失蹤的家庭數量超過了五十個。但是,作為孩子最多,也最難管理的福利院,卻從來沒有因為兒童走失而報案。織田作,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的意思是……福利院也發生了這樣的事,隻是被掩蓋了下來?”織田作之助問道。
“比這個更嚴重也說不定哦~”窗外的光落在了青年手上的卷宗上,卻恰恰避開了他的麵容,令它隱藏在黑暗之中,神色難辨,“橫濱市福利院的主要讚助人隻有一個。大量孩童被以轉移到其他城市福利院的名義帶走,實際上,全部都……不知所蹤。”
電話的另一邊,織田作之助停下了腳步,他一向平和的麵容,此刻竟因為隱含的怒火而顯出了某種侵略性。
“我看到了亂步先生發來的消息。”太宰治繼續說道,“如果是郵輪的話,在那個讚助人的名下的確有商船,現在應當就停在碼頭上。”
“我這就去篩查。”織田作之助說完,便將電話掛斷了。
他飛速地跑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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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堆的貨架組成的牢籠之中一片黑暗。
自從那個幾乎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女孩被放回了鐵籠中之後,就隻有一次,有人在籠子外的碗裡增加了一點食物。
雖然已經感到了饑腸轆轆,但是阪口安昭沒有去碰。
如果隻有他自己的話,隻需要說幾句話,就可以輕易從這裡離開。但是,既然這裡就是讓阪口安吾最近一直加班的源頭的話,那不如就一勞永逸地將這裡處理掉。
——這樣,兄長應該就沒有借口一直上班了。
阪口安昭耐心地等待機會。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頭頂的那扇活板門再次被打開了。
阪口安昭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白色靴子——將他從家中綁架出來的那名異能力者,就是穿著這樣一雙鞋。
“夫人怎麼會有空來這裡呢?”上一次下到這裡、對孩子們凶神惡煞的看守,此刻語氣裡充滿了令人不適的諂媚。
“我來看看貨,挑個好看的,給我親愛的帶過去。”濃妝豔抹的女人慢慢地沿著樓梯走下來。
她的神色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意味,走在這充滿籠子的地方,注視著孩子們的目光並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一個個寵物般的商品。
阪口安昭微微皺了皺眉。
看守用手電筒挨個照著蜷縮在這裡的孩子們。處在這樣並不算舒適的環境之中擔驚受怕,大部分的小孩都神色萎靡,被冷光照到還會試圖躲避和蜷縮。
“這些半死不活的貨,真不如直接丟到海裡喂鯊魚。”女人嫌棄道。
“您說的是。”看守點頭哈腰地說。
手電筒的燈光在一個個籠子之間門徘徊,將一個個孩子都暴露在其中。
“停下。”女人忽然說道。
“夫人的意思是?”看守急忙將手電筒的轉動停止了。
“往左邊一點,對就是這個方向。”女人說道。
冰冷的手電筒光打在了阪口安昭的身上,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坐在原地的男孩並沒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樣瑟縮,他的身上反而帶著一種不同於常人的從容鎮定,隻有微亂的頭發顯露出了他的一絲狼狽。
“下一個,就他了。”女人指定道。
於是,箱籠的門被打開,男孩被從裡麵放了出來。或許是因為年紀小,兩個成年人並沒有把阪口安昭放在眼裡,甚至給他鬆了綁。
男孩揉了揉自己發麻的手腕,長長的睫毛在眼瞼打下一片陰影,無人能夠看見,他在此刻環境之中墨綠的眼睛裡透露出堪比冷血動物的冰冷。
獵物與獵人之間門的角逐即將開始。
無人知道,他們的地位已然反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