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所謂親人(2 / 2)

兄弟模擬器 一江酒來 12222 字 9個月前

這隻是由鐵皮構成的房間外殼裡,甚至比外麵的溫度還要冷一些。

“這裡本來就是這樣的。”太宰治將旁邊的燈打開。

這是他第一次將人帶到這個自己的據點來留宿。他的領地意識相當強,即使是港口黑.手黨的下屬有緊急的事件要彙報,他們也幾乎全部都沒有來到過這裡。

哪怕有相當偶爾的情況,也隻是短暫地過來傳達了命令之後,就忙不迭地迅速離開。沒有人會喜歡呆在這樣的地方,隻有天穀晃是唯一的一個逆著人流的意外。

“晚上我睡哪裡?”天穀晃問道。

太宰治

並沒有思考,就直接伸手,指了指門外。

“不行,睡在外麵第二天你就會發現報紙頭版頭條,港口黑.手黨有著光明前途的大好青年英年早逝。”天穀晃說。

“早逝?那還真是令人羨慕。”太宰治說,“不過,你確定在港.黑會擁有光明的前途?”

“那就黑暗前途?”天穀晃思索了一下,換了一個形容詞。

集裝箱內的床,實際上是一張折疊式的沙發床,空間對於睡兩個成年人來說有些緊張,但是對兩個身形不算高大的少年來說倒是剛剛好。

天穀晃將櫃子裡所有的保暖的床單和毯子都鋪好放了上去,將枕頭和床鋪都熟練地打理成舒適而溫暖的模樣。

“你經常做這些事嗎?”太宰治在一旁看著,問道。

“因為,在‘羊’的時候有很多小孩子,他們在剛開始的時候都很需要照顧。”天穀晃回憶著說道,“不過,即使是最小的孩子,在學了一星期之後,就可以把這些都整理得很整齊乾淨了。”

說到這裡,原本還在喋喋不休的天穀晃就沉默了下來。他其實也想知道,現在“羊”的大家都在做什麼,是不是像往常一樣熱熱鬨鬨地吃飯和休息。

森鷗外的確是一個相當可怕的男人。他將他的哥哥綁定在港口黑.手黨,也看出了天穀晃對於自身兄長超乎尋常的在意。

而除了太宰治,天穀晃在意的地方就是“羊”。如果天穀晃加入港口黑.手黨,森鷗外承諾在一年之內都不會乾涉“羊”的發展,並且規避與羊的一切衝突。他甚至答應給“羊”的孩子們成年之後離開鐳缽街,甚至是離開橫濱,到任何地方深造的機會。

天穀晃沒有辦法拒絕對方給予的籌碼。

屋內的燈被關閉。

“說起來,阿治為什麼選擇要加入到港口黑手黨呢?”躺在床上,望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天穀晃輕輕地問道。

雖然他壓低了聲音,但是在這樣安靜的箱體之內,吐字的聲音依然能讓人聽得很清楚。

太宰治平躺在自己的位置。

旁邊的人身上散發著灼灼的溫度,平時隨意擺放的床,也第一次並沒有以往的單薄和冷硬。

此刻,才真正讓人有了一種,原本私人的領地裡被一隻色澤鮮豔的小鳥入侵的感覺。它來自熱帶,身上也同樣毛皮順滑。它沒有責怪人類的入侵將它帶離了原本的棲息地,而是好奇地來到這裡,用自己的顏色改變了原本冰冷而安靜的地方。

“你是想要像女子高中生一樣舉辦夜談會嗎?”太宰治隻是平靜地反問對方。

“有點想。”天穀晃翻了一下身,在黑暗之中,那雙眼睛隱約閃爍著流光。

在他期盼的眼神裡,太宰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實際上,也是森先生邀請我加入到港口黑.手黨的。”

“這世界上的一切都無所謂。究竟是待在外界,還是加入到港.黑之內,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差彆。”他的聲音帶著冰涼的平靜,就像是他對待生活的態度一樣

,“如果進入到這樣的組織裡,每天都會遇到很多血腥與死亡,或許在這樣的生活裡,我就能夠找到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理由吧。”

太宰治以為像自己這樣的人吐露想法會很難,但是,在感覺到肩膀上輕微的重量的時候,一些話便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或許,這就是家人存在的意義。他不知道,血緣關係是否真的擁有著可怕的魔力,能夠讓他們即使互不理解,卻依然能夠安靜地將心臟貼在距離並不遙遠的地方。

他也見到過在死亡的威脅麵前反目成仇的所謂的“家人”。果然還是天穀晃本身擁有著與他人很不一樣的特質吧。

“對於我來說,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活著並不需要理由,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是我渴求的東西。”天穀晃語氣輕柔地說道,“對於兄長來說,或許死亡不需要理由,活著還是需要找尋理由和答案的事情。如果能夠在港口黑.手黨找到答案的話,那就太好了。”

“或許。”太宰治的語氣倦怠。

天穀晃沒有再說話。他窸窸窣窣地動了動,在閉上了眼睛以後,很快便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旁邊,太宰治微微轉過臉,注視著此刻正毫無防備睡著的少年。

雖然這是一個集裝箱,但是在之前也曾經用鑽頭簡易地做出了一扇窗戶。當然上麵並沒有玻璃,隻是用白色的塑料布遮住了。隱約有外界的月光灑在了屋內。

借著這微弱的光亮,太宰治能夠看清,對方青色的發絲隨意散落在臉頰邊,嘴唇微微抿起,長長的睫毛安靜地在眼下撒下了陰影,就像是某種昂貴的洋娃娃。

就這樣相信他這個兄長嗎?

太宰治伸出手,最終卻隻是輕輕撥開了對方額前的一綹碎發。

恐怕,即使是將他們生下來的父母也從來不曾想過,自己與對方會擁有著這樣截然相反的、對待生與死的想法。

明明該是水火不容的理念,卻被對方輕易地接受了。

即使是太宰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一刻竟然被同齡人包容了。偶爾在這樣的時刻,他也會覺得,或許這個在他看來沒有任何新意的世界,也會有著可以稱作美好的事物存在。

【當前錨點完成度:35%。】

隻是,像天穀晃這樣的人,真的能夠像以前一樣,笑著在港口黑.手黨這樣的地方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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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森首領的要求,你之後將會暫時跟在妾身的手下做事。”女人的聲線相當清晰地響起。

那是一個身上穿著華麗和服、身材高挑的女人,水紅色的發絲同樣被她用昂貴的發簪固定了起來,一側的發簪還垂墜著亮色的流蘇。

在這個遍地都是黑色服裝風格、氣氛壓抑的地方,她的裝扮相當鮮明。能夠在這樣的地方擁有著穿著自由的權利,恰恰證明了女人的地位非比尋常。她是港口黑手黨僅有的五大乾部之一,地位僅次於作為首領的森鷗外。

“妾身的名字是尾崎紅葉,主要負責掌管

港口黑.手黨的一支部隊。”她一邊走,一邊說道。

天穀晃跟在她的身邊,身上已經換上了港口黑手黨下發的正裝,他有些不自在地整理著自己的袖口,顯然並不習慣這樣板正的裝束。

“按照慣常的說法,我是不是該稱呼您大姐頭?”他問道。

尾崎紅葉掛在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瞬間的僵硬。她用扇子遮住了自己下半張臉的表情,問道:“你是從哪裡知道這是慣常的說法的?”

“隔壁飯店的老板經常在店裡放一些警匪片,我看到裡麵的反派小弟都是這麼叫的。”天穀晃老老實實地說道,絲毫不覺得自己認為自己是反派的認知有什麼錯誤。

尾崎紅葉沉默了一下,說:“天穀君還是不要總是相信那些經過藝術加工的影片。PortMafia之中,並沒有這樣嚴格的尊卑稱呼。”

“好吧,謝謝大姐頭指點。”天穀晃說道。

尾崎紅葉握著扇子的手微微有些用力,然而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很好地維持住了自己一貫的風度。

“可以叫紅葉姐,大姐頭這樣的稱呼就不必了。”她最終隻能夠這樣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知道啦。”天穀晃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揚起嘴角說,“紅葉姐。”

“既然你加入了我的直屬部隊,那麼可以先熟悉一下港口黑.手黨內部需要完成的任務的工作。”尾崎紅葉繼續說道。

她的肩膀挺直,即使走動,頭上發簪的流蘇也隻是極其輕微地搖晃。女人身上的和服色澤豔麗,沿路卻沒有一個港.黑的成員敢於抬頭直視。

“我手下有一隻專門負責拷問的部隊,你可以先從最底層開始做起。”尾崎紅葉說。她帶著天穀晃進入了電梯,隨著細微的失重感,電梯進入到了負數的樓層。

“我知道了,那麼我需要具體做什麼事嗎?”天穀晃問道。

隨著電梯門被打開,這一層的走廊與樓上明亮的辦公環境不同,反而帶著相當程度的陰冷。空氣之中,若有若如地鐵鏽味隱約傳了出來。

“你今天隻需要觀察和學習。”尾崎紅葉邁步往前走,“正巧前兩天抓捕到了一個棘手的敵對組織成員,換了兩個人來拷問都沒有撬開他的嘴巴。我的時間有限,所以今天找到了更為專業的外援臨時幫忙。”

她帶著天穀晃來到了這條走廊的儘頭。

人類悶聲的慘叫隱約從門口透露出來——或者說,他們從開始踏入到這一層所經過的每一扇門之後,都有這樣的聲音透露出來。無怪乎這裡到處都透著陰冷和壓抑的氣息,這一整層都是港口黑.手黨的地下監獄和拷問室。

尾崎紅葉打開了門:“說起來,你應該與他很熟悉,畢竟,我聽森首領說,就是他將你帶入港口黑.手黨的。”

門扉一被打開,濃重的血臭便撲麵而來。

天穀晃抬起眼睛,便看到了有人——如果他此刻還可以被稱為人類的話——正被掛在門正對的牆上,身上幾乎全部都是淋漓的血肉。

他的視線下移,隻見地麵上已經彙聚了一灘血,裡麵還混雜了被拷問者的排泄物。

而麵容熟悉的黑發少年正拿著手術刀,鋒利的刀鋒上還沾染著屬於血的薄紅色。

聽到門被打開的動靜,他回過頭來,原本鳶色的眼睛被周圍的環境染得漆黑,幾乎不能反射出任何光亮。

“你們來得太慢了。”太宰治說道,“再晚一會,我就能直接從他的口中得出情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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