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要一起去安吾家吃飯嗎?”天穀晃問道,“阿治說他要下廚,我擔心他把安吾毒死在家裡。”
織田作之助:“……”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你也吃過太宰做的豆腐?”
天穀晃:“是啊。”那天他差點把自家哥哥賴以生存的鐵皮屋拆了,醒來第二天發現自己睡在屋頂,而太宰治倒栽蔥在了自己門前的垃圾桶裡,試圖以這種方式自鯊。
“那你早點去吧。安吾還沒有試過太宰的料理。”織田作之助說道,“我還要回去給孩子們做飯。”
天穀晃對著他揮揮手道彆。
——————————
等天穀晃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在這個公寓之中,年輕的阪口安吾正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旁邊太宰治正拚命搖晃著他,試圖喚醒自己的摯友。
天穀晃的視線往旁邊挪動,隻見那桌上擺放著一盤豆腐,上麵缺了一個角。
但是,無論怎麼看,那塊豆腐都散發著一種謎之詭異的氣息。
“……所以,安吾是怎麼下定決心要吃下去這塊豆腐的?”天穀晃發出了靈魂疑問。
“當然是我辛辛苦苦把飯做了出來,還熱情地邀請他嘗一嘗了。”太宰治傷心地說道,“絕對是有人要暗殺港口黑手黨的情報員,才讓安吾中招了。”
天穀晃拿起旁邊的勺子,碰觸在那塊豆腐上,隻覺得它的硬度與板磚並無差彆。
“安吾是怎麼啃動它的?”
“我敲了一塊下來喂給他。”太宰治露出了天真無辜的模樣。現在他的表情拿給任何一個他的下屬看,都會令他們懷疑自己的眼睛。
如果是不曾吃過太宰治所做飯食,天穀晃可能就真的會選擇拿起勺子來嘗嘗對方做的這口飯。
他轉過頭來,一個手刀下去,就把旁邊的阪口安吾敲暈了。
“等他醒過來應該就能恢複正常了。”天穀晃冷酷無情地說道。
於是,等一個小時之後,阪口安吾緩緩醒過來恢複了意識,他就見到兩個少年人正興高采烈地在他的客廳裡煮壽喜鍋。
他的記憶停止於自己被太宰治按頭吃下那塊豆腐的時刻,失去意識之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過世的太奶奶向自己招手。
“安吾醒了?”天穀晃從自己的碗裡抬起頭來,熟練地從旁邊拿了一雙筷子遞給他,“快來吃,不然一會壽喜鍋裡的肉要全部都被我們撈光了。”
迷迷糊糊地跟著他的動作坐到桌前,在吃下一整串魚丸子之後,阪口安吾才感覺到自己活了下來。
“我發誓,再也不會吃太宰的料理了。”他呼出了一口氣,隻覺得劫後餘生。
“以後注意讓太宰遠離廚房就可以了。”天穀晃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年紀的阪口安吾,比起他所知道的那個未來一向成熟穩重的阪口安吾,顯得要青澀許多,表情也更生動。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的他和太宰治兩個人卻表現出了很僵硬的樣子。
是因為阪口安吾暴露了自己異能特務科的身份嗎?
天穀晃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在他的分析之中,他們其中的任何人都不會在意自己友人的立場。
——————————
時光飛逝,連帶天氣也逐漸轉涼了起來。
到了季節改變的時刻,連帶雨天的溫度也都變得濕冷。天穀晃變得很不喜歡外出,總是縮在溫暖如春的辦公室裡。
中原中也推開門,就望見了此刻正趴在辦公桌之後,懶洋洋地披著大衣的少年。
“最近怎麼都不見你出門?”中原中也問道。
他顯然剛剛從外麵走進來,身上還隱約帶著涼氣,將手中的紙袋放在桌上。
原本趴在原地的天穀晃頓時動了動鼻子,他直起身來,將包裝紙拆開:“哇好香,竟然是烤紅薯耶。”
“附近街上正好有賣,我就帶了一份過來。”中原中也說道,“不過,你最近身體不舒服嗎?”
過去每天都恨不得在外麵玩的少年,現在天天都
窩在大樓裡,甚至下班都沒有以前積極了。
“還好啦。”天穀晃模模糊糊地說道,“人到了秋天,想要乏力休息都很正常。”
中原中也相信了他的解釋,說道:“沒事就好,我接下來要去歐洲出差,可能要兩個月才能回來。”
“那就祝中也一路順風。”天穀晃抬眼看他,“有事打電話,我有空就去支援你。”
中原中也失笑:“我又不是去跟歐洲的異能力者打架。隻是要處理一樁寶石交易的條線而已。到時候我會跟你帶伴手禮的。”
“中也最好了。”天穀晃笑眯眯地說道。
聽到對方這樣自然而然說出的親昵的話語,中原中也壓低帽簷,顯出了青澀又不自在的表情來。
他與同為乾部的少年道彆,離開了這裡。
當天夜晚。
天穀晃收到了來自太宰治的Line信息,上麵寫著晚上要一起出去聚會的時間,他秒回了一句同意,總算有了更活躍的精力。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穀晃從門口取了黑色的雨傘——這當然不是他自己買的雨傘,而是港.黑統一配備的顏色。如果是他自己的傘,那必然是五彩斑斕的色。
在這雨幕之中,少年抽條的身形在此刻顯得薄弱,連帶青色發絲之下的麵容也仿佛變得分外蒼白。
按照信息上所給的內容,他比約定的時間晚一些到達了Lupin酒吧。
將雨傘合上,推開酒吧的門,頭頂隱約傳來了風鈴的聲音。小小的酒吧內部回響著典雅而慢節奏的樂聲。天穀晃將手中的雨傘放到了旁邊的置物架上,然後才走進了這裡。
他抬眼,就在吧台之前見到了正在喝酒的兩人——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已經等在了那裡。
旁邊,空餘的座位上,還臥著一隻三花貓。
“是貓貓耶。”天穀晃上前,不等貓咪躲開,便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撓了撓對方的下巴。
原本拱起背想要從椅子上跳下來的貓頓時發出了舒舒服服的呼嚕聲。
天穀晃將這隻貓咪抱在了自己的懷裡,自己則是坐在了那張高腳椅上。
旁邊,太宰治注視著這一幕,說道:“看來貓咪老師很喜歡你呢。”
“要來點什麼?”酒吧老板問道。
“和他們一樣就可以了。”天穀晃說。
“我和織田作都是威士忌耶,晃你這個小孩子就不要學大人的酒單了。”太宰治說道。
天穀晃頓時鼓起了臉頰,說道:“……好吧。那我選彆的。”
“那就來杯牛奶吧。”太宰治對酒保說道。
“酒吧裡會有這樣飲料嗎?”織田作之助抬眼問道。
“有的。”話語間,酒保從裡麵拿出了一杯牛奶,裡麵與另外兩杯威士忌一樣,放著圓形的冰球。
畢竟,這是一位在麵對太宰治點洗潔精都能平靜麵對的酒保,像是牛奶這樣的飲品就完全不算出格了。
這時,有人拉開了門。
阪口安吾從外麵走了進來,他的手中還提著手提包。
天穀晃懷中的三花貓叫了一聲,在他的懷裡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人都聚齊了。”太宰治說。
阪口安吾熟門熟路地向著酒保點了一杯酒。
這裡是港口黑手黨之中這樣一群身份和職位各不相同,但卻是朋友的幾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集會之處。他們常在這裡閒談,將這裡作為放鬆的地方。
“要來合張影嗎?”阪口安吾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了相機。
借助酒吧老板的幫忙,天穀晃抱著貓,坐在照片的最左邊,向著鏡頭露出了笑容,他的旁邊是另外三個人。
他們在這次看起來相當普通的聚會之後互相道彆。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天穀晃跟著太宰治往回走,到了該分彆的岔路口也沒有離開。
“跟著我做什麼?”太宰治停下了腳步,轉頭說道。
“我今晚不想回港.黑住。”天穀晃說,他伸手拉住了自己兄長的手指,“或者,哥哥跟我回港.黑住一晚吧。”
“我才不想去港.黑休息。”太宰治斷然說道,“在森先生的地盤睡覺絕對會做噩夢吧。”
“最近下雨,我的左腿膝蓋在這樣的天氣裡總是很疼。”天穀晃說道,“所以,晚上哥哥能陪陪我嗎?”
太宰治頓了頓,注意到了對方蒼白的麵色,但還是說道:“腿疼的話去看醫生。”
“可是,在難受的時候,我就想哥哥陪我。”天穀晃站在對方的麵前,綠色的眼睛裡波光粼粼,是在親人麵前才會展現出來的任性和依賴。
短暫的沉默之後,太宰治最終還是歎了口氣,答應了下來:“好吧,僅此一次。”
即使知道對方並不是不能忍受這樣的疼痛,這是對方想讓自己陪伴他的陽謀,但是卻還是順著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