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爾倫的事件被解決之後,中原中也到達了港口黑.手黨之中向森鷗外述職。即使他已經見過當初將他製造出來的研究員,但是他的內心依然有一些疑惑沒能得到解決。
對於他的迷茫,這一次森鷗外沒有給予任何的阻礙,而是直接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他——上麵記錄了一個地址。
中原中也循著上麵所寫的地址,遠遠地便能夠看見那棟房屋之中,有一對幸福的夫妻,正在其樂融融地分吃一個柿子,他們的表情看起來幸福而平靜,如同這個世界上任何普通人的家庭一樣。
站在原地望了很久,直到太陽西落,中原中也才邁動腳步,騎車離開了這個地方,再也沒有回頭。
這是森鷗外為慶祝他成為乾部所贈予的賀禮,然而,此刻的中原中也也隻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而已。他再也無法回歸到普通人的生活裡了。在他的肩膀上,壓著無數同伴們的生命,而他的家,也已經變成了港口黑.手黨。
中原中也騎車到了一家花店,這裡各種顏色的漂亮花朵都被擺在展示櫃上,鼻尖能夠聞到淺淡的芬芳。
“這位小哥想要買什麼花?”花店的老板熱情地招呼道。她身上圍著褐色的圍裙,臉上掛著笑容。
中原中也的視線落在中間的繡球花上,又指了指旁邊的薰衣草,說道:“請為我包一束吧。”
老板娘的動作很快,二十幾分鐘就包裝好了一整份的花束。
或許是因為一直追求的東西有了答案,中原中也現在隻覺得澄澈和平靜。他來到了港口黑.手黨名下的醫院,為了尋找依然在這裡住院的另一個人。
那是他一直以來的同伴,也是他的家人。
中原中也敲了房門三下,聽到裡麵允許進入的聲音之後,才扭開了門鎖。
入目是夕陽灑在白色的牆麵上溫柔而寧靜的橙紅色,往外敞開著的窗戶帶進來徐徐的微風,沐浴在光裡的少年轉過頭來,在認出他之後頓時彎唇露出了笑容。
“中也,你來啦。”天穀晃說道,“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成為了乾部,恭喜你啊。”
“嗯。”中原中也輕點了一下頭,將花束放在床頭的櫃子上,坐在一旁空置的椅子上。
“中也有心事嗎?”發覺到他的沉默,天穀晃不由得歪頭問道。他的助聽器在之前的戰鬥之中遺失了,所以現在又像以前一樣將臉往左偏,試圖用右耳來聽清其他人所說的話。
中原中也一怔:“……不。”
他低頭露出了一個笑來:“現在沒有了。”
雖然經曆了波折,也付出了代價,但從他出生到現在一直以來的困惑都有了答案。中原中也握住了病床上少年的手指,隻覺得一種釋然的寧靜。
“我以後會一直留在港口黑.手黨。”中原中也說道,鈷藍色的眼睛裡有著柔和的情緒在流淌。
“那很好啊,以後就可以每天都跟中也在一起了。”天穀晃說道。
他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這句話,神
色專注,眼睛裡同樣是純粹而坦然的情感。然而,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中原中也卻隱約感覺到了自己耳垂發燙。
紅發的少年忍不住彆開了眼睛,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說起來,因為之前的事,原本要慶祝中也加入港.黑一周年的禮物,我還沒有來得及拿給你。∨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天穀晃說道,“盒子可能稍微有些壓壞了,但裡麵的東西還很完好。”
他伸手從旁邊的抽屜裡取出了一個小巧的絨布盒子。
中原中也從他的手中接過來打開,隻見裡麵有一枚鑽石領針,閃著與他的眼睛相同顏色的光。
本來隻是慶祝的禮物,但是在因為這段時間致命的波折,拿在手上的時候,分明很輕的重量卻讓人感覺到了沉重。
“謝謝你。”中原中也說道。
他當場就將那枚領針彆在了自己的襯衫上。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麵風風火火地打開,帶進來了一股風,吹動了病房的窗簾。
“呦,中也,你果然在這裡。”太宰治說道,“現在外麵都在傳言,龍頭戰爭中的搭檔‘雙黑’都已經成為了乾部呢。”
“噗,‘雙黑’這樣的搭檔稱呼很適合你們啊。”天穀晃說道。在這裡的人,一個是他最重要的兄長,另一個則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聽到他這個評價,太宰治與中原中也互相對視了一眼,又紛紛做出了厭煩的樣子轉過頭去。這樣的默契倒真的很像是搭檔了。
“總之,既然已經成為了乾部,你這個蛞蝓就不要總是黏在晃的身邊了!”太宰治斜靠在病床上,伸手攬住了少年的肩膀,下巴壓在對方頭頂柔軟的發上,暗示性地說道,“不要總是糾纏有夫之夫啊。”
聽到他的話,天穀晃頓時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下意識抬頭想要去看黑發少年的表情,想要去確認對方口中說出的話語,然而卻被對方用手穩穩地壓製住了。
而中原中也頓時鬨了一個大紅臉,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這家夥,我隻是普通地過來找晃而已……我還有彆的事,先走了。”
總而言之,新任乾部完全沒有任何氣勢,幾乎算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
病房之內,太宰治大笑了起來,眼睛裡甚至都泛起了淚花。
“哪怕成了乾部,中也還是一如既往地這麼好騙啊。”他說道。
旁邊,天穀晃卻沒有像他一樣笑起來,而是帶了點後知後覺地思索著說道:“所以……原來中也其實並不知道我們的真實關係嗎?”
……所以,直到現在,除了他們兩個人,都沒有任何人知道,太宰治是天穀晃的兄長嗎?
“他當然什麼都不知道。”太宰治語調輕鬆,“中也哪怕現在還依然被蒙在鼓裡。”
捉弄人是他生活之中的調劑,而捉弄老實人就更令人愉快了。
——某種程度上,太宰治也是相當惡趣味了。
“就這樣讓他一直誤會的話,會不會不太好?”天穀晃說。
“有什麼不好?”太宰治伸手,揉亂了少年的頭發,“生活總是需要樂趣來調劑的。”
他的手指拂過病床上少年的耳廓,一隻冰涼的東西被他嚴絲合縫地放進了對方的耳蝸之中。
迎著少年微訝的眼光,太宰治用另一隻手遮住了對方的雙目,手指之下睫毛忽閃,就像是裝了振翅欲飛的蝴蝶。
那雙眼睛如同加入黑.手黨之前一樣清澈,從不曾有塵埃和陰翳落在那上麵,總是能夠清晰完整地將太宰治自己映入其中。所以,他伸手遮擋了它,就像是這樣可以不需要直麵那熱烈而真摯的親情。
即使是這樣的程度,也會讓人覺得發燙。
太宰治繼續說道:“不過,如果晃想的話,把我們之間的真相告訴那隻蛞蝓也沒有什麼關係。知道以後,他的表情肯定很精彩。我可要好好地嘲笑他一頓呢。”
“以後可彆再弄丟了。”太宰治輕輕地說道,打開了助聽器的開關。
伴隨著對方手指的調整,天穀晃察覺到,自己左耳的聲音頓時變得清晰。
太宰治沒有再說話,他站起身,往病房門外走,身上黑色的大衣在空氣之中劃過利落的弧度。
兩個人先後到來又離開,房間裡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天穀晃轉眼去看床頭,發覺太宰治不知什麼時候也放了一朵花在床頭,是那種路邊隨便就可以見到的白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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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天穀晃就出院了。
他與往常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在辦公室的家具之中多了一把輪椅。而港.黑的醫療技術很高,他所佩戴的義肢幾乎不會有任何不適,甚至改造了內部機械裝置之後,它有著比原裝更強的攻擊力。
隻要不撩開褲腿,幾乎沒有人能夠看出任何異常。
短暫的複健訓練之後,天穀晃的能力也基本回歸到了以往的水平。新派發的任務也都完成得相當平穩。
在這一天的工作結束之後,他伸了個懶腰,放下了文件,準備跑去後勤部找織田作之助一起下班。
天穀晃打開門,沿著走廊往前走。雖然沒能達到首領辦公室那樣的安保密度,但乾部們的辦公室在港.黑同樣受到了周全的保護。
他和太宰治、中原中也的辦公室在同一層,每天的生活都很熱鬨,因為“雙黑”是搭檔,就經常出現太宰治將文書工作丟給中原中也之後直接不見蹤影,留下重力使無能狂怒隻能加班的情況。
而出於工作性質的原因,帶領拷問小隊的尾崎紅葉辦公室所在地則在較低的樓層。
今天這層樓很安靜——因為兩個乾部都不在。天穀晃摁開了電梯,隨著數字到達他所在的樓層,電梯門被緩緩打開,露出了站在裡麵的少年人。
對方穿著單薄的黑色風衣,明明很年少,臉上卻帶著一種苦大仇深的色彩,黑色頭發的下半部分也全部都漸變成了白色。他僅僅隻是站在那裡,氣勢卻相當鋒銳,就像是一把緊繃著的□□。
天穀晃邁步
走了進去。
少年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即使是不帶感情的打量,此刻看起來也像是豺狼在撕咬之前的凶光。
“天穀乾部。”他輕輕低頭,打了個招呼,用手指輕輕擋在自己的唇前,低咳了兩聲。
“你是……”天穀晃打量了他兩眼,“阿治新收的部下?”他對此有所耳聞,還是因為路過辦公區的時候聽到了港.黑武鬥派內部人員的八卦,據說是來了一個異能力相當強悍的新人。
聽到了他的話,少年的表情有了變化:“在下芥川龍之介。請問您對太宰先生有很……咳,很多的了解嗎?”他黑色的眼睛裡似乎蘊含著某種狂熱的色彩。
“如果說了解的話,那確實有一些。”天穀晃望著對方,“你是生病感冒了嗎,港.黑有配備的醫療室?”
“多謝,在下……咳……這已經是舊毛病了。”芥川龍之介說。
短暫的交談之後,隨著電梯門被合上,兩個人擦肩而過。
天穀晃感覺到了稀奇,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兄長會找到一個這樣性格的少年作為自己的下屬。他能夠察覺到,對方骨子裡有種對太宰治狂熱的信任和崇拜。
在港口黑.手黨之中,幾乎所有中下層成員對於太宰治都抱著尊敬又恐懼的心態,真心崇拜的人反而沒有,甚至沒人敢輕易談論有關太宰治的事情。與之相反的是,中原中也在自己下屬之中的口碑一向很好。
天穀晃走到樓下,剛剛出門,就發覺了站在某一盞路燈下的織田作之助。對方的感官一向很敏銳,幾乎同一時間就轉過頭來,向著他揮了揮手。
“儘快過去吧,我想要去買打折的雞蛋。”天穀晃的目標相當明確。
“那的確需要加快時間。”織田作之助的眼神認真,因為,超市裡的打折無菌雞蛋相當難搶。
在緊趕慢趕之下,他們最終搶到了最後的一排打折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