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有和林寶樹大歎一聲,“好吃!”
“媽呀!”林大有拔高音量,“這豬肚怎麼做的這麼好吃!”
林寶樹附和,“原來豬肚還能做得這麼好吃!”
這豬肚,實在是太太好吃了!他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豬肚!
林寶樹豎起大拇指,“為珍妹子,你這手藝,當真是頂頂好!”
“謝謝。”林為珍讓他們彆客氣。
他倆吃了豬肚,又去喝豬骨湯。
“這大骨湯燉得真香!我娘燉的豬骨湯就沒這麼香。”林大有咂嘴,連連喝了好幾口。
林寶樹也連連喝了好幾口湯,他喟歎:“我莫不是在做夢,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好喝的骨頭湯。”
他倆不停地誇讚,林老漢眼角都笑成了兩朵菊花。
飯畢,他倆主動收拾碗筷,“我來我來!”
不僅幫忙收拾了碗筷,還幫忙洗碗。洗完碗,他倆仍然覺得不好意思。吃了人家這麼好吃的飯食,就幫忙洗了個碗,著實是占了人家大便宜。
發現院子屋簷下的柴塊和斧頭,林寶樹道:“林阿爺,我幫你們劈柴!”
林大有則拿起掃帚,“我幫你們掃地!”
林老漢攔都攔不住,他倆拿著斧頭與掃帚,吭哧吭哧乾了起來。
等乾完活,他倆辭去。走出院子,林大有回味道:“為珍妹子的手藝真真是厲害,那豬肚炒得太香了。”
林寶樹:“是啊,連那酸蘿卜都醃得很好吃!我娘醃的酸蘿卜要有那麼好吃,我能天天吃酸蘿卜下飯!”
“以後若是誰娶了為珍妹子,那可得享口福了。”
“人家手藝那麼好,還很能掙錢,也不知誰能娶到她……”說著,林大有內心蠢蠢欲動起來,“我如果是能娶她為妻……”
“想什麼呢你,你配得上人家嗎!”
林大有家裡雖沒有大錢,但也不窮,能吃飽飯,一個月能吃三回肉,在村裡算家境不錯的了。而且他長得壯實,樣貌也不錯,是以,他並不覺得自己條件差了,“我怎麼、我怎麼就配不上她了?”
“人家才十二歲,你都十八了,大她這麼多不說,你還沒她能掙錢,她能看得上你!”
林大有麵皮子一紅,“我不就隨口一說嘛。”
“嗬。”
這邊廂,林為珍看了看屋簷下堆積的柴塊。這也太能劈了,這一會子功夫,竟劈了那麼多柴。年輕人,力氣和耐力果然厲害。
天色漸暗,林為珍清點著家裡的錢銀,算了下還差多少能開一個飯館。
等她算好錢銀,洗漱過後準備入睡時,見李氏張氏還在燈底下縫製鞋子,她道:“阿奶,娘,早點睡吧。”
“等會就睡,你先去睡吧。”張氏道。
打打嗬欠,林為珍回屋子。睡到半夢半醒,她感覺到有什麼在扒拉自己的杯子。
一睜眼,就對上一雙大大的黑眼圈。
她驚地一下子支起上半身,與頂著黑眼圈的熊貓,大眼瞪小眼。
是那隻小花熊。
“你怎麼……你的傷好了?”她去看它的後腿,它後腿上的布已經沒了。傷口被毛半遮著,依稀能看見結的疤。
傷口見好,並未惡化,她鬆氣。
小花熊伸出爪子,慢吞吞扒拉她一下。
“你怎麼找到我屋子裡來的?”問過之後她忽然想起,熊貓的嗅覺很靈敏,它大抵是聞著味來的。
“你是要東西吃嗎?”
那為何不直接像之前那兩次一樣去灶屋?
她下床,準備去灶屋。它跟在她身後,走得慢吞吞的。
米糧缸裡什麼也沒少。很顯然,小花熊先前沒進灶屋。她把南瓜遞給它。然而它沒吃。
“你不餓?”
它歪歪胖乎乎圓滾滾的腦袋,眼睛黑亮黑亮,看著她。
“還是不想吃南瓜?”林為珍又給它遞蘿卜。它還是不吃。
下一瞬,林為珍福至心靈,“該不會……你是想吃窩頭?”
她試探著摸了一下它的鼻子,“那你等一會兒,我這就給你做。”
她做窩頭時,它懶懶地趴在米糧缸那裡,閉目睡了。
窩頭上鍋蒸,蒸出香味時,小花熊立刻醒來。它起身,墩墩墩地走路,一步一步靠近林為珍,身上胖乎乎的肉,DuangDuang顫動。
它來到她麵前,若人一樣坐下來,仰頭看她。
它坐下來更像一個三角飯團了。且還是等邊三角形。
林為珍控製不住嘴角的笑,“還得再等一會兒,彆著急呀。”
再過了一盞茶時間,窩頭蒸好。她晾晾窩頭,吹涼些許,這個才把窩頭喂給它。
它手裡拿著一個窩頭啃著,另一隻手伸向林為珍,要窩頭。
簡直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她失笑,又給它一個窩頭。搬來小凳子,她坐在它麵前看著它吃。它吃著窩頭,又拿起了一個南瓜,一手啃南瓜,一手啃窩頭。
哢嚓哢嚓的,吃得特彆香。
看著它吃東西,她都給看餓了。她摸摸肚子,去拿了一塊蛋糕吃。
咀嚼著蛋糕,林為珍透過油燈昏黃的光線,掃視小花熊身上的毛。上次來,它身上乾乾淨淨,很白,這次身上黃黃的,沾了很多泥巴,大抵是因為下雨的緣故。
她手一癢,想拿帕子給它擦擦。但最終忍住了。
它吃掉肚子上掉下來的窩頭碎屑,又伸出爪子,朝她要窩頭。
“沒啦。”
她蹲下來,“你明晚再來,明晚我再給你做。”
它長得墩墩的,呆呆的,動作慢慢的,看著不聰明,其實聰明得很。曉得半夜村裡沒人出門的時候來,然後又在天亮之前離開,這樣不會碰到村裡人,很安全。
大概是知道自己要不到窩頭了,它轉過身,留給她一個圓胖胖的屁股。走著內八字,消失在淅淅瀝瀝的雨裡。
林為珍把地上的泥巴收拾乾淨後才回屋子睡了。
翌日,林為珍打著嗬欠,問張氏,“娘,早飯吃什麼?”
“鍋裡蒸著包子饅頭,等會兒我再打個蛋花湯,對了,珍珍,昨夜那小花熊好像又來了,把家裡的南瓜和蘿卜吃了不少。”
“我知道它來了。它很聰明,很有靈性,昨晚來我房裡找我,讓我給它做窩頭吃。”
張氏一驚,“你沒受傷吧?”
“沒。”
“那就好。你給它做了窩頭吃?”
“做了,吃完它就走了。它很喜歡窩頭。我叫它明天再來吃,也不知它今晚會不會再來。”
“你還讓它來?先且不論危不危險,就說它這飯量,若經常來,咱家都得被它吃空。”
林為珍哈哈笑,“不會的,它飯量雖大,但我也供得起。”
“供?你還真打算養著它?”
“它若是來,我就給它些吃的,放心,養得起的。”
張氏嘀咕,“那咱這不是白養了一個……一個比豬還吃得多的孩子。”
“白養就白養,我願意,我喜歡。”
張氏歎氣。未曾想珍珍竟如此喜愛那隻小花熊。罷了。家裡應該暫時還養得起那隻小花熊。
隻是,要白養一隻胃口這麼大的花熊,她還是很肉痛。
此時的張氏不會知道,這隻小花熊並沒有白養,以後這隻小花熊會成為他們家的大恩人,救了他們一家子的命。
不過,這是後話了。
今日雨還下著,林為珍他們沒有去鎮上。到了第一日,雨停了,他們才去鎮上。
一到鎮上,林富貴直接去碼頭找楊長生。
碼頭,楊長生正在懇求管事的,“我昨日並非故意不來,我是落水了來不了,求求你讓我繼續做吧!”
扛包的活計並不缺人來乾,故而管事的很是冷酷無情,“你去彆地找活吧。”
“我求求你了,彆趕我走!”楊長生跪下來求他。
管事的睇也沒睇他,甩袖直接走了。
癱坐在地上,楊長生望著烏雲團聚的灰暗天。明明雨已經停了,天卻仍然灰暗一片,好像永遠不會再亮起來。
他捂臉痛哭。
爹剛買的藥吃不了多久,家裡的口糧也所剩無幾,可現在他卻丟了活計,斷了收入來源。
他絕望又痛苦地哭著,眼淚啪嗒啪嗒掉。
“長生。”
有人在喚他。他抬起淌滿淚的臉。看到林富貴站在他身前。
“長生,你這是怎的了,怎的哭了?”
楊長生低下頭,“我活計丟了。”
“長生,你們楊家鎮可有賣蛋糕和米花糖的?”
楊長生擦淚,“蛋糕和米花糖?這是什麼?沒在鎮上見過有賣的。”
聽到這話,林富貴展顏,“那就好,長生,你這活計丟了便丟了,我這裡有一活計,你想不想做?”
正處於絕望和苦痛中的楊長生一愣,他抬首,“什麼活計?”
林富貴眼裡浮現出笑容,“很有掙頭的活計。”
恰在此時,一直藏在濃雲裡的日光穿透下來,照在了林富貴身上。
楊長生仰頭看著林富貴。
灰暗的天,似乎突然一下子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