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他的吻就這樣落下來(2 / 2)

細腰藏春 韞枝 9586 字 9個月前

青菊瞧著她,心中愈發感慨,這位新夫人當真是個尤物。

也難怪相爺出手這般闊綽,眼前這些珠釵衣料,皆是稀罕寶貝。

青菊愛不釋手,薑泠卻神色緩淡,似乎並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這些東西,她在太傅府、在宮中,見過太多太多。

直到青菊姑姑恭維出那句:“大夫人,相爺還是把你放在心上的,特意派人送了這麼多寶貝,相爺對夫人您可真好。”

薑泠回想昨夜,響起男人輾轉時的溫存,忽然抿唇笑了。

她的笑容很輕,很淺,帶著幾分尋求安穩的恬適。

世人都說奸相步瞻乃惡煞化身,陰狠狡詐,不近人情。

他冷得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

薑泠看著滿屋子的東西,心想。

這位臭名昭著的步大人,似乎也沒有外界傳聞所說的那麼糟糕。

……

她讓綠蕪將步瞻送來的東西收下。

這小丫頭神經兮兮地將她叫到牆角,從袖中取出一物。

一封家書,家書裡還夾著幾張銀票。

薑泠麵帶疑色,將書信打開,其上字跡與口吻,皆出自她同父同母的親弟弟——薑家小公子薑衍之手。

信中寫滿了對她的關切與憂慮。

綠蕪道:“小姐,這是三少爺偷偷差人送來的。許是料想您在這邊過得不太好,小少爺還偷偷塞了幾張銀票。老爺說,不準家裡人給您送薑家的錢,這些銀票全是少爺替丹青樓抄書換來的,他讓小姐放心了用。”

薑衍小她三歲,雖未成年,可行為處事十分成熟,甚至很會照顧薑泠。

“小少爺托人來說,不光是他自己,老夫人也很擔心小姐。隻不過因為老爺的原因,他們都不敢來看您,老夫人說,小姐您在這邊要好生照顧著自己。等這陣子風頭過了,他們再想辦法來見您。”

薑泠將家書邊角壓平,疊得方方正正的,小心收回匣中。

剛一收回手,便聽到一陣騷動聲。

馮茵茵正身後跟著兩名女使,搖著小扇,朝這邊走了過來。

“大夫人。”

對方看上極恭順,嫋嫋向她一福身。

薑泠一轉頭,便對上一張笑吟吟的臉。

即便對方滿麵和煦,但不知為何,總讓薑泠覺得有幾分不自在。馮茵茵穿著一身煙霞色的對襟紗衣,衣尾險險墜地,自是一番嫵媚嬌柔。

“奴婢馮氏,問大夫人安。”

她的聲音很是嬌俏,帶著小女兒獨有的嬌憨可愛。薑泠淡淡頷首,還未來得及開口,馮茵茵已繞著聽雲閣內,轉了一大圈。

“相爺果然送了夫人您不少好寶貝,真是叫奴婢羨慕得很。”

少女語氣真摯,看似天真無邪。

綠蕪見了,忍不住哂笑:“明明是相爺送給小姐的,馮小姐倒比我家小姐還要歡喜。”

“夫人與相爺喜結連理,奴婢自是歡喜。畢竟按著規矩,相爺娶了您為正妻,便也可以迎奴婢過門了……”

話說到一半兒,馮茵茵忽然以袖掩唇,驚恐道:

“奴婢多嘴!夫人莫要記掛在心上。相爺雖待茵茵不薄,但從未向茵茵許諾過要迎我入門,夫人莫要誤會了相爺。”

薑泠抓著杯柄,淡淡應了聲:“嗯。”

院子外的風,好似更寒了些。

冷風呼啦啦地刮著,枝條上簌簌落下乾突突的黃葉子。薑泠端正地坐在正座之上,比這深秋還要清冷寂靜。而麵前的少女宛若生機勃勃的初春,興奮,雀躍,她的身上帶著一種薑泠從未有過的野性。

講起步瞻,馮茵茵滔滔不絕。

“相爺寡欲,喜歡的東西不多,忌諱的卻也不少。相爺喜歡清靜,若無正事不喜歡下人跟著,相爺不喜甜辣之物,尤其討厭甜食……”

她每多說一分,綠蕪的臉便黑上一分。倒是薑泠,穩如泰山地坐在那裡,安靜地聽著。

馮茵茵離去時,已是黃昏。

她幾乎用了一整個下午,講了步瞻的不少習慣與喜好,話語裡炫耀著她與相爺有何等親近。薑泠讓下人將她送出院門,繼而麵色平靜地坐回到桌前。不知為何,方才聽著馮氏講出那些話,她的內心深處竟隱隱生出幾分酸澀感。

步瞻對馮茵茵很好,每次回相府都要找她。

甚至在政務繁忙時,特意抽開身回相府來陪她。

霞光燒了半邊天,薑泠垂下濃睫,麵上籠了些影。

多年來的教誨讓她很明白,身為主母,需得寬容與大度。若步瞻真的喜歡馮茵茵,她要親手操持馮氏的過門禮。她要笑著將對方迎入府,親手將兩人送入婚房。

親手將妾室,送到丈夫的房間中。

就連對方過門所穿的新服,都需得正妻在其上繡一朵百合花,以表達“百年好合”的美好祝願。

這不止是步府的規矩,更是大宣的規矩。

是薑泠從小到大奉為圭臬,必須遵循、不得出任何差錯的規矩。

她將杯盞放下,轉過頭,望了一眼窗外的霞天。

小小的一籠窗,將她束縛在這深院裡。紅霞翻湧,雲霧漸濃,她心底的沉悶愈發濃烈。半晌,衣著妥帖的少女站起身,從匣中抽出兩張銀票。

“買些衣裳首飾,送到曇香院去。”

若相爺真喜歡。

她沒有理由拒絕這個女人。

……

且說另一邊——

剛一聽到消息,馮茵茵便有些坐不住了,拉上婢女去聽雲閣打探虛實。

走出院落,她仍心有餘悸。

——那個女人,情緒太穩定,太不動聲色了。

無論馮茵茵再怎麼刺激,對方總是神色平淡,像是一潭死水,不生任何波瀾。

想到這裡,馮茵茵的眼皮跳了又跳,跨過曇香院時,見其神思不定,婢女小心扶了她一把。

“小姐,當心石階。”

馮茵茵突然發了火,推開她。

“下手這麼重,我還沒摔死,就被你給掐死了!”

婢女惶恐,“撲通”一聲跪下。

馮茵茵瞪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進院。

相爺頭疾嚴重,每旬都會回府來找她醫治。眼看著距離上一次施針已過了大半個月,不出三天,相爺一定會來曇香園找她。

她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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